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所有的人看呆了，这才是祈福圣女该有的模样吧？

云姑姑最先回过神来，过来笑道，“衣服不错，大小姐不如穿着跳一支舞，看看衣服有没有伸不开的地方，咱们好改。“

“对啊对啊，大小姐，您就跳一曲嘛，我们可有眼福了，都不用等到明天大典再看了。“众丫头也都起哄。

顾锦珠无奈，也想试试衣服有没有不合体，走到院外。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的深沉，月亮却是格外的圆亮，地上如同铺了一层银霜。

芸香指挥婆子把院中的灯笼点燃，一时间清蔷院一片灯火通明。

顾锦珠走到院中，微微舒展了一下腰身。

她就像平日练舞一样，蓦地回旋，转身，白色的裙摆漾开，就像月光下陡然绽开了一朵花。

周围瞬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屏息看着。

顾锦珠的动作舒展而缓慢，还从来没有人将这样细微的波浪起伏，传递到每一个关节，且以如此缓慢的速度呈现在人的眼前。

那真真儿是柔若无骨，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她此刻就像化成了一股春日涓涓的流水。腰肢缓慢地开始扭动，将韵律传送到了整个身体，就像山泉流过小溪里的青石，激起了涟漪。

白色舞裙波动开来，她的身子前倾，展露出修长的身姿，舞台像被流水淌过一般，她的舞姿流云一般写意地舒展，又像雨打绿荷一般轻快。

大家都看呆了，这月下舞动的人儿，就像月宫的仙子凌空而下，在人间展现一段绝美的舞姿。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有一人临风而立，望着下面舞动的人影，暗沉的眸底一点点燃起灼热，如同有什么被瞬间点燃。

他穿着一袭银白色的绫缎袖箭紧身衣，身形挺拔轩昂，脸上半片银面具在月光下泛起一道银辉。

他紧紧的注视着那舞动的人影，目光半分不舍得离开，直到她舞完进了屋，还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那屋中的灯火熄灭，他才纵身跃起，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一大清早，顾锦珠就已经洗漱完毕，穿上那件白色锦服，芸香难得替她梳了个繁复的发髻，脸上施了淡淡的薄妆，点上鲜润的口脂，整个人看起来便没有那么素净。

“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您去前院吃饭。”门外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是前面守门的小丫头。

所有人都一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姚氏居然会让锦珠去前边吃饭。

顾锦珠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她说完，那小丫鬟已经离开了，她整理好衣着，在芸香素菊的陪伴下，走向前院。

前院厅房里，顾清远带着姚氏和顾碧彤都已经坐在那里，要是以前，别说是上桌了，从来没有人会等她吃饭，今个倒是稀奇没有一个人提前动了筷子。

“珠儿快来坐，到父亲这边来。”顾清远难得的和颜悦色，笑呵呵的道。

顾锦珠也不多说话，走到顾清远身边，向他施礼后，才坐在他身边。

这顿饭吃的很别扭，并没有人多说话，只有顾碧彤看着她的衣着，眼里嫉恨交加。

吃过早饭，宫里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到了。

在府邸门口，姚氏难得带了丝慈爱的对顾锦珠道：“珠儿，今日可是大日子，你是我们顾家的脸面，可万万出不得什么差错。”

顾锦珠淡淡道：“二娘放心，珠儿自然会尽力。”

一句二娘，让姚氏下面的话彻底堵在了胸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闪过一丝恼恨。

顾锦珠被宫人扶上了马车，并把帘子给拉上，顾碧彤也站在前面，听见她这么对母亲说话，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父亲强行要求，她才不会这么大清早站在这里来送她呢。

从顾府到邙山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外面草木葱葱，起的早的鸟儿在枝头上不住跳跃，让人心情极好。。

天空明净高远，微风清凉适宜，素菊把车帘拉开一些，好奇的看着外面。

“小姐，您喝点水吧。”芸香递过来一盏茶。

顾锦珠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她可不敢多喝，生怕一会要去如厕。

“

等到了邙山，马车径直向前，驶进了祈福贵女休息的地方。

顾锦珠一下车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向她看来，有的是惊艳，有的是爱慕和欣赏，当然也有嫉妒和不屑。

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周围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便坐下了。

这是一处用锦缎围起来的绣帐，地上铺了绒毯，中间摆着小几，上面摆满了果瓜吃食和各色小点。

帐内人不多，只有几位贵女，各各端庄妍丽，其中三位穿着和顾锦珠一模一样的祈福舞裙，只是很面生，她以前并没有见到过。

旁边的一位姑娘看到顾锦珠坐在旁边，便向她搭讪，“敢问是哪家的姐姐，真是好一副相貌。”

顾锦珠微欠了欠身向对方施礼，道，“小妹是齐国公顾府的。“

一听到她是顾府的，那女孩立刻好奇起来，脱口问道，“你可是被称为“京城明珠”的顾碧彤？”

听她说齐国公府，又见是这样一副容貌，那小姐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当成了顾碧彤。

听到对方这样认为，顾锦珠也不生气，淡淡开口说道：“顾碧彤是家妹，小妹名为锦珠。”

一旁的另一位小姐也在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顾锦珠说出自己是齐国公府，第一反应也是以为对方是顾碧彤，毕竟谁不知道顾府有一位被称为京城明珠的美人，没想到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姐姐。

“没想到国公府的小姐果然一个个都艳压群芳，我是长孙府的长孙月惜，家父任礼部侍郎，姐姐们叫我月惜就可以。”

长孙月惜也是个热情之人，当下就露出结交之意。

先前说话的那位小姐也跟着开口道：“我是将军府的刘亦欢，能在这里见到两位姐姐，也算是有缘。”

“小妹顾锦珠，姐姐叫我锦珠便是。”

顾锦珠对这两人的印象也十分好，长孙月惜她是之前有听过的，据说家学渊源，才华也不在朱兰之下，刘亦欢她虽然没有听过，但也看的出来性格十分豪爽。

长孙月惜凑过来悄悄道：“锦珠，你也被选中跳祈福舞了？你看到旁边那位小姐了吗，她可是宰相府的三小姐白玲珑，据传舞姿无双，恐怕这次大典她要出尽风头了。”

话语中带了些嫉妒，长孙月惜对这白玲珑恐怕是有些过节，顾锦珠顺着长孙月惜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女子穿着和顾锦珠一样的白色纱衣，只是与她的清丽不同，穿到她身上，凹凸有致，尽显妩媚。

而这时对面的白小姐也在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顾锦珠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对方就用一种不可一世的眼光白了一眼她，然后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一点都不把顾锦珠放到眼里。

“珠儿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对谁都是这样。”刘小姐看到这一幕，向顾锦珠说道。

顾锦珠本就不在意这些，淡淡转开了目光。

外面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祈福大典正式开始。

明宣帝一身黑色帝王服，头戴九珠冠冕，带领百官群臣在祭坛拜天。

冗长的仪式之后，便是祈福舞。

顾锦珠和那两位女孩子都被宫人带到了前面，而长孙惜月她们却是伴舞。

外面人山人海，顾锦珠从帐子的缝隙里，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涌动的人头。

她微微有些紧张，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过舞，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子。

等了不一阵，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鼓声，敲的震天做响。

一个宫人在门口着急的喊道，“快点准备，到你们了。“

几个女孩子霎时一阵慌乱，又是摸头发又是整理裙摆，顾锦珠在一霎的慌乱过后，整个人却镇定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求跳的多好出什么风头，只求规规矩矩走完这个过场，不出什么差错就行。

她随着几个女孩子出了帐子。

迎面一阵山风扑来，她这才看到，这里地处山顶，四下望去，山峦连绵起伏，青山如黛，远处蓝天碧水，风景如画。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型祭坛，中间搭有一个高台，远远望去，只能看到皇帝带着群臣坐在高台周围。

山道上挤满了观看的百姓，周围一排排御林军阵列森严，维持秩序，旌旗林立。

内侍把她们带到台下，随着鼓点声越来越急促，三人登台。

下面鼓噪的人群突然平息了下来，都争先恐后的看向台上。

每年的祈福舞可是仪式的重头戏，跳祈福舞的贵女都备受注目，今年也不例外。

看清三人的面容时，下面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好漂亮啊，那位是不是左侍郎家的那位小姐？听说舞姿天下无双…。“

“咦，那位小姐是谁？好美……”

顾锦珠站在台上，听不见下面的议论，风拂过她的裙角，望着远处悠远的蓝天，她的心突然整个静了下来。

悠长圣洁的号角声响起，三人随着声音，身体开始一点点舒展，向着天空双手合什，做出祈祷的动作。

大概是这里离皇帝和众官员较远，她的心底突然不那么紧张了。

蓝天碧水间，白色的裙摆缓缓舞动，就如同一朵朵徐徐绽开的百合花。

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大家都目不转晴的看向台上。

乐声雄浑，在台上舞动的三个纤细身影，仿佛是天上的仙子，凌然凡间。

那袭蝉翼纱的舞裙，经纬间还隐藏着细如发丝的银线，裙摆摇曳处，仿佛流水泻地，铺展开来，足有一丈多宽。

顾锦珠的动作舒展而缓慢，如同一朵花随风摇曳，白色纱裙波动开来，她的身子前倾，展露出修长的身姿，舞台像被流水淌过一般，她的舞姿流云一般写意地舒展，又像雨打绿荷一般轻快。

下面的人看的都惊呆了，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微风轻拂，满眼都是灿然的阳光，蓝天之上，白云悠然飘过。

她折身曳地，在宽阔的汉白玉石台上，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随着乐声，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发丝都在轻舞。

鼓声忽然急促起来，台上三位女子的动作一变，由舒缓变得激烈。

顾锦珠舞步急转，腾挪间舞裙飞舞如绽放的山茶花，流水击打在巨石上，激出团团浪花，巨石之后是吸引万物的漩涡，她急速地旋转了起来。

可倏尔，那舞裙倾泻，仿佛流水从高处奔泻而下，水珠四溅，映着艳阳，发出耀眼的银光，白色的舞裙遮天蔽日一般盖住了人的眼睛里所有的杂念，那瞳孔里仿佛只有唯一的一个亮点，就是在舞台上奔腾的流水。

月映沙丘，水入江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石子溅起圈圈波纹，荡漾开去，水面粼光点点。

乐声轻慢，渐渐散入天际。

一舞已毕，众人还没有从那惊艳决的身影中回过神来，只觉得目眩神迷。

这绝美的舞姿倾倒了下面一众围观的世家公子。

一位公子半张着嘴，紧紧盯着顾锦珠，目光有些痴迷的道，“那位是谁家的小姐？怎的以前从未见过？”

旁边一人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顾家刚回来的那位大小姐，平日不常出门，所以咱们见不到，不过有人早就盯上了，听说都上门求亲了～～～”

那人揶揄着看向旁边，朱瑾穿着一身大内侍卫服，怀中抱着一柄剑，对同伴的调侃毫不在意，目光只紧紧盯着台上，里面有一丝看不清的什么在涌动。

上次朱父向顾清远提亲，虽只是口头提提，却被对方一口回绝，朱父虽说表面上不在意，心底到底留了些疙瘩。

朱家是名门望族，本来还有些看不起顾家这种没落勋贵，只是看顾锦珠实在出众，才提起联姻，没想到还被顾清远给回绝了！

朱父心底有气，回了家也没再提过去顾府的事，朱瑾心里未尝没有过惋惜，但他对顾锦珠只见过两面，连话都没说过，也提不上什么特别喜欢，因此也没有再提。

但是现在的她，却让他着实有些意外，站在台上的顾锦珠，白衣如雪，清丽无双，虽还未及笄，却也可初见日后倾城的风姿，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眸。

这样一个女子，既有才华，德容又佳，娶回来做妻子，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瑾的心底开始真正的有些意动起来，也许应该再劝说父亲去顾府走一趟了。

他心底打定主意。

旁边的同伴却一时好奇起来，凑过来笑嘻嘻的道，“阿瑾，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向那个顾小姐求了亲？她家答应了吗？说真的，能娶回这么漂亮个娘子，你小子该偷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