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是要叫我心疼么？

花妮指着他质问，“你既然不是凶手，为何见到我要跑？”

那陈七在堂上振振有词，“大人，小人也不明白，小人只是出来看行刑的，你便突然冲出来拔剑要杀要砍，正常人当然会跑！”

花妮转向包拯，“那日我夫君说米店老板可疑，要我去跟踪，所以我才跟着他去了，进了他家后堂，就见到陈七也在。两人一碰面，陈七便问他去了官府怎么说，官府是否剿匪？”

“米店老板说官府并未决定要剿匪，包大人，米店老板还说到他的米并非土匪所为，而是掉到了水里淹了，他心有不甘，才想到要打劫赈灾米粮，然后却又谎称自己被土匪抢了，以此误导官府视线，叫官府以为是土匪所为！”

包拯听得点了头，“本官那日询问山主，山主说他们不曾下山劫米，若做了，他们也没什么不敢认得，若没做，他们也绝对不背这个锅，当时本官便心下怀疑这米店老板说谎，于是假意不拆穿，就是想看事情真相如何。”

陈七慌道，“大人，你怎能只听她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花妮冷笑，“陈七，我还记得那日你从后面杀死死者，当时死者还在你手上抓了一把，你手上肯定还有伤痕！”

衙役拉过陈七的手，“大人，果然有伤！”

“就算有伤，也不能证明我杀人！”

“是，可是这个你怎么解释？”花妮从他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线，红线上郝然吊着一枚玉扳指。

那米店老板的老婆一看见就扑过来哭喊，“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的，我还以为他给了百花楼的姑娘了，原来是被你这个黑心鬼拿去了！”

眼见陈七脸色一变，花妮便道，“这是米店老板手上戴的，你当时杀了他，却又贪心将他的玉扳指取了下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陈七还是不肯承认，“这是我在外面捡的。”

花妮气的笑出来，“陈七，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那好，我就把你那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杀的人一五一十说出来。”

花妮在堂上便做了个案情重演，两人说了什么，什么表情，两人是什么位置什么距离，陈七怎么动的手，然后又如何如何……

有些细节连陈七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花妮却说的宛如情景再现！

听的陈七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面如土色，颓废的跪在地上，指着花妮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的！你当时来的时候我应该……”

“应该走了是不是？可惜啊，你想我做替死鬼，却不想我偏偏成了目击证人！”

花妮摇头唏嘘，“我怎么知道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她说谎了！

她当时一进去就看见米店老板死了，当然不知道，但是面具男知道，但花妮不能说。

面具男摆明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她自然是要成全他。

一想到他那么不想说话，若是被抓到公堂里，左一句右一句的，他会不会气的想要点了所有人的哑穴，花妮又觉得特别好笑。

这个人出现的如此神秘，又毫不计较的主动出手帮她，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喜欢戴着面具，真是个怪人！

但她都不知道他的样子，恐怕以后就算见面她也认不出来，更别提报恩的事了。

花妮不喜欢欠别人的，但是眼下也找不到人，这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

且说花妮自证清白，自然无罪释放，带着受伤的秦砚回了家。

等看见秦砚身上的伤时，花妮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睛。

上次那仗刑就叫人看的心疼，何况这次的鞭伤，那浑身上下布满了鞭痕，没一块好肉，有些地方皮肉都翻了出来，看的人触目惊心的。

花妮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何况秦砚的感觉？

一想到那日她丢下他走了，害他为了自己受了伤，花妮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秦砚上身赤着，本是对这花妮极为尴尬，可见着花妮掉了泪，便也顾不得那些羞涩了，想要帮她擦擦，却又觉得能看着她哭却也是好的。

想到她是为他哭的，那便是最好的。

他笑，声微哑，“我本是想叫你心疼心疼我的，可你这样哭，是要叫我心疼么？”

声末，竟真的带了些无奈的轻叹！

花妮一愣，看到秦砚眼底尽是无可奈何，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岁月静好的平和。

再想到他说的心疼，花妮一下破涕为笑，忍不住打他一下，“都这样了还说笑。”

秦砚又笑，看她低头细细的为他上药，她温热的呼吸喷在胸膛上，暖暖的，叫人心口涌上一股暖流。

很奇怪，这样亲密，他却没有那些旖旎情动。

大概劫后余生，能活着，还能与她一起，他心中已满足。

想着见她抬眼怔怔的看着自己，秦砚摸着脸笑道，“哪样啊？我不是没事么？”

“还嘴硬，这么多的伤。”

“脸没事就行！”他就靠脸活人了！

这么一说，花妮就跟个登徒子一样，捏着他下巴凑上来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瞧，随后嫌弃的扔开，“你个要脸不要命的！”

“嗤！”秦砚笑笑，“你不知道，李狄差点拿了烙铁要在我脸上来一下！”

闻言花妮立时看他，“真的？”

见她紧张，秦砚心下无力，看来花妮还是挺在乎他的脸的，是不是该感谢爹妈给的这张脸。

要是没了，花妮会不会丢下他就走?

想远了……

“然后？”秦砚一下凝了眉眼。

花妮的手不自觉一颤。

看清她眼底的紧张，秦砚正色道，“我说你杀了我可以，但是脸得留着，免得我娘子来认不出我！”

名副其实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说笑！”花妮受不了的打他，可心里却实实在在的疼了一下。

“……后来呢？”

“后来包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我，不然你是真的认不出我了。”秦砚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脸，说的一脸认真。

真的很认真，认真到没有一点说笑。

花妮手在颤，连带心头也在颤。

这个人，这个人真是……

明明命都快没了，他却只关心他的脸，他却只怕她认不出他。

他一个文弱书生，到底是怎么熬过那一鞭又一鞭的？

又是怎么面对那烧的通红的烙铁的？

而这一切，都是她丢下他才造成的！

思及此，那铺天盖地的愧疚涌了上来，几乎叫她无力面对。

不论是面对受伤的秦砚，还是面对那个丢下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