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这有什么？也值得你这样担心！”长姐笑笑，“再说你这不是还留了一个么？母亲向来慈爱，自然也不会怪你的。”

我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进了房间，刚坐下，长姐喝着茶，眼睛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房内的一切。

放下茶杯，她道，“妹妹倒是俭省，这屋内的布置竟还和母亲刚收拾完时相差无几。”

“母亲将这里布置的很好，况且我自小在生活在外，本也没有太多东西。”

她继续问道，“妹妹谦虚了！你回来那日，我瞧着可有二十多口大箱子搬进了这院子，难道都装的石头不成？”

我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的倒也自然，“有一部分是师太准备的药材，养着腿伤用的，一些是姨娘留下的，剩下的本也没多少，都是府里每月送来的月例，山上用不着，我便自己攒下来，如有人下山了，便叫她们给我带些玩意儿上来，这么些年，慢慢的也就攒了这许多了。”

“哦，那也是了，毕竟你在外生活了十年，有这些家当，着实也算不得什么。”她脸上明显释然许多，就连笑意都到了眼底，“我长这么大还未出过长安城，最远也就跟着祖母去寺庙烧了香，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些个宝贝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我点头称是，她又在我这里小坐了一会儿，与我约好明日去她的司棋斋坐坐后，起身便走了。

她前脚刚走，书蕾后脚就寻了个由头出去了，换了绿芸进来。

“这么看倒是个聪明的。”绿芸瞧着她的背影道。

不聪明的白氏也不会放在这里了，我叹了口气，“来日方长，再看看吧。”

绿芸点头，接着问，“大小姐这是来做什么？箱子的事就算过去了？奴婢还想着万一她们要开箱子看看可怎么好。”

“应该算是吧，她来看看屋里的陈设，咱们事先想好的说辞应该也算合理，便是日后那些东西拿出来，也可说是母亲在世时父亲置办下的。”

“夫人那边还会再派人来么？”

“我想不会，她们母女二人感情甚笃，长姐回去应是会说与她听的。”这算是又过了一关吧。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姐快进屋歇歇！”刘妈妈站在廊下等我回来，早早的就将棉布厚帘子打了起来。

“昨日不是和姐姐约好的啊，自然是不能爽约的，”一进屋就能感觉到暖意，真好。

眼看着过两日便是腊八了，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府里老太太不管事儿，袁姨娘又是个不得用的，这些日子白氏忙的团团转，从今日起便免去了我们的晨昏定省，专心中馈去了。

这样我自然乐得清闲，也就高高兴兴的去了姐姐的院子，连带着她向我显摆屋内的种种我都觉得顺眼了很多。只不过她那么多好东西，一天自然是显摆不完的，因此我也只能‘被约定’，下次再去开眼界。

许是觉得我实在是木讷不灵，不懂得欣赏她的那些宝贝，临走了我那端庄贤淑的长姐还在感叹，“冬日怎的这样漫长，各府姐妹们都不出来走动了，要是春日便好了！还能出去踏青、放纸鸢呢！”

“那也得注意啊！大小姐那里离夫人的院子统共也没几步路，咱们这里可不一样，弯弯绕绕的，起码得走一刻钟呢！冬日湿寒，您的腿还伤过，可不敢大意了！”

“是是是！妈妈我知道啦！”我笑着将披肩递给书蕾，现在我出门都带着她。

刘妈妈虽然絮叨些，但都是真心为我好，也总有母亲般的亲切感，是以我都应着，以免她担心。

不过我的腿疾这些年因着以蕊的悉心照料，真是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了，在后院那会儿，炭火没有这般充足，很多时候早上我俩出门时压的炭火下午回来早就灭了，整个屋子都冷冰冰的，还需我们重新生火，就是那样都不曾有什么，更别说现在屋内时时都暖着，简直惬意多了！

身子暖了过来，我便拿起针线又绣起抹额来，书蕾就在边上候着，也不说话，安静的都差点让我忘记了屋内还有一个人存在。

想想那位老太太也是头疼，我进府已有月余，日日去她那里请安，此次不得见，还好今日在长姐那里待了半日，也就有了没去的理由，不然，今日怕是又要吃闭门羹了。

我不禁感叹：这滴水穿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啊！

第二日，我带着书蕾将绣好的抹额给老夫人送过去。

果然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祖母依然不见我，不过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将东西递给了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也就出了院子。

“二小姐…”书蕾欲言又止。

“恩？”

“其实，老夫人除了两位少爷，对谁都差不多的。”

我知她在安慰我，又反应了一下，另一层意思是不是我回来那日，她和长姐的热络都是做出来给我看的？

我有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厌恶我的母亲？连带着不待见我？

唉，不管她是什么想法，总之是不喜欢我就是了。

我暗自换了口气，对书蕾道，“无妨，这冬日严寒，屋里又暖和，祖母还要照料寅明，易困乏是应当的。”

书蕾不再说什么，低着头随我向白氏那里走去。

“你这孩子！不是都免了的么？怎么这大冷天儿的还要来一趟？”白氏将我招进屋内坐下，又吩咐吓人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二小姐沏杯热茶、暖暖身子！”

我见她实在忙碌，连忙起身，“不必了母亲！”将绣好的帕子双手奉上。

“孩儿这几日先来无事，做了些针线，绣的不好，还请母亲莫要嫌弃。”

“这是你自个儿绣的？”白氏的脸上显出了些微不可置信的模样儿来。

我点头应是，“时间仓促，也不知合不合母亲的意。”

白氏随即便又露出一贯的微笑来，拿着帕子给左右的瞧，“我就说这孩子是个好的！瞧瞧这针法，咱们府里竟没一个能比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