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卫松开了秦砚，秦砚理了理袖子，走到了花妮旁边。
看花妮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怕，然后才拱手道。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娘子遇到张小福抢了她的包子，于是追过去，才知道张小福是逃出来的砚工，饿了多日未吃饭，我娘子心怜便送了他些吃食和银子，张小福为报答我娘子救命之恩，于是便送了砚石作为报恩，她并不知道私下买卖砚石是犯法的，知道以后，便和我一起想要找到张小福还给他，在街上看到张小福时，我娘子便追了过去，若是我娘子为了砚石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又二次去找张小福？”
张书吏冷笑，“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
“我娘子说，当时张小福在街上抢了她的包子，大人找到路边的摊贩，便可证明一二！”
张书吏不屑的笑笑，“就算如此又如何？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杀人，我们赶过去时，只有她一人在，不是她杀的，又是谁？”
秦砚转向花妮，柔声安抚道，“娘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当着大人的面说出来吧！”
花妮刚要说，就被张书吏打断，“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杀人者偿命，你以为你诡辩就能……”
“张书吏！”
包大人沉声打断，“就算是人赃并获，也应听完犯人所说才是！”
包大人如此说，张书吏也只能闭了嘴。
秦砚搭上花妮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娘子说吧！”
花妮抬头，看秦砚冲自己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慌乱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这才慢慢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包大人，我当时追着他一路到了草棚，进去一看，他已经躺在了血泊中，腰上插着一把刀，当时他还未断气，我按住了他的伤口，想救他，可是他的伤太重，血流过多，根本止不住，我就问他是谁杀的他，正在此时，这位书吏大人便带着人冲了进来，咬定是我杀的人，请大人明鉴！”
张书吏冷哼，“依你所说，凶手另有其人，我当时带人过去，并未看到其他人，只有你，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黄，意图脱罪！”
“我没有！”
“那你说，凶手在哪？”
花妮被问住，沮丧的低了头，“我，我也不知道……”
包拯又问道，“你当时可还见到其他人？”
花妮仔细的想了想，挫败的摇头，“……没有！”
秦砚听得心急如焚，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只花妮一人在现场，死者又是刚死不久，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凶器也在现场，花妮就浑身长了嘴也说不清楚。
况且她又说了自己与此人认识，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张小福，只有动机这一点，说不通……
秦砚向包拯拱手，“大人，我娘子如果真的有意杀人，第一次就该动手，不该第二次见面才动手。”
张书吏嗤一声，“也许她第一次见到两块砚石，心里一想，也许张小福手中还有砚石，于是去而复返，再次索|要，为了逼张小福交出砚石所以痛下杀手，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争执下，她失手杀人，但是不管如何，也只能证明她就是凶手！”
花妮急的摇头，“我没有，我进去时他已经受了伤，我没有想杀他，包大人，请你相信我……”
张书吏直接拱手，口气有些压迫，“包大人，而今案情已清，无需在听犯人狡辩，还请包大人惩治凶手，还张小福一个公道！”
表面说的是请，实则口气却没有丝毫恭敬，像是命令。
包拯皱眉沉吟，“此案尚有疑点，不可……”
“包大人！”
张书吏直接不客气的打断了包拯，“案情已清，还有什么疑点？包大人还犹豫什么？还请大人尽快判断，也好让我给李大人一个交代！”
那口气咄咄逼人，直接用李大人来压包拯！
包拯虽然脸黑，看不出情绪，但是那脸也是当下就绷紧了。
公堂上的气氛，一触即发！
秦砚听得皱眉，张考文一个小小书吏，但是在堂上对这包拯口气如此之大，处处干扰包拯断案，最后还用李大人来压包拯，也真是猖狂。
但是想想张书吏和李大人狼狈为奸，恐怕仗着李大人背后撑腰，所以故意逼包拯糊涂结案，杀了花妮。
这中间，恐怕还有自己的原因，因着自己和花妮的关系，所以张书吏公报私仇！
秦砚这样一想，只觉得这次花妮凶多吉少，一咬牙，扬声质问张书吏，“书吏大人，包大人既说案情有疑点，自然还需要时间查清，你身为书吏，不想办法替大人分忧，反而抬出了李大人，我竟不知道，书吏大人到底是包大人的属下还是李大人的属下？”
不过几句话，却含沙射影的暗示书吏拿李大人压包大人，暗示书吏大人目无尊长，越级上报。
纵然书吏大人当真不把包拯放在眼里，但是在公堂上，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张书吏恨恨的咬了牙，拱手面向包拯，口气恭敬了不少，“大人，我并非此意，对于此次砚工张小福出逃至死，李大人很是关注，而今既然捉到凶手，还请大人尽快判决，让李大人能够在京城安心！”
秦砚一听就明白了，李大人在任时，张书吏就负责监管端砚，和李大人一起利用端砚行贿贪污，砚石开采难度大，出产量低，往往开采出一块，只有十之二三可用，因此张书吏便逼迫砚工每日劳作，不得休息，砚工每日下水作业，本就是极度劳累，且又吃不饱休息不够，因此弄得砚工苦不堪言，抱怨极多，甚至有些砚工被饿死累死的也有发生，有些砚工熬不住的，就像张小福这种侥幸逃脱，也会被抓回去，不得善终。
因砚工出事时有发生，人多嘴杂，总有传到了京城的时候，李大人怕皇上责怪，自然要想办法压下此事。
想来这次张小福之死，张书吏就打算让花妮背这个锅，呈上去以后，给上头看看其实砚工之死，与采石并无关联，而是天灾人祸，他想用花妮来赌悠悠之口。
秦砚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焦如焚，不管如何，断不能让张书吏逼着包大人草草结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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