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抬头往外望去，只见院子里种着的长得郁郁葱葱的茶树后，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许是从树叶的间隙中，瞧见了东厢房里的几人，便急忙提着裙子朝这边奔了过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氏身边的流朱！
“流朱姑娘不在夫人跟前伺候着，大老远的地跑来我们风雨堂做什么？”侍剑第一个看清了流朱的脸，怒目而视。
流朱一看见侍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下意识往后头一缩，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还是李长愿看了一眼侍剑，便下手里喝了一半的酸梅汤站了起来：“好了，流朱你来我风雨堂究竟所为何事，直说便是。”
流朱虽是萧氏身边的人，却到底与珑月和摘星不一样，到底只是传声筒，许多事情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没必要太过为难于她。
流朱感激地看了李长愿一眼，这才想来风雨堂的目的，急道：“郡主赶紧去明华堂瞧一眼吧！今日陈二娘不知怎的，竟把草儿给打了。昨夜侯爷和萧公子吃醉了酒，夫人推说怕吵着了他们，就是不肯出来主事。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过来请郡主去一趟。”
李长愿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忙叫来院子里的丫鬟，问了草儿的去向。
得知草儿果然去了明华堂，李长愿这才知道。
原来昨夜雨势渐小，长兴侯夫妇在明华堂给萧绩接风，陈二娘便在殷勤地在一旁伺候。
今日一早起来，正好在院子里看见来找娘亲的草儿。趁着周围没人，直接把孩子拖进角落里，狠狠地给了几.巴掌！
李长愿闻言又怒又怕，连忙问道：“草儿如今怎么样了？”
流朱面有难色：“郡主还是跟奴婢去明华堂亲自看一眼吧。”
主仆几个不敢耽搁，连忙叫上侍书一起往明华堂赶去。
明华堂里，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平日里负责扫洒的小丫鬟都不见了踪影。
跟在流朱身后，穿过院子里的抄手游廊，到了明华堂的后罩房，才看见一群丫鬟婆子，围坐在廊檐底下窃窃私语。
“这陈二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生的什么一副黑心肝，居然连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草儿那丫头平日里见人就笑，就连夫人那样难伺候的，都疼她几分。也不知道哪里就招惹上她了，也不怕损了阴德肠穿肚烂！”
“小小年纪生得这么水灵，万一真叫那陈二娘打坏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
听她们忧心忡忡地一通议论，侍剑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连忙上前打断她们的话：“草儿到底怎么了，没被那老虔婆打出什么好歹来吧！”
一群人听到侍剑的声音吓了一跳，瞥见李长愿也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垂首站到一边。
只有个婆子拿手绢拭着眼泪道：“被天杀的陈二娘打了，就直喊耳朵疼。她娘赶紧喊了翁大夫来看，现在还在里头呢！”
李长愿在场，没人敢继续说话，静静地在门外候了好一会儿，提着药箱的翁大夫才“吱呀”一声开了门。
见李长愿也在外头，翁大夫惊讶地行了一礼，与李长愿走到一边，说起草儿的病情来：“这样的伤情，我此前也见过一例。若是医治不当，以后……恐怕要渐渐失聪。”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翁大夫迟疑了一会儿：“平日里给郡主把平安脉的那位张大人，是太医院里顶尖的人物，最擅医怪症、难症，若是请得他出手或有法子。”
“只是张大人毕竟是太医院院判，宫中贵人寻常小病都请不动他，更遑论一个小丫鬟？若是郡主愿意开口……”
李长愿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张修远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在外人看来脾气甚怪，宫中的贵人小病都请不动他，更遑论一个小丫鬟？
转过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没有立刻回答她们，李长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睫毛湿漉漉的，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草儿睡颜恬静，小脸上还挂着红肿的掌印。
草儿娘坐在床边，唇色有些苍白，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整排后罩房就那么点大，李长愿与张修远的对话她自然听见了。或许默认了李长愿定然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冒着得罪张修远的风险求诊，眼中却没有丝毫希冀，只是轻轻地摸了摸草儿的小脸蛋。
李长愿看着草儿发问：“别人尚且没有放弃草儿，你这个做娘的就这么放弃了么？”
草儿娘闻言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李长愿。
李长愿叹了口气：“有求于人，哪有等别人上门的道理？还不收拾些东西，抱上草儿跟我走？”
草儿娘一下站直了身体，颤抖着手急急忙忙开了衣柜的门，随便拿了两件草儿的衣裳，便抱起草儿跟在李长愿身后出了房门。
两人一出来，外头丫鬟婆子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她们身上。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心底的躁动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翻腾了起来！
她们做了一辈子的下人，自来知道主子与下人之间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却没想到李长愿肯为了草儿，冒着得罪张修远的风险，叫侍书送草儿去张修远那处医治！
“带人去福安巷，同张大人说我欠他个人情。”李长愿吩咐侍书，看着侍书带着草儿母女从小门出了后罩房，这才转过身来，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所以，你们之中有谁知道，陈二娘现下人究竟在何处？”
“我瞧见了，还是我第一个发现她打的草儿，上去喝住她的。当时她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院子里晃悠呢！后来草儿喊耳朵疼，她才往院子外头跑了。”
“我也看见了，我从院门进来，还被陈二娘撞了一下，差点没崴了脚。她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往府里角门方向去了！”
……
也不知究竟是谁第一个开的口，一时间报告陈二娘行踪的声音此起彼伏。
吴嬷嬷一个个记下，眼看快要断了线索，急忙扬声问：“没人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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