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鸢尾的心机

第217章 鸢尾的心机

兰若闻言大骇：“我的舅娘耶，大头人，眼下可怎么办！”

【鸢尾·罗布罗缇】淡淡地说：“我的侄女儿，女王，自然是您看着办！”

彼时，潺颜大着胆子把一应烹茶物件搜罗出来，取了一套鎏金太平有象茶釜，叫小婢子捧上，径自入殿烹赏茶汤。

【鸢尾·罗布罗缇】端肃道：“这是李唐茶道所用的物件，除非经历过的茶博士，否则不是轻易会使用，作烹得出的，闹了笑话也不好！”

潺颜款款地拜谢道：“自然不辜负头人的好心指点。”

言毕，她登时开火滚炉，炙烤玉泉仙人掌茶饼，待饼面黄暗之时方止，寻了寿龟茶碾细细研磨至碧粉状方罢。并调配薄荷叶、茱萸和橘皮之流混入，直等到釜中的水腾波浪鼓，借着船型茶送一股脑儿倾倒，仗着漩涡匙好一通搅拌，汤成。

许是急于表现，没等茶汤稍稍沉淀，就急忙把选定的荷花式托盏一字列排开，逐个斟至五分满，始成。

【鸢尾·罗布罗缇】接过她奉上的茶汤，权当漱口，一声言语也无。

兰若此刻焦躁，也品不出好坏，心思更不在这上头。

合该作死！

潺颜同【鸢尾·罗布罗缇】说道：“头人吃着如何，好便罢了！若是不好，必说出个缘故，好叫若儿也有些进益！”

【鸢尾·罗布罗缇】冷笑：“此茶如沟渠之弃水！”

潺颜没成想如此差劲，直言：“何处不如，偷人细细教我！”

【鸢尾·罗布罗缇】两手一拍，连击掌三声，只见一花布做裙，绿叶随饰的高挑削肩的雪白丰满女子露面，顿时称得潺颜着装过分流于俗套，不及她清新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女王国终年炎热，兰若心底有事，瞧着她通身的鸢尾蓝锦裙，浇透了胸口的毛躁，不禁细细端详此女：两弯眉色深且曲，细长之余尾部略尖冗，如远处的黛山，不描而翠！清澈的眸子，像一汪看得到底的清泉，搭配着深邃的双眼皮，美目盼兮，顾盼流转，说不尽的风韵袅娜。坚挺的鼻梁，映衬着分外立体的面庞，恰巧鼻尖略勾处，弥补过于规矩俗气的定格，融入胭脂粉的鹅蛋脸，更显与众不同的清丽精致，让人一见倾心，再顾无言，终止放心不下，时时惦念。

【鸢尾·罗布罗缇】：“潺丫头，这是李唐来的茶博士，让她烹煮一轮，你就知道自己个儿差在哪儿了？”

潺颜暗道：我说呢！怎么不借着王夫出走的事情排揎我，敢情在这儿等着我了！她面色和悦，心底蹿火地戏虐：“头人折煞了，不过前人的牙慧，被妍儿识得。”

兰若起了兴致，朝她问询：“你叫妍儿，哪个妍？”

此女笑道：“女开妍，取天姿妍媚之意。”

兰若：“这名字极衬你！”

见他们说得起劲，潺颜急了，口里只道：“王上，颜儿口渴得紧！”

兰若愈发戏言：“都是本王的不是，妍儿且治出三盏茶汤与我等解渴。”

比起潺颜的刻意表现，妍儿却淡定的多，先是不与人同，向当家的要了只红泥小火炉并竹篾条罩住，三两下就把炉身的中间部位给挡得严丝合缝。

等水开的功夫，妍儿把分到的散茶细细挑拣出细叶、粗枝和碎末。

眼瞅着炉子冒烟了，方掀开盖子，看着水面，直盯着蟹眼已过鱼眼生，才将桑皮纸像卷烟似的包着碎茶末，沿着水面四周注入，一手拿着茶匙轻轻搅动。待茶末都被水面吃尽了，才将粗枝投入，最后才是细叶。

待云母香燃尽，汤出。

兰若同【鸢尾·罗布罗缇】比划道：“是比潺颜更仔细些，他日得闲，每岁必见！”

她们仨一一吃过，兰若先自叫绝：“入口轻浮无比，茶渣滤得也仔细，说说，你用的是散茶，品次已入了次流，竟可出此滋味，说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潺颜胸口突突的，女王叫她潺颜，已是少了往日的亲密，真真是喜新厌旧的主儿，最可气！

鸢尾·罗布罗缇心下称愿：你这妖精，仗着颜色好就敢兴风作浪，殊不知人外有人，教我买了个绝顶标致的丫头，且看你如何步汉朝戚姬的后路！

妍儿款款地说：“基于茶叶的色香味形，我们中原的茶师傅将茶叶制成茶饼，为了增益其高洁之味，冠以山泉水为上，取其清轻甘冽，煎出来的茶汤方得轻浮无比。便是煮水用的风炉，务必要全程仔细着炭量的供给，稍有差池再续上也是死火了，茶汤灵气折损。此外，盛水的釜，夹茶饼的茶夹，夹木炭的火夹，碾碎茶饼的茶碾，括拂碾中茶末的拂末，过筛茶末的纱绢治的筛网罗盒，贮放烹茶用盐的盐簋，收纳各色茶事物件的竹篮，都是一色儿俱全，半点马虎不得。

这便是才刚潺颜姐姐的疏漏之一。

釜内泉水初沸，如鱼目清吐，方加入清颗粒盐晶；釜边缘如涌泉连珠时，已是二沸，须将筛细了的茶末缓缓拨入，另以竹夹徐徐搅拌；当下，三沸止。

这便是姐姐的第二疏漏。

在排开的茶盏间分汤，煮沸时的沫沫，成为醍醐，视为甘露食之，有情思爽朗之效，适才姐姐的茶汤若少了这个，于滋味和情致上更为欠缺。

初初碾茶时，要讲究一个快字，将它们全盘击破；再者，徐徐图之。碾茶，类似钻木取火，会生热，还没煮就先让它焦了，这口茶就不中用了！且观姐姐雨下的碧粉状茶，殊不知碧粉缥尘非末也，姐姐求精是好，可精过了头，茶汤滋味流于其表，又杂以茱萸陈皮之流，虽说调味，也不宜过度，青盐晶几颗混入，凸显茶汤的清芬，正是大热天该当的热饮，以热解热，强似用冰。

女王问妍儿为何烹散茶，不过顺从潺颜阿姐的意思。”

对着她美艳却又无邪的明媚面庞，潺颜不冷不热地问道：“我几时要你用散茶？”

妍儿捂嘴，笑得极其明显，“岂不知，圣人云：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仙人掌茶品精贵，你若真渴了，也品不出雅致，倒不如寻个简易的泡法，即便作了解渴的蠢物，也算不得糟蹋。”

这是疏忽之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