白夜边想着身体边开始快速的移动，屏气凝神，蹑手蹑脚的靠近了那所房屋。随后脚下轻轻一蹭土地，自己的身体便轻盈的腾飞到了屋顶的上方。
他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放在了旁边，然后用身体遮住空挡处。仅仅用一只眼睛，往下探视着陈守。
房屋之内，水流声哗哗不停，白夜逐渐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有人血、狗血、猪血，还有一些分辨不清的血味。——原来在前面，是个，里面装满了一大片污臭的鲜血。
陈守全身赤裸，露出光滑白皙的体肤站在血池旁边，双手木楞的捧着那个瓦罐。他一动也不动，像是被人施加了定身法一般。白夜旋即掩藏住了自己所有的气息。
当下，白夜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过了会儿，陈守将瓦罐中的液体缓缓倒出，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在重复什么咒语。之后，他用力的扯动着嘴唇，把自己的嘴唇撕成了两半。随即他便从上唇处开始，逐步逐步的，撕扯掉了脸面，最后把自己的一层皮整个的扒了下来。
瓦罐中流出来的是深红近黑的血浆，大抵原料还是人血，然后经过某种特殊的熬制而制成的。白夜看到此处，本已是见多识广的他，掌心还是沁出了点点冷汗。。
鲜嫩白皙的皮肤被撕扯下来，随意的丢弃到了一旁。失去了体肤的陈守，浑身血肉淋漓的站着，活像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白夜在石头后面惊愕的看着这一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欲漫上心头。
此时此刻，血肉人才彻底从陈守的容貌里摆脱出来，变为了真正的她。
没有皮肤的陈守显然行动缓慢了许多，颤巍巍的淌进了血池里，很舒适的在其中泡着。对他来说，这一切似乎和泡一场温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白夜看了心里阵阵发凉，难不成这血肉模糊的怪人，就是陈守本身么？——这陈守虽然不是最先跟随竹先生的一批，但是待在大梁城有近十年了，竟然从没有人发现过这一点。同意也暗暗怀疑，这陈守混入大梁，恐怕还有更深的目的。
仙凡两党向来是敌对的势力，白夜自然也首先想到了仙人党的人。星辰门中的“星辰十一子”，目前还有两子始终没有出现，他们是名为红玫瑰与白玫瑰的一对姐弟，据说是星辰门内最为隐蔽的秘密武器。不过，白夜也并不了解有关他们的任何东西，因此当下无法下判断。
再者，便是死人庄的大士了。可是依凭着柳红棉和陈天路等人消失和重新出现的时间来推断，死人庄涉足梁国的时间大约在五年前左右，陈守出现在大梁的时间实在是太早，故而白夜很难将其考虑进去。
望着在血水中沐浴的陈守，白夜本想落下去直接把他抓住的。但是白夜做事生平求稳，只想这反正自己明天便要面见竹先生了。不如到时候先把此事汇报，然后在另做打算吧。
如此想着，他盖上了房瓦，悄悄从府宅的房顶处滑了下来，而后轻轻一蹬足，离开了这里。
白夜回到了红青楼，进入了叶儿的房间，但是并没有替她解开了穴位。
“你就这么着睡一觉吧，明日自然就恢复了。”
“哼。”叶儿警惕的瞧着他，四肢稍稍往后缩着，“我可不信你。”
白夜不屑的一笑，走到了屏风之外，“不是所有男人，都对你的身体有想法的。”
未几时，呜呜悠悠的陶笛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叶儿一愣，渐渐沉浸到了笛声中，不再念叨着什么，平静的躺在了床上。
笛声绕过了房梁，飞出了房顶，迎向了浩繁的星夜，呼呼作响的长风。
好像时间又回到了白夜背着韩云儿上柳州天台的那一夜，韩云儿在他背上欢快的喊着，“风啊，好大的风啊！”
等到白夜再回来看得时候，叶儿姑娘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
翌日天光大亮，白夜往回去了自己的家中。结果，迎面便看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伫立在了府宅的门口。两匹高头大马，如同马中贵族一般，昂起头颅睥睨着周围的景物，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甚是清脆。
“惊鸿兄早啊！”白夜喊道。
马车上应声走下来一位穿着鹅黄蚕丝裙的姑娘，长发飘飘，挺鼻俊眼，脸似白玉，肤如凝脂，一双柳叶眉微微翘起，风趣十足，神采飞扬。嘴角傲然的一撇，不知怒喜，很有异域女子的风采。
白夜见了如此美俏的人儿，任凭再大的定力，魂儿也快被勾出来了，只是痴痴的看了半晌。
叶雨歌瞪着眼睛，模样甚是美艳，却又有三分威严，怒道，“傻了么，赶快跟本公主上车！”
“领公主命。”白夜笑着一点头，旋即上了叶公主的马车。
不过因为蝼蛄客蠷螋客没有同行的缘故，白夜只是坐在外面，充当着驾车人的角色。
白夜驾着马车，不疾不徐的出了城南门，打趣的说道，“惊鸿兄，你真的是叶国公主么？”
“叫公主殿下。”叶雨歌认真的纠正道。
“额，公主殿下。”
叶雨歌叉着腰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当惊鸿客的时候，能和下属闲谈笑语打成一片。可是一旦成了叶雨歌，那就完全变成了父皇的女儿，叶国的公主，必须要注意一国之威严，所以非特殊情况，一般不能擅动悲喜。”
“嗯嗯，皇族哪能和平民相提并论呢？”白夜很是理解的说。
“你方才问我的是什么？”
白夜淡淡的笑着，“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所谓的惊鸿客，不过就是让叶雨歌能够更加方便的指挥叶国人而已。毕竟作为一位叶国公主，尽管是亡国公主，但很多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不能直接去做的，不如伪装一番来的方便。
不过久而久之，叶雨歌在不停的转换两种身份间，人格似乎也渐渐分裂成了两个。孤高冷傲的叶公主，以及宽容豪爽的惊鸿客。但谁又能知道，这不是她刻意而为之的呢？
“那我该怎么接近竹先生呢？”叶雨歌问道。
“嗯，公主殿下。”白夜苦笑着说，“你可以扮作我的丫鬟。”
······
芥子山距离大梁城十里有余，马车一路的走着，两侧道路人烟稀少，林野茂盛，山岭蜿蜒。蝉虫附在枝桠上方纵情的叫着，甚是聒噪。
在往后的路程中，周围的树木愈发苍老、古朴，有的甚至有着十几人合抱的粗壮树根，树身高达数百米，撑开广阔的树冠，彼此相连，隐天蔽日。
而且树上的叶子也比寻常地方大的多，翠绿欲滴，像蒲扇一般在风中呼呼作响。
叶雨歌在马车上惊诧着说，“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大的树，遮在上头，让人觉得到了快要下雨的阴天一样。”
“你们叶国没有这样的树么？”白夜问道。
“没有，叶国最高的水杉，我记得也就十米左右。”叶雨歌有些倔强的说，“不过，这么大的树，这么宽的叶子，实在也没有什么用场。”
白夜笑着反驳道，“怎么会没有呢？这样的大树若是砍下来，竖着劈开，也能做一只大大的船只，容得下许多人泛舟江海了。那大叶子摘几片下来，放到身上，再用出你那招积叶成剑来，不是也另有一番奇效么？”
叶雨歌忽然想到了自己扔出这些大叶子的场景，就像城门口发告示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为了保持公主的威仪，还是拼命收住了，“你别胡说，我就是被别人杀死，也不会用这样的叶子的！”
“不过，”叶雨歌转了转眼珠，说道“你上一个提议还是不错的。”
两人一路上闲谈聊天，颇不寂寞。从白夜的话语中，叶雨歌也大致了解了这片山林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灵气旺盛，竹先生后来便将此地用作自己修炼的禁地，取名为“芥子山”。
复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寂静而深邃的山谷，重重叠叠的树叶掩映着，到处都是灰暗的阴影。旁边矗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极为狂放写着一行大字，“唯有幽人独去来”。
白夜扔给叶雨歌一块普通的荨麻头巾，“包好。”
忽然，从高耸的树端轻飘飘的落下来两人，皆着布衣，胸口处有“青斧红钺”的刺绣。他们一见到白夜，立即拜首道，“参见青芥子！”
竹先生这一生只收了耿寒和白夜两个弟子，因此在到了内门禁地之中，旁人都要呼唤他们的道号“红芥子”和“青芥子”。至于出了禁地，那么一般都不称呼道号法名，有职责称呼职责，没有就称之为“义士”，除非是祭祀等重要场合才会有变化。这一点，仙凡两党倒是出奇的一致。
白夜取出怀中的斧钺令，高高的扬起，说道，“我有事拜见竹先生，尔等速速让行。”
两人低头道，“青芥子凭令进出，我们自然放行，可是这位······”说罢，有些为难的指向了包着头巾的叶雨歌。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