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这日，长姐一大早的便来了我院里。

今儿个是放榜的日子，我奇怪她怎的不去陪白氏，倒是跑到我这里来。

“母亲担心哥哥，近来气性有些大，昨儿个用饭的时候，丫头们摆饭时声音稍大了些，母亲即刻发了老大的脾气，我就不去触那个霉头了。”

“没见过有姐姐这样说自己母亲的！”我打趣的笑她，“考的如何，哥哥一字不说，快放榜了母亲自然心急，此时你不去陪她，倒来我这里躲清闲！”

“你这小妮子！谁给你的胆子？！现在竟敢这样打趣我！”她作势就来挠我，我与她笑闹了一番，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显得又端庄了气来，我不禁感叹，我这长姐，真真儿变脸比翻书还快！

“母亲那里自有人上杆子去陪，我去反而碍眼！”

瞧她言语间的那个别扭劲儿我就觉得好笑，堂堂伯爵府嫡出的大小姐，谁想竟是这么个小气的性子，从前对我是父亲碰不得，现下对表姐又是母亲碰不得。

不过这位兰芝表姐也实在是不太招人喜欢了些，上次的事之后，只用了月余她脸上的伤便好全了，也开始慢慢出来走动，只是再也没去过长姐的院子，就连我这里也只来过一次。

但却是日日陪在白氏身边，起初我见白氏也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慢慢的，便又见好如初，日日都带在身边，到有几分亲生女儿的意思，也难怪长姐这样不愿意了。

“唉！母亲也是的，明知道她品性恶劣，竟还要我同她好好相处？说什么她定会嫁在我前头，往后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我呸！谁要她的照应啊！她不害我我就要念无量天尊了！”

看她那个气冲冲的劲儿，我也只能好生劝她，“其实母亲说的也没错，那天你也听了，有伯爵府出面，表姐定是能嫁到好人家的，到时候她总还是要靠着伯爵府这半个娘家，自然也会感激的。”

“至于照应不照应的，”我想了想，“多一个得力的亲戚总是好的。”

她见我说的诚恳，总算是听进去了一些，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道理母亲也同我说过的，我也就是在你这里埋怨两句罢了，往后我虽与她不能交心，能做到面子上的功夫也就是了。”

我们俩正聊得舒心，突然长姐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丫头跑了进来，

“放榜了、放榜了！”

我们闻言都站了起来，长姐连忙问，“快说！如何了？！”

“中了！中了！大少爷现在可是正经秀才啦！”

“太好啦！”我们俩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兴奋地跳了半天。

长姐笑着问道，“哥哥人呢？！还有父亲、母亲？！”

小丫头利落的回道，“老太太、老爷、夫人、大少爷，连同二少爷和表小姐，这会儿子都在堂屋里呢！”

还等什么！长姐急忙拉着我的手往外跑去。

堂屋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一路走来，丫头婆子们无一不喜气洋洋。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竟挂上了灯笼，带我们赶到时，就听着一个妈妈笑着问着要不要放一挂鞭炮。

白氏点头称好，但还是转过头向父亲询问，父亲也是难得满脸堆笑，但闻言还是略加思索，道，“还是算了吧，自己关起门来热闹热闹便罢了，莫要影响到旁人。”

白氏不以为意，笑着数落父亲，“瞧老爷说的！这样大的喜事，搁在旁人家，恨不得昭告天下了！咱们放一挂鞭炮有什么要紧！”

白氏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炮声轰鸣，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就来了个小厮，探明了情况，前来回禀，“回老爷，是武英侯家的少爷也上了榜，正沿街喊呢，说是要在布粥放米，大家都抢着去呢！”

“老爷您瞧瞧！”白氏像是得了佐证，“那武英侯家的比咱们寅清可差得远呢，就这样闹得人尽皆知，咱们放个炮仗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父亲却并不松口，“武英侯世代从武，如今出了一个读书人，自然是要热闹一番的，我黄氏本就世代耕读，即便是中榜，怎好太过炫耀!”惹的白氏觉得好没意思。

我和长姐趁着这会子的工夫赶紧上前给哥哥道喜，长姐还一直追着哥哥讨要礼物，说是他能中榜，定是她写的字有了功效，哥哥无法，只得笑着回她我们都有礼物的，又跟她保证，她的礼物会格外的重些，她才作罢。

寅明也一摇三晃的从祖母怀里跟过来，端端正正的行了礼，那小模样逗得满屋子笑声不断。

“做得对！”祖母又将寅明揽了回来，“有哥哥做了榜样，日后就得有样学样！知道么？”

小家伙今年个子又长了一大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祖母，认认真真的点头应着，惹得祖母直呼心疼！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表姐也上前来，“这是一早就给表哥准备好的贺礼，东西粗鄙，还望表哥莫要嫌弃。”

她盈盈一福，微微颔首，又双手将贺礼送上，我心中不禁感叹，果然几天未见，美人儿还是那个美人儿啊！

哥哥也推后半步，还了一礼，道了声多谢，便转过身来不再看她。

放炮仗的事父亲就是不松口，母亲也是无法，便也放弃了，转过头不再纠缠。

父亲见我们几个也闹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这次寅清中榜，于府上是大喜事，十五岁的秀才，就是连我当年也不能及。”

“是以，我打算明日开了宗祠，向列祖列宗禀告这一喜事，也望求得他们的保佑，愿他们能护着黄氏子孙前程悠远，以图报效朝廷！”

父亲的一番慷慨陈词，听得我们都激动不已，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族的力量，这是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这时白氏也拿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笑着道，“今日府上大喜，大家也跟着沾沾喜气，伺候大少爷的，每人赏半年的月例，其余的赏三个月的月例，人人有份！”

登时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了！道谢声此起彼伏！顾妈妈带头跪了下来，行了好大一个礼，又说了好一通吉祥话！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就都跟着跪了下去！那场面，甚是震撼！

长姐跑过去依偎着白氏，一遍一遍的道，“母亲！我也要！我也要！”

哄得白氏连连点头，“好好好！都有都有！”

等姐姐罢了休，下面也都安静了些，白氏又道，“府上有喜，便是你们的喜气，你们只管好好做事，等三年后少爷一举中第，还有大赏！”

底下还未来得及欣喜，哥哥便突然打断了母亲的话，

“母亲！孩儿有一事要说！”

白氏瞧向哥哥的眼神里极尽宠溺，“我的儿，有什么事只管说来！”

哥哥却看了一眼父亲，一脸严肃的道，

“三年后孩儿不会赴考，孩儿决心已定，还望母亲理解！”说完，哥哥向着母亲深深一辑。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