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南疆疑云(45)

2020-02-27 作者: 翩竹
第94章 南疆疑云(45)

慕容栩狐疑着推开房门,只见那名尖嘴鼠须的薛公子正手持酒杯,缠着罗先与休留非要敬酒。罗先不喝酒,休留酒量也不怎么好,两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却见慕容栩忽然换了副格外殷勤的笑脸,自桌上拿起酒壶与酒杯,朝着那薛公子跟前迎道:

“哎呀,怪道在外面听着声音耳熟,却原来是薛公子大驾光临!之前在楚王府内得了公子您的赏银,还未曾好好谢过。来来来,今日良宵美景难得,恰好容奴答谢盛情,先敬公子一杯!”

慕容栩说罢便是仰脖一白,将杯中的酒浆一口饮尽。薛公子见状也来了兴致,当下大笑:“哈哈哈,仙儿姑娘果真爽快!既是如此,那本公子的确是要满饮一杯,以不辜负今日的良宵美景了!”

薛公子同样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慕容栩紧接着便持壶满上,倒酒时一边频抛媚眼,一边趁对方不注意时小指一颤……待酒杯再次被注满后,慕容栩推盏上前,接着劝道:“这一杯,则是要代四公子谢谢薛公子——因府中恰有琐事绊足,四公子无暇分身,故而今日才不得已缺席折花会首宴……然而承蒙薛公子高义,一诺千金,仍旧赏了莺儿妹妹如此厚意!仙儿感佩尤甚,恳请薛公子再受奴敬酒一杯!”

慕容栩说完后便又是抬袖仰面,将酒喝干,薛公子得了如此吹捧,自然也不能落于下风,于是也当即豪饮干净……然而两杯酒下肚,没过多久,薛公子却忽然感到眼前的“容仙儿”身后多了几重影子,脚下的地面也莫名开始摇晃起来。

“这……今日这酒……真够烈的!竟然……只喝两杯……就头晕……”一句话还没等说完,薛公子“咕咚”一声便扶着椅子歪倒在地,呼呼睡了过去。慕容栩驾轻就熟地走到雅阁外叫来小厮,让他们把“醉酒”的薛公子背出阁外,送到后面的客房内好生安置——枕月楼里几乎天天都有不胜酒力的客人被姑娘灌倒,故而这一套流程已经极为熟稔,当下便有人接了薛公子下去妥善安排,自不需说。

眼见着那个陌生的猥琐男人被小厮背了出去,罗先这才抚着胸口,大出一口气道:“呼,吓死窝了!窝真的不会喝酒,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喝酒!西兄你要是再不进来,窝都想放蛇咬他了!”

“区区一个来巴结的小角色而已,瞧把你俩给唬得!这点场面都趟不过去,花月席上要如何对付得了那姒昌?”慕容栩拿袖抹了抹下颌上的酒渍,叉着腰便把罗先跟休留数落了一顿,“酒不会喝,场面话也不会说?小手段也不会使了?照这么来看,今儿伊始,我便要给你们安排几日特训!保管不出十日,你们便个个都是千杯不醉的酒场圣手,壶中半仙!”

“师伯,您就劳烦多担待些,可饶了我们吧……”休留苦着脸拱手讨饶,屋内一群人全笑弯了腰……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投花及清点工作才完全结束,向莺儿姑娘的开宴歌舞一共获得了投席一百三十七案,投花二千四百八十三朵,折合白银共计四千五百三十八两,可把那魏妈妈喜得差点笑晕过去。

待投花环节罢了,魏妈妈自是带着向莺儿向投了席的客人们依序敬酒,宾主尽欢,自不必说……热热闹闹地玩到了亥时末刻,枕月楼内的客人们才渐渐散去。慕容栩和玉羊、景合玥也分别搀了佯装醉意的休留与罗先,将二人送上车马,依依作别。

“嗝儿,虽然没能尝到尼的手艺,但是这楼里的点心也挺好吃的!”罗先拍着肚子,似是还有些意犹未尽,“记得明天,要给窝们做好吃的噢!”

“好说,明天一定给你们做最好吃的美食!”玉羊挥着手目送车马离去,这才跟着慕容栩和景合玥回到楼内,匆匆洗漱睡下……折花会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对于这座惯于用灯火妆点夜色的天虞城来说,两年一度的佳节盛会,这才算刚刚开始。

翌日,北里巷内的青楼便纷纷以着惯例,将姑娘所获得的投花赏赐悉数张榜公布——果不其然,枕月楼的向莺儿姑娘以四千五百三十八两的身价稳坐头筹,比第二名温玉楼的石榴儿姑娘足足多出了八百多两,气得潘妈妈几乎快把牙都给咬碎了。

而到了午后,一辆马车却是从枕月楼后门徐徐驶出,径自来到了楚王府侧门前。在递交了名帖与来意后,慕容栩便领着玉羊在门外静静等待,直到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才有一名丫鬟快步走来,小声对其叮嘱道:“四公子有请,你们且随我来。”

慕容栩依言领着玉羊跟在丫鬟身后,小步紧走着通过花园回廊,来到姒昌院内。这一回,丫鬟没有让他们在厨房外或者院子里等待,而是直接将两人领进了姒昌的客厅内。甫一进门,玉羊便看见姒昌正坐在上首位置,看着他们的眼神似是有些复杂。

“魏妈妈倒是挺机灵,昨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今天便派你们俩来做说客。”姒昌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地叩着节奏,表情和语气中也听不出是喜是怒,“四千五百多两……真是比之前我在的时候都更加阔绰了!也罢……横竖是你们自家的本事,也不必专门来向我回报。”

“四公子误会了,昨儿晚上的安排,其实并不尽然是魏妈妈的主张。”慕容栩心知姒昌在得知榜单后,会以为这是枕月楼为了维持面子而做的假榜,于是也不多言,直接将此行的目的奉上道,“这是昨夜刨除金主投花后所余的进账分成,共计一千九百七十三两银,请四公子过目。”

眼见着慕容栩从食盒中掏出的白花花的银子,即便是姒昌也不由得愣怔了片刻,他在白银与慕容栩的脸颊上来回游移着目光,最终却还是叫了人来收下银子,面露异色道:“你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实不敢相瞒四公子,其实昨夜为莺儿妹妹投花打榜一事,魏妈妈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而是奴另做的安排……”慕容栩说着顺势跪下,瞧了眼姒昌的反应后,才不徐不疾地接着说道,“是奴僭越,有违下仆本分,恳请四公子责罚!”

“你做的安排?”姒昌闻言更是疑惑不解,“且说来听听,本公子不喜无故赏罚!”

“四公子明鉴,奴今日的确为作说客而来,但却不是替枕月楼跑腿,而是另有所托。”慕容栩伏于地上又叩一礼,接着便将昨天晚上罗先与休留假冒的贺家与西域皇子所行之事大致描述了一遍,转而道,“……奴家道未中落前,曾与贺家有过结交,故而认识。那贺家小公子与波弋国皇子,世代在西域及我昆吾国西境一带行商,其商队往往需经由唐家所控的巴蜀山路,才能贯通进入中原腹地……如今西境混乱,唐家蛰伏,那贺家与波弋国的商队正不知该如何另谋出路。前天那贺家小公子在楼内一人吃闷酒,恰与奴相遇,奴便自作主张,让他们替四公子领了这‘金主’虚衔,将莺儿妹妹推至榜首,以此示好,来向四公子请求垂荫!”

话说到这里,慕容栩又转身从玉羊手中接过另一个包裹,打开后向姒昌呈上道:“贺家与波弋国商团意欲在王爷接掌西域后,自水路改走南境,通过天虞城再北上京师,故而愿与四公子结交,共谋货利——这是波弋国进贡的鸽血宝石、五色玉、瑞麟香,并贺家供奉的十年商契,请四公子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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