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朕，为何不跪？”皇上面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戏谑的语气都没有，让方雯雯浑身一颤，当即便识趣的赶紧跪下。
“皇上万岁万万岁，民女从来没见过皇上，以至于看到皇上的时候，心生敬仰，看的呆了，一时间忘了跪下问安，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听了方雯雯这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别人请罪，说的都是请朕从轻发落，请朕责罚，怎么到了你这儿，一上来便是让朕恕罪，还真是个小滑头。”
听皇上这语气，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明显是不会再追责方雯雯了。
方雯雯却还不敢起来，“皇上，民女不是小滑头。”
屋子里，空气阻滞，气氛凝结。
众人万万没想到，方雯雯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否定皇上？
方才皇上明明说了她是小滑头，顺着台阶下来也就是了，方雯雯怎么还较真起来了？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舒展开面部的表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算了，朕不跟你这个功臣计较。”
“功臣？”方雯雯愣住了：“皇上，我可不是什么功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朕说你是，那你就是！”皇上被气笑了，指着方雯雯的鼻子不只是气极了还是如何，整个胸腔都在振颤。
方雯雯连忙磕头：“皇上说民女是功臣，那民女就是功臣。”
皇上这下满意了，点点头，来到刘大人身边：“好些了？”
被皇上问候的刘大人，尚处在震惊中，他不敢跟皇上对视，一个劲儿的低着头磕头：“回皇上，臣好多了，昨日出现的感染症状，在小方大夫的治疗下已经消失了。”
皇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天佑南明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子里又是跪倒了一片。
方雯雯着实不知道，皇上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用。
一不能安抚民心，二不能帮忙治病，只会让太医们不敢离去，与皇上在此处周旋，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救治时间？
很可能，在这里说话的一炷香时间，能够切断很多感染源啊！
方雯雯心中不忿，面上表现出来的表情就不太好。
这一点，皇上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皇上幼时就登基，到现在三十余载，阅人无数，可眼前这个方雯雯，始终让皇上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她刚才跪在地上，嘴里喊着万岁，可皇上分明能感受到，这姑娘对自己并不是与旁人相同的恐惧。
皇上倒是觉得，方雯雯方才对自己下跪，是骑虎难下，装出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
“好了，朕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快去治病吧，方雯雯留下。”
李大人担忧的看了一眼方雯雯，便带着除了刘大人之外的太医离开了这间屋子。
方别资历最浅，走在最后面，他故意落后了几步，走得慢些，对方雯雯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过皇上的眼睛。
“皇上，臣去外面守着。”沈括识趣的主动提出离开，皇上点点头，算是准了。
房门关上，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刘大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多余。
“皇上，臣还是去另外找一间屋子躺着吧。”刘大人适时的提出来。
听刘大人开口了，皇上一脸体恤臣子的看着刘大人，摇了摇头：“方才你们开会，朕在外面也听到些内容，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到处走动。这屋子干净，没有那个什么，细什么菌的，你就在此吧。”
刘大人冷汗直流，连忙道：“是。”
说完，刘大人便仰面躺在床上，被子拉到脖子上，下巴下，直挺挺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就连眨眼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扇睫毛的声音让皇上不愉快。
皇上抬手，指了指房间中的一扇门：“方大夫，随朕到这边来，莫要打扰刘大人休息。”
方雯雯连忙应声，小碎步跟在皇上身后，在皇上到达门前的时候，先皇上一步推开了门，双眼眯起来对皇上展现一个灿烂的笑容：“皇上，您请，里面很干净。”
这是大房间里的小房间，一般是给守夜的下人准备的。
昨晚上，方雯雯与方别相谈甚欢，坐着疲惫的时候，两人便用烈酒将这个小房间消了消毒，现在算得上比大房间还要干净。
关上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方雯雯和皇上相对而立。
“方雯雯，沈括跟朕保举，说你定然能拯救南明王朝，朕开始是将信将疑的，毕竟鼠疫这种病，千百年来，无人能将它如何，直到刘大人痊愈。”
皇上声音中没有之前的威压，反而带了一丝方雯雯都能察觉出来的隐忍和激动。
方雯雯觉得，此刻的皇上更像是一个邻家的长辈，在对自己表示感谢？
方雯雯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着了，她此刻的位置背光，皇上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刚好能清楚的看到皇上面上的表情。
方雯雯抬头仔细看着皇上的面部，他的眼睛似乎是带着红的，近距离看看，嗯，血丝也不少。
想必，为了鼠疫的事情，劳心伤神。
察觉到了方雯雯的小动作，皇上轻笑一声，看似随意的走动了两下，却是将自己隐藏到了黑暗中，让方雯雯再难捕捉皇上的表情。
方雯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小动作倒是让皇上觉得有些可爱。
“皇上，民女有一事不明。”
“哦？但说无妨。”皇上找了个椅子坐下，整了整衣衫，也没有让方雯雯坐下的意思。
方雯雯只好忍着脚酸，站在原地，恭敬的面对皇上：“民女虽然是个大夫，也在城中经营医馆，但平时也没看什么疑难杂症，为何沈括将军就这么笃定民女一定能治好鼠疫呢？”
皇上挑着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嗯，朕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沈括平时也不是不稳重的性子，朕索性就相信他一会，权当是赌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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