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猛然一紧，他咳了两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三眼神阴鹜的靠近他，“那种感觉是什么？刚才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立时，陈业亢奋的眼神转为愤怒，最后黯然一片。
适才于英华葬身大火，陈业痛苦的悲鸣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明知道这人十恶不赦，可十三竟然有些同情他。
可更同情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为了她，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陈业嗤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十三静静看着他，“好吧，我只是不明白，若她需要以人血喂养，为何宜州这几个月才开始有人失踪？从前的呢？”
他担心的是还有很多不知道是哪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
陈业抿了抿嘴角，似乎不想说，但也许又想找个说话的人，说说这些一直掩埋的秘密。
“当时的那位苗医对我的病无可奈何，只能用蛊来救我，那蛊虫一直用血喂养，叫做血蛊，将它放入我的体内后，我的咯血病便好了，但代价就是有人要以身饲养它，苗医将血蛊放入英华体内，血蛊才是蚕食她的身体和血液，最终与她融为一体。”
“……什么时候融合的？”
“蛊虫初时入体很痛苦，每日每夜的，她疼醒过来，又疼的晕过去，周而反复的折磨了三个月后，她与蛊虫终能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是她变成了血蛊的躯壳吧！”
听出十三话里的讥诮，陈业不以为意，“是，血蛊与她融合后，她便不认得人了，似乎只知道自己要吸食血液，初时只有一条，胃口也小，每日用些鸡血猪血也能应付，但每日这么养着，胃口见大，我们只能杀牛宰羊的喂，勉强勉强倒也能瞒住，为怕她伤人或者被发现，我在府里做了条密道，每日定时去喂她，她吃饱了倒是不闹，倒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前几个月，有一日我去的晚了，喂的迟了些，被她咬住吸了几口血……”
陈业说着往手上一看。
十三也看过去，只见手臂上郝然一个牙齿印，深的厉害。
十三一下懂了，“她尝到了人血的味道，便不肯再要牲畜的血？”
“不错！”
思及从前，陈业眼中露出无比的疲惫，“初时，我们只找些死刑犯给她，但死刑犯并不是时时有，她等不及便拿头撞墙，大吼大叫，闹得府里上下不安，我们只能……”
他没再说下去。
想到密道见到成山的尸体，十三一般揪住他质问，“你们就开始找无辜的人？还是年轻姑娘？”
相比他的愤怒，陈业的反应很平淡。
“她们也有家人，他们也有所爱之人，为了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人，你们怎么忍心？啊？”
陈业咧开嘴，吃吃的笑。
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看的十三怒火中烧，“你是不是觉得你没错？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很深情？于英华为了救你甘愿牺牲自己，而你却为了她残害众人，你觉得她若是知道，会不会后悔？你说？”
提到于英华，陈业表情僵了一瞬，黝黑的眼底快的闪过什么。
也许是愧疚，也许不是，但是是不是现在都没意义了。
陈业傲慢的抬了下巴，拿着鼻孔打量十三，“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要杀了我吗？”
凑近十三耳边，陈业低低挑衅，“你不敢！因为你怕，你还未上任就擅自调兵已是大错，带兵围我陈府更是大错，但以你的身份，这些都不算什么事，但是！”
陈业一顿，被接下来要说的话刺激的整个人都兴奋了，“但是我姐姐怀着龙嗣，你刚拿到兵权难道就要对我下手？你敢吗？”
噌！
话音未落，一柄寒凉的大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不敢？”十三轻轻吐出三个字。
命在旦夕，陈业却跟磕了药一样的兴奋，狞笑着往刀口上蹭，“杀啊，动手啊你！”
见十三没动，陈业鄙视的大笑，“你不敢！就算我干了这么多坏事，但只要我姐姐求情，我定然不会有事，但是你若杀了我，你到时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莫说你不是皇子，就算你是皇子又如何，你照样不敢杀我！”
话音刚落，十三刀尖一挑，陈业脖颈上一线鲜血顺着刀口缓缓流了下来。
“公子！”
孟阳惊叫，害怕十三一个冲动当真动手，急急地劝道，“公子，他死不足惜，但你若杀了他，会引得朝廷上上下下的猜忌之词，到时恐怕是后患无穷！”
见十三眼底清明，并未被自己激怒，陈业双眼通红，奋力扭着身子，“来啊，杀我啊！来啊！十三殿下，你怕了吗？你不敢，你就是个孬种？自己的女人被人杀了，你连报仇都不敢，你个孬种！”
听到琴瑟，十三握着刀柄的手上立时爆出青筋。
“公子！”
见他终于有了情绪，陈业每一滴血液都开始亢奋，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诉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她当时回头想用金簪刺我，却被我先一步刺在腰间，知道为什么不朝着要害刺吗？”
说的一顿，对上十三猩红的眼，陈业发出低哑的笑声，“因为不想让她那么快死，她死了就不好玩了，我将她推给英华时，你知道她当时的表情吗？简直精彩的叫人难以忘怀！她看着自己的喉管被破开，听着血液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的声音，她亲眼看着自己慢慢的死去，你知道那种感觉真是——嗯！”
“殿下！”孟阳冲口而出的惊呼。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剧痛从心口传来，陈业迟钝的垂眸，看到插入心口的那把刀，释然的一笑。
看着十三，陈业嘴唇开合，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孟阳苦着脸上来，“殿下你不该……”
合上陈业瞪大的双眼，十三将刀一扔，“你当他想活着？”
孟阳：“……”
这意思是陈业故意激怒十三？
也是，于英华和于头都死了，陈业早就没了求生的念头，他知道有陈妃他一定死不了。
在乎的人都死了，独活于世，比死还痛苦！
但，但是十三杀了陈业，后面的麻烦可就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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