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行色匆匆。
秦砚在前,花妮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言。
花妮在后面看着秦砚背着的双手半天,心里盘算着让他回去,不然他过去一趟,又回来一趟,也太折腾了,于是开口道,“秦砚……”
以为秦砚在出神,却不想他很快的回了身。
“什么?”
他神色平静,一双墨黑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如有压力一般,花妮想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没勇气说出来了。
“^没事!”
秦砚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多问,转过身继续走。
花妮心里暗叫个乖乖的,总觉得秦砚刚才那个眼神,看似平静,但她总觉得一开口,秦砚准保要翻脸。
……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到了花家路口,看花家老爹出来,秦砚拱手道,“泰山,我送花妮回来了。”
花家老爹看看秦砚,又看看花妮,怪道,“你还回来做什么?这些日子你还没住够啊?”
“爹。”花妮无辜的吐吐舌头,“不要过年了吗,我回来帮你干活。”
“就你孝顺!”花家老爹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只要你和姑爷好好的,那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爹~”
花妮挽着花家老爹的胳膊晃晃,偷偷瞄了秦砚一眼,秦砚面色平静,她冲他爹苦个脸,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
看着花妮和她爹亲近,秦砚心里纷乱如麻,到了她家,人送到了,自己再没借口留下了。
一拱手,秦砚道,“泰山,花妮既送到了,那我就告辞了!”
深深看了花妮一眼,与花妮的眼神相遇。
她咬着嫣红的唇瓣,虽没说话,可那双机灵萌动的眸子,却蓦地一黯。
花家老爹是个人精,一看两人眼神,立马就劝道,“哎,姑爷,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呢?住下明日再走不迟!”
秦砚没说好还是不好,只看着花妮。
花家老爹立时就懂了,拍了花妮一把,“妮子,还不劝劝姑爷?让亲家母知道秦砚到了家门口,连门都没进,亲家母该笑话我们不懂规矩了!”
花妮咬着唇打量秦砚,他神色若平日一般,看不出情绪,他想不想留下呢?
秦砚等着,却终究等不到花妮开口,失望的拱了手,“泰山,小婿告辞了。”
转身,他走了两步,却被花家老爹挽着胳膊拉了回来,“急什么,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不急!”
秦砚直接被扯进了屋。
……
茶倒上,人落座,不能真的喝茶不说话吧,总要聊两句吧,花家老爹那张嘴啊,平日里就能说的厉害,今日有心留人,就更是拉着秦砚说个不停。
从秦夫人聊起,又说到了春试,接着又是花家老爹年轻时候的英雄事迹。
秦砚是个后辈,花家老爹拉着他说,他又不可能不听,就一边听,一边附和,花妮在旁边瞧着,两人看着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花家老爹看了一眼窗外,一拍大腿,“哎呀,你瞧瞧,一说说到这会了,都这么晚了,姑爷就别走了,今晚就住下吧。”
说完,也不等秦砚答应,就转头吩咐花妮,“妮子,去给姑爷铺床。”
秦砚担心的看向花妮,可花妮看也没看他,一言不发就掀了帘子出去了。
秦砚的眼神追着她窈窕的身影,想着花妮这是生气了,还是真给他铺床去了?
花家老爹看秦砚一直看着门外,咧着一嘴黄牙笑了,“姑爷莫急,她好了自然会来叫你。”
秦砚回头,对上花家老爹了然的笑,一下红了俊脸,“是,泰山。”
花家老爹看着秦砚又是好一阵笑。
秦砚生的一表人才,性子温文儒雅,没有读书人那些酸腐气,也没有恃才傲物的不可一世,跟他说点什么他都能跟你搭上话,可见内心是个极为照顾别人感受的人。
这样的脾气,配花妮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是最好不过了。
花家老爹看着女婿,越看越满意。
被花家老爹看的有些背不住了,秦砚端了茶杯,掩去眼底的臊意,起了个话题,“泰山,我有一事想请教。”
难得听秦砚主动起个话题,花家老爹特别配合,“你说!”
“我想问问,当年我爹与你定亲的事。”
一说到这个,花家老爹的笑一下没了,尴尬的搓搓手,别开了眼。
“泰山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家老爹干咽了口吐沫,才结结巴巴的道,“唉,秦家的定亲之物,却因为我落入别人之手,我心里实在是……”
此话一出,秦砚便懂了,“泰山莫要放在心上,既然当初我爹将砚给了你们,便是你们的,若我爹知道这蟠龙沉香砚救了你们,我想他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哎,哎。”花家老爹羞愧的点点头。
“泰山,我并非要追究蟠龙沉香砚,我只是想问问,当日你是如何的得我爹,又如何与我爹定了亲,请你详细跟我说或一说。”
一听不是说砚的事,花家老爹面色一松,“你爹没告诉你么?”
“实不相瞒,去年我爹护送贡砚上京,之后便是秋试科考舞弊出事,后来我爹进了牢里,我未见到我爹一面,连定亲的事,都是我爹写了信,想办法从牢里带出来的,我才知道有定亲一事,信中提及他为我定了门亲事,其余什么都没说,我还没来得及找机会问清楚,我爹便已去了。”
“哦,原来如此。”
花家老爹明白了,这才说起了当日发生的事。
当日他在深山打猎,偏巧遇到差点被葬身于野狼腹中的秦老爷,于是他便出手相救,秦老爷当时便说要报答他,山中猎人,遇到这种事也多,也不图什么,若是穷人便算了,若是富人大方些,便送些银子做救命之恩。
听秦老爷如此说,他以为是赠些金银,却不想秦老爷问了他家中可有女儿,年纪几何,他实话实说,家中有一女,正当妙龄,秦老爷便自报家门,说出自己是秦家墨坊的主人,家中也有一子,与小女年纪相当,想结个儿女亲家,做为报答。
花家老爹当时听了,吓了一跳,秦家那是什么背景,哪是他一个猎户攀的起的,以为秦老爷在说笑,当下就直摆手要拒绝,可秦老爷认了真,说口说无凭,交换个定亲信物做凭据。
当时秦老爷便拿了蟠龙沉香砚出来,花家老爹虽不懂砚,但一看也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觉得太贵重不敢拿,可秦老爷说,这是秦家传家之宝,以此作为定亲信物,最是诚意不过。
当时他看秦老爷说的如此真,绝非儿戏之话,便诚惶诚恐的交换了信物。
说到这里,秦砚好奇插了一句,“那泰山拿了什么信物?”
花家老爹咧着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猎户,又没什么值钱东西,就当时猎的那头狼给了你爹。”
秦砚嘴角抽搐。
一头死狼,他爹就把宝贝儿子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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