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敲门走进王获的房间，看到他正盘腿坐在床榻上，平静地擦拭宝剑，看到我进来，收剑入鞘，站起身来笑道：“陈大哥，明天咱们就要到益州了。”

“是啊！二公子，有些话赵刺史不方便跟您说，所以我过来跟您详细讲讲。”

“陈大哥这么积极，不会又吃了赵刺史那老家伙的好处了吧？”

“二公子英明，无利不起早，要是没有好处，我才懒得替他说话。”

“哈哈哈，大哥，有什么话请说。”

我凑到王获身边小声道：“二公子，这赵刺史说，他去找过仙丹，而且还碰到了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王获哈哈笑起来道：“赵刺史怕是给无能胆小找个借口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又不是很像。”

“这么说…”王获皱紧眉头道：“难道真有妖魔，这赵刺史开始没告诉咱们，他这是想要咱们的性命啊！”说完，抽出宝剑就要往外走。

我忙拦住他道：“二公子，稍安勿躁，我思虑好久，觉得这妖魔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想大概是那些滇人带的面具，让赵刺史他们误以为是妖魔鬼怪也未可知。”

王获收起宝剑，点头道：“大哥分析得有道理，你接着说吧。”

“这益州郡兵丁以外族人居多，都普遍敬畏鬼神，那滇人估计也是带着面具吓人而已，咱们这次带的将士太少，怕是还要依仗这里的兵丁。”

“不是正经的军队就是不行，明天我用虎符调边军来协助我们。”

“二公子，千万别劳动边军，这次求取仙丹，不是可以大张旗鼓的事情，听赵刺史说，出现妖魔的地方叫娃娃岭，明天咱们让赵刺史多召集些人马，你和弓弩手们在队伍后面监军，提前说好了，要是有后退或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就行。”

“就依大哥所言。”

我搔搔头，这王获怎么什么都指望着我费心费力呀，没办法，接着往下说道：“前些日子做好了两个引天雷，到娃娃岭时，我走在队伍前面，不管那些妖魔鬼怪是什么，我先引动天雷劈它们一下子。”

“哦！大哥那些日子做的东西是法宝啊？”

“法宝谈不上，这只是家师交给我的防身之术，比起他老人家，那真正的法宝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大哥这那个什么来的？”

“引天雷。”

“哦！有了大哥这引天雷，就算真有妖魔鬼怪，又能耐咱们如何。”

……

用虎符在各郡县抽调了三千兵丁，我看这些人马的穿着打扮，根本就是群乡勇，比上回弘农郡的素质还要差得多，实在难以想像这些人的战斗力。

我和赵刺史骑着马走在“杂牌军”后面，看到排列杂乱无章的队伍，小声问道：“赵大人，这益州就没有像样的队伍吗？”

“陈先生，你知道的，这边部族众多，虽然都听命于朝廷，但是真到有事情的时候，这队伍就实在是难召集呀，咱们这三千人，有一大部分还是其他郡县的呢。”

“他们的装备也太落后了吧，连身衣服，不说衣服，看看，好多人都没双鞋。”

“先生有所不知，当地族人习惯了不穿鞋子，还有，这边生活条件实在是差，所以他们的装备才会如此落后。”

沿途上，看到的都是益州的官员花天酒地，这赵刺史却在这哭穷，真是好笑。

只说是娃娃岭近，可是我没想到走了一天还没到，晚上还要在山里露宿。

抬锅搭灶，升火做饭，我们京城队伍有严格的伙食配备，我陪着王获巡视一圈，当看到那帮召集来的兵丁，吃着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干粮，喝着飘着野菜叶子的汤。

王获脸色铁青，我怕他发作，忙拽着他道：“二公子，这些只是临时的队伍，伙食自然比不得我们。”

王获咬咬牙，满脸怒气道：“就这样的伙食，怪不得他们打不得仗了。”

我是见过这样的事情的，想当年我四哥也曾经归顺过清廷，我们和当时的正规的官兵待遇就极其类似，清廷官兵们顿顿吃肉，我们却只有窝窝头野菜汤。

“我去问问赵刺史，给兵丁们怎么吃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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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获依然是怒气冲冲。

迎面和端着一盘肉的赵刺史差点撞上，赵刺史见王获满面怒容，冲我求助地看了看。

王获冷冷地说道：“赵太守，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赵刺史又望向我，他从刺史叫成了太守，心里不明所以，八成也没了底气。

“将军大人，您有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可能大了一些，疼得赵刺史直咧嘴，却不敢挣扎。

“赵大人，你看看，这些召集的兵丁吃的都是些什么，就这样的伙食，你还指望他们冲锋陷阵吗？”

赵刺史哭丧着脸道：“我的将军大人，您是为了这些生气呀，将军大人如此体桖兵丁，是我们的福气呀！”

王获被他一捧，也不便再发火了，松开了赵刺史，赵刺史见状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将军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临时招调的兵丁，他们的伙食都是自备的，只有在打仗之前，由我们官府供给他们一顿饱饭。”

赵刺史见王获沉默不语，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将军大人，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下官只能保证在打仗之前，绝对让他们吃饱喝足。”

我赶紧插话道：“二公子，赵刺史也是尽力了。”

“把咱们的伙食份额减半给他们。”

“使不得，使不得，”赵刺史说道：“这么做不合规矩，将军大人，要知道，你带来的队伍可才是行动的主力。”

“二公子，咱们将士的伙食份额是有规定的，我看赵刺史他们会尽力解决的，对吧？”我冲赵刺史使眼色道。

“是是是，我会和刘都尉他们商量的，放心吧，将军大人。”

我看到王获脸色缓和下来，拉着他回到我们的营地，王获说没胃口，我好说歹说，算是哄着他简单吃了一些东西。

再往山里走，虽然季节已经到了初冬，不过这边草木却依然茂盛，山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难走，三千多人只能排成一排沿着山路行进，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蜿蜒爬行的长蛇，那景象也是很壮观的。

“陈先生，翻过这座山，离娃娃岭就不远了，”赵刺史喘着粗气道。

“赵大人，娃娃岭那边也是这样的道路吗？”我问道。

“不是不是，那边要比这里平坦的多，不过就是树林太过茂密，大白天的光线都不是很好。”

我稍稍安了心，看了看身后我们的队伍，远远望见王获低着头，用宝剑当做拐杖，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

爬过高山，越过一座小山丘，前面就是娃娃岭了，王获挥手示意弓弩手停下，分成两对站在岭下，赵刺史说要跟着王获，我心里明白，他是上次被吓破了胆，不敢跟着队伍上前了。

挑选了百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兵丁，全部点着火把，作为“先锋”，由我带领走在队伍最前面。

为了让他们有心理准备，由赵刺史告诉了他们关于“妖魔”的事情，要他们都放宽了心，有我这个“法力高强”的大法师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看着身边的兵丁，一个个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炮仗道：“弟兄们，看到了嘛，这是家师传给我的法宝，任何妖魔鬼怪碰到它都会原形毕露，无所遁形，一会儿大家奋勇擒妖除魔，回去给大家请功。”

“好好好，陈先生说得太好了，”李都尉挥舞着手里的大刀道：“一会儿谁要敢后退，别怪老子的大刀不讲情面。”

……

树高林密，只有我一人左举着火把，右手攥着炮仗走在队伍最前面，密林里难得有阳光照下来，使得整个娃娃岭增加了一种神秘感。

当地人都迷信山里的山神，一边走，一边听到周围的兵丁嘀嘀咕咕的，无非就是些山神保佑之类的话。

到了娃娃岭中间地段，根本没碰到赵刺史所说的“妖魔，”再往上地势就变得平缓了一些，岭上高大的树木被人砍伐了大半，草丛里露出一个个不成规则的树墩子。

我停下脚步道：“李都尉，叫后面的弟兄赶快跟上，前面地势开阔，没必要一个个再提心吊胆的了。”

李都尉挥刀喊道：“后面的弟兄们抓紧跟上，都给我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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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后面的兵丁听到前面说没什么危险了，也都纷纷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还有一小段接近岭上，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估计那帮装神弄鬼的滇族人，见我们人多，不敢出现了。

我向身后望了望，最后面的王获和赵刺史，也已经带着弓弩手走出了密林，王获指挥着停下，离开前面队伍一段距离。

“嗷嗷嗷呜嗷呜，”往上又爬了几十米，眼瞅着就快接近岭上了，草丛里先是突然响起一阵怪叫声，接着蹦出来成百上千的“妖魔鬼怪”。

有长着狼头豹身的，有长着虎头蛇身的，还有的就是一具骷髅，它们共同的特点，每个的身高在两米以上，益州兵丁两下一比较，更显得异常矮小了。

这时候，从岭上飘起一团白雾，雾气越来越浓，缓缓地向岭下飘漫。

浓雾中站着一个身高五六米的巨型怪物，长着野猪头，青面獠牙，身材魁梧得像一座小山，手里拎着一柄普通人腰肢粗细的大棒子。

它闷声怒吼，驱赶着那些妖魔鬼怪冲我们杀过来，浓雾包裹下，就像腾云驾雾而来。

岭上的兵丁、军官，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不知所措，双腿发软，全站住连逃跑都忘了。

我也愣住了，眼看着那群怪物离我只有百十来米了，才回过神来，看看手中的炮仗，现在扔出去，根本碰不到它们，等待它们离得更近一点儿，我怕是又没把握跑得掉了。

怪物的队伍停了下来，我很快明白它们是在等那个大怪物首领，首领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往前行走了一段路。

兵丁中不晓得谁“妈呀”叫了一声，这一声把我们这边静止般的画面瞬间打破，兵丁们扔下武器开始四散奔逃，场面一时间失去了控制。

更令人气愤的是，那个李都尉也连滚带爬地向岭下逃去，那模样比这群兵丁还狼狈。

我再跑，这队伍怕是要彻底溃散了，拼一把再说吧，想到这里，咬牙举着火把冲怪物们冲了过去，在还有四五十米时，点燃炮仗，用力朝怪物群扔了出去。

也顾不上那炮仗会落在什么地方，我转身撒腿就跑，“轰隆”一声闷响，虽然众人声音嘈杂，但是这一声炮仗响，还是震得逃跑的兵丁，很多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又不敢动弹了。

本能地向后看去，身后的情景让我立刻停下来，慢慢转身注视着变化的场景。

岭上的浓雾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那群怪物渐渐现了“原形”，变成衣着破烂，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个举着或抬着挂着动物头颅的架子，估计也被我那炮仗的响声震懵了，愣愣的不知道动弹。

“赶快抓住他们，”我高声喊道。

有些兵丁醒过了神，不过他们仍然没有行动，而是看向摔倒在地上的李都尉。

李都尉从地上爬起来，他摸摸脑袋，估计是想整理整理帽子，却发现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岭下赵刺史那边。

岭上的“怪物”已经发现自己现了“原形，”纷纷扔掉手里的东西往岭上跑去，我焦急地喊道：“想什么呢？李大人，快点呀！”

李都尉这才明白过来，又挥舞他的大刀，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给我追呀！”

兵丁们看到那些“怪物，”只不过是跟他们一样人的时候，捡起来不知道是谁掉在地上的兵器，向岭上追了过去。

我抓住李都尉的胳膊说道：“李大人，告诉弟兄们，都给我抓活的。”

李都尉笑着道：“是是是，卑职晓得了，”随后又扯开嗓子喊道：“弟兄们，听清楚啦，大人要活的，逮住了给我捆好啦，回去大人重重有赏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兵丁们一听“重重有赏，”一个个卯足了劲向那群“怪物”追了过去。

这次轮到那群“怪物”四散奔逃了，跑得慢点的，身材弱小的，很快被几个兵丁追上，直接摁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