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妄言

第33章 妄言

慕容馨月坐在马桶上，纠结地看着足有她晓月轩两间房加起来还要大的净房。

这里确定是慈安宫无疑，她能来，应该是皇帝的手笔。

照理说，她不该疑神疑鬼，可是一觉醒来就要喝药，实在由不得她心里不忐忑打鼓。

可随即她就叹口气起身，慢慢洗着手。

人在屋檐下，就算真是一碗毒药，也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拒绝的。

“小主，奴婢伺候您。”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宫女听见动静，轻巧地迈步进来，伸手要帮她洗手。

慕容馨月忙扭头笑着制止她。

“我没那么娇气。”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妥当，赶紧把话头岔开去。“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儿啊？”

宫女甜甜一笑，有些憨。

“奴婢鹦哥，袁公公吩咐专门伺候小主的。这里是慈安宫啊。”

鹦哥有问必答，声音甜甜的，又不会多嘴多舌得惹人厌烦，慕容馨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乖巧的丫头。

“呀，那我赶紧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鹦哥一双杏核眼瞬间笑得弯弯的，将一条喷香的新手巾递给她。

“娘娘正打盹呢。”迟疑一下，她轻声问一句。“小主，你真有法子叫娘娘开胃？娘娘昨晚没吃，早饭也没胃口，秋雁姐姐正发愁呢。”

慕容馨月微笑点头。

“是有些主意，但是要先见了娘娘，求得娘娘首肯才行。”

鹦哥马上笑开了脸。

“那奴婢去问一下袁公公。”

“一起去吧。”

鹦哥带着慕容馨月回到偏殿，喜气洋洋地凑过去福礼：“袁公公，小主想要求见娘娘。”

袁喜福笑眯眯地将药碗又端起，自然地解释。“小主心诚，但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太后虚着，不能过了病气。王太医说您体内寒气过重，特意开了方子调理，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哪怕不会过给太后，谨慎些也不是坏事。再者说了，您身子强健了，才能更好地孝敬太后不是？”

慕容馨月恍然大悟，感激地把药碗端过来，忍着那股恶心的中药味，一饮而尽。

“叫你费心了。是我想得不周到，鹦哥，帮我倒水漱口，不能叫药味熏着了太后。”

鹦哥轻快应下，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来。

慕容馨月感谢地笑笑，又是一饮而尽。

“袁公公，还是快去见太后吧，我那些法子，还要禀明了太后，获得太后的首肯才行。”

袁喜福哪里会拦着，当即领着她去了太后寝宫。

秋雁正在低声吟诵伽蓝经，大殿里燃着檀香，窗帘垂着，光线昏暗，让人气闷。

慕容馨月眉头就皱起来，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

这些人都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比她这个更衣贵重多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唯有获得太后许可，她才能狐假虎威，在这慈安宫站住脚。

“娘娘正在安睡，不得随便打扰，快出去。”

秋雁见几人招呼不打一声就进来，秀气的眉头也皱起来，不悦地低声赶人，还不忿地瞪了袁喜福一眼，怪他不会办事。

袁喜福脸上神情不变，看不出心里究竟如何。

“小主是来伺候太后的，自然要试试小主的法子。太后胃口不开，总是昏睡，王太医都不赞成的。”

慕容馨月静静站着，由得袁喜福出头交涉。

秋雁轻哼一声，小心收起伽蓝经抱起退下，冷淡地瞥了慕容馨月一眼。

慕容馨月垂眼静立，视若无睹。

不管这位高傲的宫女地位如何，对她态度怎样，只要她能叫太后的身体有些起色，别人就动不了她。

“小主请进。”

袁喜福脸上笑容不变，殷勤地让着。

慕容馨月笑着点点头，看一眼昏暗的室内，到底忍不住开口。

“袁公公，把那香熄了，窗户打开通通风吧。”

鹦哥吓了一跳，白着脸摆手提醒。

“小主，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嘱咐的，不能啊。”

慕容馨月看看同样一脸为难的袁喜福，明白这事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也不为难他们。叹口气，走到床前，轻柔地撩起华丽的床幔挂好。

“给太后娘娘请安，妾是慕容馨月，特意前来陪伴娘娘的。娘娘，梦里虽好，终归不是现实；心中有憾事，不是做梦逃避就能弥补的。您郁郁寡欢，最心疼的还不是皇上？您忍心看自己的儿子为整个大明江山百姓辛劳之余，还要时时刻刻为您提心吊胆，恨不得放弃一切，只求您安好？”

太后睫毛颤动一下，似有叹息之声。

慕容馨月一看有门，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对着呆若木鸡的袁喜福鹦哥淡然一笑。

话很大胆没错，重症用猛药，心病还须心药医。老是惯着太后顺着她的意思来，那还有什么转机？

“知子莫若母，皇上心中，您这位母亲的位置如何，您自然最是清楚的。常言说得好，为母则强，太后您能培养出一位帝王，自然不是怯懦之人。您如今放任自己逃避昏睡，浑噩度日，是觉得皇上长大独立了，不再需要您的庇护了？您想差了。若皇上真能丢下亲生母亲不管，他还是您一手教出来的好儿子吗？”

“太后，您任性得够了，该重新拾起良母的职责，勇敢面对不完美的人生了。”

“大胆！”

袁喜福再也忍不住呵斥，身形一动，移到她身边就要擒拿她。

慕容馨月镇定自若，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任由胳膊被人扭住。

膝弯里被狠狠一踹，她皱起眉头。

要跪？

“住手。”

虚弱的声音响起，太后轻咳一声，艰难地睁开眼。

慕容馨月微笑迎上她的视线，温和而诚挚。

“娘娘吉祥。”

袁喜福听到太后吩咐就松了手，慕容馨月顺势浅施一礼。

“娘娘非是凡人，自然无需妾搬弄唇舌。妾相信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哪怕是天人相隔，活着的人都要将离去的人牢记心底，为之积福行善，求一个安稳来世，更别提其他琐碎小事了。娘娘，妾说的对吧？”

太后半睁着眼，瞧着床前弯着身子盈盈而笑的女子，眼神有些恍惚。

“办法总比困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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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