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
纤细的手腕被大掌扣住，她想都没想，反手挥了过去。
啪！
响亮，清脆，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十三眼底爬上丝丝戾气，俊美的面容满布阴沉。
琴瑟不怕，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见他被打了还是不放手，琴瑟冷声，“公子请自重！”
她的侧脸线条绷的紧紧的，口气疏离淡漠，像是跟陌生人说话一般。
十三凤眸一紧，狠狠扯过她。
琴瑟跌入他怀里。
一手揽在她的腰后，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他气势汹汹的低下头。
她本能的闭上眼。
以为他要吻她的，可半响都没等到。
她睁开眼，对上他墨黑的眸子，像是看了她很久。
挨着她的唇瓣，他轻轻吐露了心底的话。
“没有人能选择出身的！你不能，我也不能。”
听的琴瑟心口一震。
盯着他的眼睛，竟发现那深处也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苦涩。
她是秦楼女子，身份低下，无从选择；
他是王孙贵胄，身份高贵，同样也无从选择。
他，是不是也没有很喜欢这个身份？
……
十三出来时，孟阳迎了过来。
没人注意到，百花楼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悄悄的消失。
不待十三发话，孟阳已跟着掠了出去。
只见漆黑的夜空里，一只白色信鸽冲天而去。
孟阳身影一展，转瞬间，那鸽子已被拦下。
将鸽子爪子上的信筒里的信抽了出来，又塞了新的进去。
孟阳一甩手，那只鸽子凌空展翅，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
十三已回了客栈，接过孟阳截获的信。
字条展开，里面记载清楚他今日去了哪，见了谁，条条框框，写的分明。
十三将那字条凑近烛火。
火苗一窜，衬的他眼底冷意寒冽。
他冷冷看着那字条化为灰烬，嗤一声，“手伸的还真是长！”
“公子，要不要我……”
“不了，免得打草惊蛇！”
“是！”
……
自十三走后，琴瑟心情低落的回到房间时，却遇到了陆远。
“刚才那人是谁？”
听他一问，想来他看见了十三。
但他是谁这个问题，是琴瑟此时最不想说的。
她抿了嘴角。
陆远又问，“你喜欢他？”
不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琴瑟大方点头，“是啊，怎么了？”
口气不冷不热的，与昨日判若两人。
陆远心口涩涩的，忍不住说道，“我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也知道他非富即贵，怎么也是官宦世家，你若是跟了他，以你的身份，恐怕连妾都难。”
见琴瑟突然冷了眸色，陆远便知道她说中了她的心伤，几步上前，他拉着她的手温声劝她，“琴瑟，你跟我走吧，我虽非豪门贵族，但也是富甲一方，而今我父母仙去，妻子也早逝，你嫁给我后，我定然以正妻之礼待你，绝不纳妾。”
一番话说的诚恳至极，又在情在理。
秦楼女子，能做到正室，那是想都想不来的福分。
看着陆远眼底的真诚和期待，琴瑟刷的抽开手。
陆远脸上划过受伤的神色。
琴瑟一咬牙，口气冷漠的近乎残忍。
“陆公子，无论我与他如何，那都是我的事，总之，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语毕，她进门，合上了门扉。
可以感觉到陆远一直在看着她，可她却没有回头。
他是个好人，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见陆远被拒之门外，角落里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男子皱了眉，“百花楼里现在警惕性很高，她不出来的话，我们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女子阴沉的盯着陆远，“那就只能等她出来了。”
……
隔日，是评花榜的最后一场比拼。
诗词歌赋。
为了简化程序，历来只做飞花令。
每年的令字都是花，毫无例外。
唐宋关于花的诗词，那就更是应有尽有，数之不尽。
但古人的飞花令，与今世有些不同。
古人飞花令不止要有字，还只限定七言律诗，以花为例，第一个人说的花必须是诗句第一个字，第二个人说的是花必须在诗句第二个字，这在难度上就大大增加了，也是考验参赛者的诗词存量和临场反应。
因着琴瑟将大热的碧霞拉下去，而今魁首之争，就在琴瑟和孙小小之间。
孙小小富有才名，飞花令正好是她所长，外面都赌孙小小是今年魁首。
但琴瑟不在乎。
她夺魁本是为了十三，但现在知道十三的身份，她不知道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她甚至觉得，此前一切努力，都很可笑。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她觉得她就是那个身在危楼之上，不敢高声怕吵到了那个天上之人，明知道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却又痴心妄想要摘星辰的人。
“姐姐。”
比擂台上，孙小小一句轻呼让她回了神。
琴瑟打量孙小小温婉的五官，自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味道，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有一种跃跃欲试一较高下的冲劲。
“姐姐，今日有幸能与你同台比擂，还请姐姐莫要手下留情，否则就算赢了姐姐妹妹我也是心有遗憾的。”
这是来下战书的？
身在秦楼，这样叫阵的话琴瑟都听腻了，当下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既然如此，那我定当全力以赴，让你输也输的心服口服。”
说完，她笑的自信从容的看着孙小小。
没在嘴上讨到便宜，孙小小冷笑道，“那妹妹我就拭目以待了。”
见孙小小气哼哼的走了，琴瑟微微眯了眼。
此人说话，行事，城府都当不得才女之名，真正的才女，书读得多，就越谦逊，不会如此争强好胜。
但秦楼女子，若想出名，评花榜是最好的机会。
被她一激，琴瑟也生出了想看看这位自比苏小小的才女是如何有才。
比赛开始了，先是孙小小。
她张口就来，“花开堪折直须折。”
下面就无厘头的叫好声。
琴瑟一笑，一双翦水秋瞳幽幽看着很远的地方，“落花时节又逢君。”
暗处看的正认真的十三瞳孔一紧。
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可看着她扬眉浅笑，含着深情的一句话而不自觉的心跳快了些。
孙小小又道，“云鬓花颜金步摇。”
琴瑟接的很快，“映日荷花别样红。”
两人都是有备而来，这么你来我往的小斗了几个回合。
按琴瑟以往的惊艳来看，一般就到了七个回合双方就都慢了，需要思考，需要排除之前说过的，而孙小小想来准备充分，两人斗了十来个回合。
只听孙小小就立马接道，“东风无力百花残。”
该是末尾一字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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