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白氏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哥哥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并非孩儿心血来潮，还望母亲莫怪，”

“你！怎会？！”白氏一喜一惊间有些气血上涌，顾妈妈瞧见不对，赶紧上前搀扶着白氏坐下，又挥了挥手，让一屋子的丫头婆子散了。

屋里登时静了下来，我和长姐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这种关乎个人和家族前途命运的大事，说不来并不容易，可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说着也就没那么难了。

待众人散去，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哥哥才又道，

“此次赴考，我虽也抱着必中的决心，苦学了三年，可见了考题才发觉自己所学有限，一张考卷竟使得我有焦头烂额之感，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后虽稳了心神，可终究不尽人意，”

“尤其是出了考场，看到其他考生高谈阔论，言语间尽显胸中沟壑，我才深觉此间的差距，”

“回来以后，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后来与父亲秉烛夜谈，最终还是决定空下一场，六年后再战！”

“老爷！这事你也知道？！”白氏不敢相信，“你竟这样纵着他？！”

父亲却是淡定的许多，“寅清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胸襟很是难得，我们自是要支持的！”

“并不耽误啊！”白氏急的言语间甚至都有些颠倒，“他现在读书，三年后赴考，并不耽误以后再考啊！再者说，万一就中了呢？！岂不是更好？！”

白氏嗓门越来越大，说到最后竟有些刺耳，再看哥哥，虽然低着头，却依然挺直身板，我莫名觉得他身上有一身正气凛然。

白氏见丈夫和儿子说不通，只好搬出祖母，央求道，

“母亲！您瞧瞧这爷俩儿！您老人家快说句话吧！”

祖母却并不回她，先问了哥哥，“我问你，你可想清楚了？”

向祖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哥哥回道，“回祖母的话，孙儿想清楚了。”言语间铿锵有力，坚如磐石。

祖母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看向白氏，“儿媳妇儿，你就随他去吧！科考之事他们爷俩比咱们清楚，”

“我知道你是怕时间太长，他容易荒废了，可寅清这孩子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是什么秉性你还不清楚？”

“他既然能为着赴考三年不怎么回家，我相信他也能再坚持六年！”

“母亲！可是…”

白氏还想说什么，祖母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不管怎么说，寅清才及第的年岁便中了秀才，有了日后去衙门也不必下跪的体面，放眼整个大夏，倒有几个？！今日是个好日子，旁人欢喜都欢喜不过来，你就想开些吧！”

“母亲说的没错！”父亲也道，“这么大的喜事，今日定要一醉方休！快快叫人摆饭吧！”

白氏无法，叹了口气后，只得叫人摆了饭。

席间白氏的脸色才算是好了起来，父亲尤为高兴，一开始还在教育哥哥戒骄戒躁，切勿骄傲，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云云，可没几杯下肚，便开始夸赞哥哥，当然还不忘带上自己，说一句，“颇有乃父之风！”逗得我和长姐偷偷笑了好久！

“姨娘，夜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小桃瞧着自家主子有些担心。

“你听，”袁姨娘望着堂屋的方向，神色恹恹，“那里都热闹一整天了。”

“是啊，姨娘也听了一整天了，咱们还是回去躺着吧，以蕊姑娘不是说您要心态平和么？”小桃有些急了，自家的主子心里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大少爷十五岁便成了秀才，自从早上发了榜，外头的贺礼便流水似的进来，府里人人都喜形于色，除了他们院里。

二少爷还小，又养在老太太那里，姨娘这一胎又是个女娃，这、根本就比不了啊！如今夫人那里是越来越好，还有谁能记得她们呢？

还是以蕊姑娘的话顶用些，姨娘听了，深深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是转身回床上歇着了。

“绿芸姑娘？！”小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待来人走近了，还真的是二小姐身边得力的绿芸姑娘！

袁姨娘闻声看过来，转眼间绿芸已经进了屋。

“请姨娘的安！”绿芸笑着福了一福。

“姑娘这可折煞我了！”袁姨娘喜笑颜开，“他们都在那里热闹着，怎的姑娘这会子前来？可是二小姐有什么事？”

“旁的事可没有了！不过是我们小姐想着姨娘和肚子里的小主子，自己又分身乏术，吩咐奴婢给姨娘送些东西来，”

小桃上前来接，绿芸接着说，“这些小衣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都是上好的绵帛，还有这盒子里是株人参，年限虽不长，但也能顶些用，还望姨娘不要嫌弃！”

袁姨娘笑意更甚，“这怎么说的！我谢谢二小姐还来不及呢！难为她还想着我，我、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我这样粗鄙之人哪里用的起这样名贵的药材！”

绿芸笑着将袁姨娘扶着躺下，“我们小姐说了，姨娘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现下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心照顾自己和腹中的小主子，平安可比什么都重要！”

袁姨娘眼眶霎时就红了，“劳烦姑娘回去替我谢谢二小姐，我定会听她的话，好好的将这孩子生下，待我出了月子，再登门致谢！”

绿芸见她听进去了，点了点头，又陪着寒暄了几句，才回去了。

世事难料，就在全府上下欢天喜地的第二日，父亲上朝归来，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皇后娘娘的嫡子，殁了。”

“啊！怎会如此？！”这下连祖母都不淡定了。

“昨晚皇后娘娘半夜产子，可听说皇子落地便气息微弱，今日早朝，众朝臣在大殿上等了一个时辰都未见皇上，直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信，说是皇子殁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除了祖母和父亲，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对了，即日起，府上不许张灯结彩，即便是年节也不行，全府上下谨言慎行，若是在外面惹了事，不问缘由先打了板子再说！”

“怎的这样严重！”白氏言语间有些埋怨。

“严重？！”父亲眉头一紧，“你可知武英侯为着昨日庆贺之事被人弹劾，罚了一年的俸禄不说，要不是他摘帽脱靴的跪在大殿外，他那宝贝儿子的秀才都不作数了！”

白氏一听这话，神情顷刻严肃了起来，连忙又对下面交代了一遍，“老爷的话可都听见了？若是犯了，可别怪我不顾往日主仆情分，下手重了！”

下人们唯唯诺诺的赶紧称是，白氏还要说什么，却见袁姨娘身边的小桃跑了进来，

“老太太！老爷！夫人！姨娘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