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终章：亘古苍苍

第480章 终章：亘古苍苍

“年复一年，五界与魔神在云荒的战争，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出众生的记忆。

那一战，聪明的人族将领率先退出，得以避过。

妖族虽然反叛，妖界的高手也在那场战争里死伤大半。女人顾念与妖皇的情谊，战后对妖界重建并多有照顾。

而神界作为主战场，被摧毁得最为严重，仙神纷纷陨落，生者所剩无几。在女人眼里，众神都是叛主之徒，不值得惋惜。

女人始终没有修复神界，三十三重天合而为一，统称天界。

自此后，人族强盛，妖界繁荣，天界没落，神魔两界覆灭，冥界始终存在于三界之外，独善其身。

女人从锁妖塔见过那异世创世神，回来后就变了。

龙也说不清她怎么了，只觉得从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希望了。

她耗费神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三个世界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新的世界。

她来看望沉睡的小白，对他说，新世界诞生了，就会有新的希望。

龙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越来越沉默寡言，这种沉默让龙很不自在。

她做完这些就回了东海，在东海中央开拓出一座岛屿，长住在那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的宫殿里。

她整日无所事事，多数时间是睡过去的。

但龙知道，她在等，等妖皇回归，也在等她所说的新的希望。

多数时间龙是陪着她的，但龙生性好动，常常独自去世界各处游历。

游历期间，龙找到了当年被昀天封印的线索。

原来是五爪金龙那老家伙预感到神兽族剧变，为免灭族，才请求昀天出手相助。

而昀天将龙抓去封印，竟也算是为了保龙一命。

知道真相的一瞬间，龙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们都已不在了，龙也无处说理了。

这种日子一过便是数十万年。

直到小白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在龙和女人眼前化成灰，永远消失不见。

那天，女人一滴眼泪也没流，龙看着她那空洞的眼神，却知道，她早已心如死灰。

女人始终没等到她所说的新的希望。

直到多年以后，新世界的边缘地带孕育出第一眼生命灵泉，龙才明白，这便是女人的希望。

可它显然是来得太晚了。

小白不在了，这个新的世界与昀天的关联越来越微弱。

整个世界在生命之泉形成后，快速修复和发展。百万年后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女人被各界尊为神女，是这世上唯一受众生仰戴的神明。

而昀天、妖皇、天道、魔尊，以及那场战争、陨落的众神……一切都被埋藏在历史长河之中，成为无人问津的过往，直至被彻底遗忘。

百万年来，女人最终也活成了帝君当初的模样。沉默少言，无悲无喜。

她时常离开东海，龙知道她是去了天河。

她喜欢站在天河边发呆，一站就是千年、万年。

天河里的流萤在她周围飞舞，清风一阵阵吹乱她朦胧的衣裙，掀起她过膝的长发。

而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像尊亘古不变的雕塑。

天河水面的波光里倒映着她的模样，下界的众生偶尔仰望天空，便能看见她的影子，有些孤寂，高不可攀的绝代风华。

而龙，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将那些细碎的忧愁尽收眼底，默默陪着她，走过无数个四季。

冥界之主也曾来看望她，只有这时，女人才会露出牵强的微笑。她不想让鬼君看穿她的心思，却低估了鬼君对她的了解。

有时龙希望鬼君能常来东海，但连宸显然比龙想象的更为理智和克制。分明牵挂着她，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男女之间的复杂学问，龙琢磨不透，也力不从心。

龙在想，女人的生命与世界同在，倘若这就是她度过余生的方式，那么往后的亘古岁月，该是多么无趣。

小白不在了，支撑着女人信念的，只剩下藏在混沌里的那樽神器了。

所幸那樽神器没有让她失望。

两百万年后的一个午后，常年不曾露面的神鸟鹭鸿突然出现在女人的殿外。

龙和女人几乎是同时朝那只鸟奔去，从女人的脸上，龙看见了和龙一样的忐忑。

直到龙亲眼看见，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懒洋洋的趴在鹭鸿宽大的背上打盹，九条火焰般的蓬松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鹭鸿的背。

在他身边还有一樽完全褪色，不再运转的神鼎。

龙和女人一样确信，他就是妖皇！

那一瞬间，龙竟控制不住纷涌的杂乱情绪，莫名其妙的流下眼泪。

妖皇对龙恩深似海，他的死也让龙无法释怀，如今，妖皇再生，龙也终于有机会偿还这份恩情。

女人静静地看着红狐狸，什么也没说。只有龙知道，她是欣喜的。因为她那双几百万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抹光亮。

女人说，上辈子她欠他太多，这一世，便换她来养着他，偿还他的一切。

小狐狸就此在东海住下，在龙和女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

女人给红狐狸起名阿白。

阿白逐渐长大，长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与当年的妖皇有着同样漂亮的暗金色眸子，模样甚至比当初更好看了。

他很爱女人，龙觉得是对亲人的爱，也很黏着龙和女人。

这总算给女人漫长单调的岁月添了几分趣味。但更多的时间，是龙和鹭鸿带着他四处游历。

阿白诞生于混沌，为原生神族，体内流淌着创世神的血液，生来便拥有举世无双的强大力量。

在这个新世界里，除了女人和鬼君，恐怕再也没有谁能伤害得了他。

女人从不需要担心他，还是一贯的独处，一贯的去那天河边，千年万年的静静发着呆。

龙知道，妖皇的复生让她对另一人的思念更加深刻与频繁了。

而那人的名字已经数百万年无人提起，龙也一样，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份表面的宁静与祥和，生恐一不留神碰碎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就再也拼不回来。

她早已不报希望，只是从不说出口而已。

即便是妖皇再生，也无法让她的快乐持续下去。

直到这时龙才终于明白，她的世界只有漆黑一片，无穷无尽的生命，对她来说，不过是永恒的折磨。”

——烛九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