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大理寺卿果然名副其实，将妙玄给父亲没几天，父亲就把我叫去了书房，询问关于妙玄的一些事情。

“你是怎么发现她可疑的？”

我便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言语间有些拖沓，好在父亲并不打断我，反而还鼓励我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听我啰啰嗦嗦地说完，他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这事是为父疏忽了，竟让你身边有了这样危险的人，好在你自己机敏，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他越说声音越小，一提到母亲他就会这样，我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父亲莫要自责，妙玄的事也算是一个机会，孩儿想着，就趁着这件事的东风，把院子里也清上一清。”

“好！你有这样的想法，为父也能放心些，后院的事我不便插手，但为父向你保证，会尽量让你自在些，有什么事你尽管让你那小厮来找我，我若不在府上，找黄文、黄武都可以！”

“孩儿多谢父亲！”我福了一福，有了父亲的这句承诺，日后我行事也会更加方便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父亲？”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恩？”

“妙玄她，是冲着您、或者说，是冲着整个伯爵府来的，对么？”

父亲的眼神里先是惊讶，转而又有些赞许的意味，可他终是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你还小，有些事等你大一些，再想知道了，为父会慢慢讲给你听，现在你只需保全自己，让自己过的舒服自在便好了。”

父亲不说自有他的道理，我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这次你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为父都会成全你！”

我这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特别需要的来，只好对父亲说能不能先欠着，等日后我想起什么来，再来找他老人家兑现。

“哈哈哈！好好好！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为妙玄的事担忧。

那丫头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可实际已有二十出头了！这样的心智，有这样的身体作掩护，实在是方便极了。

好在我运气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等她再得手几次，我和白氏、姐姐掐起来，伯爵府后院不宁，定会对父亲有所影响，这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实在是令人后怕！

“在想什么？”

“啊？！”

突然的男声吓我一跳，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哥哥，赶紧行礼。

他向我郑重还礼，起身对我道，“还未谢过妹妹的书袋，绣的很是精美，书院的同窗都道我有个好妹妹。”

他笔直地站在夜色中，身后的小厮打着灯笼印着点点微光，更衬的他气质非凡，此刻我脑子里就只有几个大字——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看来他这是缓过来了。

“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尽一尽心。”

“二妹妹过谦了，前段时间家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多谢二妹妹了，往后若有什么事，但凡我能做到的，只管来找我便是！”

随后，他好似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你和淑尤都一样，都是我的妹妹，不必跟我客气！”

想来是长姐跟他说了什么，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再扭捏也没什么意思，便大大方方的道了声‘好’。

他许是没想到我这样厚脸皮的应了，先是有一瞬间的微征，转而又笑了起来，嘱咐我小心夜路，便离开了。

妙玄的事并没有困扰我太久，因为，袁姨娘快要临盆了。

这一胎有了以蕊的照看，袁姨娘看起来起色很好，自那日从我这里回去以后，她虽然也消沉了几日，可毕竟还是想通了，又开怀起来，前几日我去她院里看她，女娃儿的小衣都做了不少了，可见是真的想明白了。

“姨娘！”

“二小姐来啦！”袁姨娘一见是我，在床上笑着冲我招手，“快进来坐！”

姨娘身边的丫头给我搬了个凳子，我便顺势坐下了。

“祖母还得照看着寅明，实在不方便过来，便叫我跑一趟，来给姨娘送点东西！”

说完，我身后的书蕾就将手中的衣料给了姨娘身边的丫头。

“祖母怕姨娘生产完了，从前的衣裳不太好穿了，这些缎子是给姨娘做衣裳的，”

“里头还有一匹绵帛，给小孩子做小衣或者缝被子都是极好的！”

“再有就是这个，”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她，

“这是祖母她老人家的私藏，她还有句话让我带给姨娘，你只管安心生产，万事有祖母坐镇呢！”

姨娘眼波盈盈，两行清泪就这么下来了，接过我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瞧，竟是一对赤金镯子！但看这雕工已是难得，更别说有这样一对了！

“有老太太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回去替我谢谢她老人家，待我出了月子，定早早地去给老太太磕头请安！”

“姨娘千万别哭！”我赶紧接过书蕾手中的帕子，又递给了袁姨娘，“连祖母都说你的福气在后头！这孩子还未出世，便得了长辈的疼爱，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呢！”

我也不知道长辈疼爱和日后有出息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现下为了劝她，就只能这么随口一诌了。

谁料姨娘闻言却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女娃儿家的，能有多大的出息呢！我只盼着，她日后能有二小姐一半的可人便好了！”

“怎会！”我连忙道，“老话不是说姑娘家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呢！”

袁姨娘登时就笑了，“哪里有这样的老话？你可莫要诓我！”

“自然是有的！”我说的理直气壮，又拍着胸脯保证，姨娘才算信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我最应该谢的人就是你了！”姨娘伸出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刚要开口，她就连忙摆手让我听她先说，

“你莫要推辞，因着我这一胎，以蕊姑娘忙前忙后的，你又帮我看着寅明，不用说我都知道那边连你也怨上了，想来你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你就当我自私吧，我也是没法子了，你可莫要怪我。当初寅明给老太太的时候，就说好了的，老太太保他半生无虞，但从此于我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前是我不死心，总还想要再多看看他，可自从有了肚子里这个，我心里想的，又不一样了。”

“自从那日知道是个姑娘，我也是难过了一阵子的，可我到底是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姑娘有姑娘的好，至少我能一直养着她，有十几年相互依偎的缘分，往后看着她出嫁，盼着她嫁个好人家！”

“姨娘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她能彻底的想通，对生产也有好处的。

她点了点头，对我道，“我这儿马上就要生了，今儿怕是生之前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说给二小姐你了！”

这话我听着有些不对，莫名的就郑重起来了，搞得我有些心慌，又听得她道，

“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我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到是没有什么怕的，可若我这条贱命这次就这么交代了，还请二小姐看在亲姐弟的情分上，日后多照看着二少爷些，我即便是去了，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呸呸呸！姨娘可千万不敢浑说！”我赶紧把这不吉利的话吐了，又让她也‘呸’了三声，

“姨娘声寅明时的艰难，祖母也跟我提过一二，可这次毕竟事有不同，”

“且不说以蕊一直看着，就是那产婆都是祖母亲自找来的，一个月前就在咱们府上住下了，祖母此举，一是为了生产顺利，二是为了宽姨娘的心啊！姨娘可千万别自己瞎想！”

我劝了半天，她终于慢慢露出微笑，“我都省的！二小姐放心，就是为了二少爷和我肚子里的，我也会拼尽全力，让自己无虞的！”

我这才终于放了心，又跟她寒暄了几句，方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