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020-03-18 作者: 潜雨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辛苦嬷嬷了。”我点头感谢。

“夫人吃着好,就是我的福气了,”嬷嬷见我们两个似是好一些了,说着便招手带着她们几个退了出去,“那夫人好好歇着,我们就在外头候着。”

嬷嬷走的好一会儿,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我又吃了两口,便再也进不下去了。

侯爷也不逼我,转身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又寻了个靠垫,扶着我靠在床头,而后他向前凑凑,坐的离我又近了些。

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闭口不言,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戒指。

“别生我的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突然这么说,听得我心中一惊。

我原以为他定是觉着我无理取闹、不懂事极了,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继续道,

“第一日你从那边回来的样子,我瞧着心疼极了,便想着要早些分家才是,我想了一晚上,琢磨出一个法子,”

“分家这事,若我们提出来,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是新妇,若你刚进门,我们就提出要分家,外头一定会觉着你容不得婆母,我万万不能让你受流言中伤半分,”

“那就只能想个法子逼得张氏自己提出来,张氏最在意的,不过就是她的宝贝儿子,我便想着…”

“布个局将伯爵爷装进去?”

他点了点头,“宋易然时常在烟花柳巷出入,我交代给了向前,他便要拉着我先去瞧瞧…”

都听到这里了,我当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要瞧这样久?”

“不是不是!”他双手摇的像俩个拨浪鼓,“我只去了两次,真的!我保证!是他们说办的差不多了,让我去定一定。”

“就两次!”

他将两个指头在我面前摆弄了半天,我仔细想了想,我也确实就闻到了两次脂粉气。

他见我不说话,又给我解释半天,原来,向前他们的计划是,在烟花柳巷之中,让伯爷染上一身官司,但这官司很是有讲究,一是要可大可小的,不必要闹到天家跟前,即便是天家知晓了,也能抬抬手就过去了那种,二是以老侯爷办起来还要有一定的难度,让老侯爷没法子下手,非咱们眼前这位侯爷不可。

是以,这个度还是很难掌握。

“向前那厮叫我去还有一层意思。”

看他老实交代,我便洗耳恭听。

“他家的母老虎将他管的最是严,他这些日子频频去那些地方,家里那位已经怀疑他了,他便带着我两次,回去便说是我逼迫他去的…”

我真是无语,“你们这掩护到是互相打的很好。”

但我转念一想又觉着奇怪,“向将军若是从没去过,如何能帮你办事?”

谁料说起这个,他就来了劲儿了,凑过来贼兮兮的道,“他平时也去的,不过去的少,瞒的也好,万万不敢让向夫人知道的!”

好、好、好!

真是好样的!

“夫人放心!”他突然板正了身子,一本正经、一脸严肃道,“我从前也没去过几次,即便是去了,也是去吃酒,吃完了就回来了,绝没有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往后也万万不会做的!若做了,就让我孑然一身,丢了爵位,永远活在张氏脚底!”

好吧,看他发誓这样有诚意,我也就暂且信了他。

“薇儿?”他小心翼翼的唤我。

“恩?”

“我这么做,你不会觉着,我狠心吧?毕竟宋易然没怎么惹我。”

我看的出他内心的纠结,叹了口气,劝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从来只是为了自保啊!”

他忽的抬头看我,似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讲。

准备好嫁他的时候,晚上睡不着,我有时也会好好想一想他,越想越有些心疼,尤其是这些日子马嬷嬷给我讲了些他小时候的事,我就深深觉着,要不是从前经过那些个磨难,他也不会成为如今的他。

“张氏没进门前,就买通了府里的丫头嬷嬷,给婆母下了药,虽说量不大,但婆母早逝总同她脱不了干系,后来她嫁进了威远侯府,老侯爷事事听她的,你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后来若不是太后娘娘,怕是我也没机会见着你了,后来你破釜沉舟,去了西北,这中间的凶险,我虽不知,但刀剑无眼,又在张家的眼皮子底下,我都不敢想,这些年你是如何扛过来的,”

“如今你日子方才好起来,她又整了这样一出,分明是不让我们好过,”

“伯爵爷是无辜,可我又哪里招惹了她?话说回来,若不是为着她的儿子能袭爵,她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同样,对她来说,我以你夫妻一体,我若有个什么万一,咱们离了心,她自然是有了机会,”

“更不要说你细心算计,想来最终定不会伤着伯爵爷的,说来说去,没什么人是无辜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这事早早的了了,咱们日子也能好好的过下去。”

他一把将我捞进怀中,久久不言,可我分明能感受到他身子在隐忍着颤抖。

我轻抚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待他好些了,面对我,愧疚道,“说到底还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若能抽空陪着你去一次,她也不至于这样嚣张。”

我摇了摇头,“也不能这样想,你若是去了,她也不能这样放下戒心,我本也想着顺着她一段时日,至少不能让她抓了把柄在手里。”

他心疼的望着我,有抬手在我脸上抚了抚,“薇儿,都怪我,苦了你了。”

我我握住他停在我脸上的手,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糟了!我这两日病着,可有人去威远伯府告知一声?”

“放心吧!”他露出一丝笑容,“马嬷嬷亲自去的,不仅如此,眼下外头已经传开了,张氏将刚进门的儿媳逼得下不了床,今早威远伯府的礼已经送来了,想必张氏昨天还硬气着,今日就受不住了。”

“真的?!”我起初就是这样想的,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从前张氏用我的名声威胁我,如今,我可要如数还给她!

“我了解你的心思吧!”他得意的一笑,“来人还说了,你身子不好,这几日便免了你的晨昏定省,等好全了再说吧!”

等好全了?那我必定就是好不全了啊!

“为夫是不是很懂你的心思?”他抿嘴笑了笑,顺手刮了下我的鼻子。

我点点头同他笑作一团。

今儿实在是个好日子,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次虽大病了一场,可不仅同侯爷的心结解开了,我们还约定好,往后不论什么事,都要同对方好好商议,当然除了他朝政上的事以外。

张氏的事也有了眉目,我就更想欢呼了。

“侯爷,说到这儿,”我刚刚开口,瞧着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我说错话了的样子,我反应了一会儿,赶紧改口,

“郁骞?”

他这才满意,允我继续道,“昨儿个我回来前,高氏将我留住。”

我将高氏同我说的,一字不落说与他听,他听完笑着问我,“夫人有何高见?”

我见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他又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那孩子是注定守不住世子的位置的,虽说有圣旨压着,可没有母亲护着,没了外祖家,老侯爷和张氏没了爵位在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等两年,高氏位置坐稳了,张氏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位置给了高兰芝,让她不必日日惦记着,那孩子自己也能求个平安,毕竟对于他来说,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又是一个同张氏谈的筹码,若我们能替她保住那孩子性命,至少能确保他平安成家,想来前头这些,张氏自会考虑清楚的。”

“我家夫人真是聪慧!”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我的脑袋拖起来,在我的脑门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好了!既然都说定了,你就先好好休息,再躺一会儿。”

我问道,“那你呢?”

他摸摸我的头顶,“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边儿上看书,陪着你。”

“恩!”我这才满意,笑着躺下了。

待我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果然就在边上守着我,“醒来了?”

我委屈巴巴的瞧着他,“我饿了。”

“哈哈!”他笑的爽朗,朝外头喊了一声书蕾,她们几个便开始将饭菜端了上来。

他陪着我吃完,又扶着被他裹成粽子的我在院子里转了转。

“爷,遛食得要手脚活动的开才行呢,我穿的这样厚实,动都困难,还怎么散步啊!”

他拉着我的手,在前头带路,说是要带我好好瞧瞧这个我们共同的家,说起来也真是的,嫁进来这么久了,前阵子让张氏折腾的,我竟还没有将这园子逛过来,真是惭愧极了。

他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你身子还没好全,深秋露重的,当然要穿的厚实些了,这个没得商量,撒娇也没用!”

我撅了厥嘴,好吧,谁叫我打不过你呢。

他终是笑起来,问我,“累了?”

我点头,“这衣服太重了,走不动了。”

“这有何难,”他嘴角一翘,然后转身蹲下,“来,上来,爷背着你!”

“啊?!”我有些犹豫,虽说是在自己府上,可他毕竟是朝廷重臣,这样背着我满院子转一圈,传出去了,旁人会不会说他惧内啊!

“你啊!”他笑着数落我,“就是想太多!旁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爷就是惧内,就愿意惧内,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在天家面前参爷一本,说爷惧内?”

我‘噗’的笑出声来,这家伙,胡搅蛮缠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还很是理直气壮。

在一旁打灯的小厮,叫宋明的,是他贴身伺候的,还有跟着我的书蕾,都憋笑憋得辛苦。

既拗不过他我也就乖乖趴在他的背上,由得他带着我,一点一点看清这个园子。

“今日天色晚了,咱们就从你院子周围逛起,咱们园子大,光是后院,若要细细来看,怕是要逛个三日,前院好说,都是房间,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致。”

他边走边絮絮叨叨的开始给我讲起来,我就趴在他宽阔平坦的背上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

我有没有说过他的声音我很喜欢。

是那种经过风沙磨砺,沉稳中带着嘶哑的磁性,每每听他低声哄我说话,我心里都能很快平静下来。

尤其是这种四下静谧的环境,空气微凉,气氛悠然,天色渐暗,不用看什么景致,光是他这样背着我同我说话,我都能觉着,愿意这么一直走下去。

“咱们这园子是天家亲赐,原先是前朝一个受宠的闲散王爷的,到我接手时园子破败不堪,但整体规划还在,虽说屋子都是新建的,但格局还是沿用前头的,我于这种事,向来不是很擅长,所以从前我说要你来瞧瞧,有什么不满意的,找人改了便是!”

“眼下这事儿也定下来了,只等着人家撞上来,我休沐的这段时日就哪也不去,好好陪着你,这头一件事,就是先将这院子看遍了,你有什么想法也好趁着还未入冬,早早的实现了,”

“这个假山,是用太湖石堆出来的,除了宫里的两处,放眼整个长安城,怕只有咱们这处最大了,你瞧瞧,堆得也有讲究,”

他背着走到假山的南面,又抽出一只手来指给我看,“你瞧,从这里看过去,像不像一直展翅的蝙蝠?”

我实在是很佩服他的想象力,我费劲瞧了半天,也没觉着像,但他很是认真,我也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便出声应和,

“真的是很像了!”

“是吧!”他言语间透出有些的语气来,“你再瞧,”

说着又背着我往假山的北面走去,“这里,你仔细瞧瞧,像不像一只趴着的老虎?”

我眉毛挑了挑,随即点头,“经你这么一说,真的是更像了!”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