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哄睡

双手一撑从浴桶里站起来，一缕缕水流从身上滑落。

“很好。”回想起萧绩那些令人作呕的举动，李长愿脸上的寒意浸到眼底，“等祖母的病一好，我们便回望山去。”

再在望山住一段时日，祝佳音派去杭州的人，应该就能顺利查到真相。

倘若她真不是侯府血脉，正好断绝干系！

格外闷热的天气持续了几日，萧绩回到长兴侯府的当夜，天空中响起了滚滚的闷雷。

黄豆大小的雨珠打落在瓦片上，雨水顺着瓦楞如注倾泻，顷刻之间浇熄了京城连日的暑气。

雨下起来时，李长愿已经睡下了。

外头风大雨大，点着盏夜灯的房间却更显宁静。隔壁守夜的侍书进来，把房间里的冰盆取走，又开了廊檐下的窗子透气。

见李长愿没睡，笑着道：“雨下得这样大，夜里头定然凉爽些，就不放冰盆在屋子里了，免得着了凉。”

窗户打开，一阵水汽扑面而来，外头的雨声也大了些。

李长愿侧着身子看侍书回来走动，替她放下防蚊的绿纱窗，又往炉子里添了一小片安神香，还没等侍书忙活完，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替她盖被子。

睁开眼睛，便见到了谢璟。

外头雨声仍然喧嚣，谢璟坐在自己床边，从头到脚连发丝都是干的。

李长愿觉得自己定是又做梦了，闭上眼睛，背过身子不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又转过身来，见他还在便气鼓鼓地看着他：“冒雨进来怎可能一片衣裳都不湿？我夜里要好好休息，你还是快些走吧在，不要来我梦里打搅我了。”

谢璟觉得好笑，问她：“你若是不梦到我，我又怎会出现在你梦里？”

话音落下，床上的小女子便愣了一下，嘴里小声嘀咕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谢璟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听说最近你祖母犯了头疾，侯府的庶务又落到你肩上了？其实你大可不必管，不想在侯府待便搬到望山去好了，毕竟萧氏才是侯府主母。”

李长愿的眼睛本来都快要闭上了，听到谢璟这句话又急忙睁开来，语气微扬：“那怎么行？”

谢璟把她挣出来的手又放回被子里去：“为何不行？”

“祖母到底疼我几分，她最不愿见侯府乱成一团，我便替她管着，等到……等到她病好了再还给她。”

谢璟又道：“可别忘了，你管家的权力是她夺的。”

说到这里，李长愿的情绪便明显低落下来，抱着被子不说话。

谢璟眼帘微垂看她，轻轻拍她的胸口：“睡吧。”

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他，往床里头蹭了蹭，拍拍自己睡过的地方，见谢璟不为所动，又支起脑袋催促地看着他，和个小孩子似的。

谢璟无奈，只好脱了靴子和外衣，躺在她睡得暖乎乎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又香又软的身体便靠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听着怀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谢璟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哄她睡着便离开，却不想竟抱着她浅浅地睡了一觉。

直到房外响起咳嗽声，谢璟才头疼地起来，见侍书与侍剑开门进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问：“怎么不唤我？”

侍书服侍谢璟穿上外衣，道：“大人三日没合眼，回京一趟，又要连夜赶回沧州。若不休息一会儿，怕大人的身体吃不住。”

谢璟没再追究，问道：“追风呢？”

侍剑悄声道：“在东厢睡得香，奴婢来时已经叫醒了。”

谢璟回头看了李长愿一眼，大步往外走去：“照顾好她，不出半月我便回京。”

侍书与侍剑连忙应下，看着谢璟与追风的身影消失在大雨里，拿了冬天烧炭用的炭盆，将谢璟换下来的湿透的衣裳浇上灯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看着这身衣裳在火中渐渐化会灰烬，两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外面如此大的雨，在雨中行走怎么可能不沾湿衣裳？

不过是她们家大人怕把外头的湿寒带进房中，偏要换了衣裳再进来罢了。

若在郡主面前也是如此，哪还有卫昭与萧绩什么事？早就将郡主娶回家中了。奈何她们大人的心，没有一个人猜得透，能将大人吃得死死的，也只有郡主这么一个女子了。

李长愿并不知道身在沧州的谢璟，竟回过一次京城，还哄她睡了一觉，只以为自己不过又做了个分外真实的梦。

也许是前些日子晴出旱来了，大雨不停歇地下了五六日，直到京城洒金河的河水都涨到了桥面，天空的窟窿才被填上，露出久违的太阳来。

雨过天晴，院子里的小丫鬟忙着晾晒发潮的衣裳被褥。

李长愿则和吴嬷嬷在东厢房，看这几日堆积起来的账目。

没看一会儿，侍剑端了两碗酸梅汤进来，匆匆放在桌上，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两眼。

便坐下来同两人絮絮叨叨地念起，这几日来侯府里发生的事来。

“侯爷说要给萧绩办洗尘宴，结果萧绩回来当天，便下起大雨来。一连好几天，连门都出不了，更别提办什么洗尘宴。看来，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回来。”

“还有那个陈二娘，我瞧着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撵出去，没得又弄出什么事来！前几日不是下着大雨？分明搬到明华堂去了，冒着雨也要回来夜夜回来住。成日鬼鬼祟祟，眼珠子尽盯着库房瞧，谁知道打什么主意！”

……

“还能因为什么？”吴嬷嬷忙了一上午，连喝水的空闲也没，被侍剑打岔，才难得有点休息的时间。捧起侍剑端来的酸梅汤，一大口灌进去，酸得整张脸都皱到一起去了，“自然是追风侍卫……送了两个红木盒子过来，叫明华堂那些见眼招的瞧见了，巴巴地想把东西从咱们郡主手里抠唆出去，装进自己口袋里呗！”

侍剑被吴嬷嬷这么一提点，才觉得恍然大悟，狠狠朝明华堂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我呸，不看她们自己也配么？”

话音刚落，院子里几棵并排种在一起的，一人多高的茶树忽然树“哗”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