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们说好了，不会再分开

第164章 我们说好了，不会再分开

“哥……”

“你知道么，我昨天梦到一座山，是一座雪山，特别高，常年积雪，可就是这样的山，山脚下却开着一种白色的花……你知道么，山顶上，还有宫殿呢！”

小时候的贺宁，每每与哥哥玩游戏，都要滔滔不绝。

“什么样的宫殿？”

贺辰便很敷衍，随口提一些问题。

“就是神仙住的那种宫殿啊！特别气派，哦对了，你知道么，半山腰上，好像还建着祠堂呢……也是很神圣的地方，好多人去朝拜呢。那里面，住着神仙呢！”

“嗯，真厉害。”

“哥，那个叫顾酒的女孩子，真的好厉害哦，力气好大！”贺辰领着弟弟，离开了剑道馆，贺宁又开启话痨模式，贺辰无奈，“长大了大概会是个男人婆，惹不起，惹不起啊。”

“可是，你看她用剑的样子……好美哦。”

“小宁啊，你的审美，是不是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确实很美啊！”

“好好……美美美。顾酒最美了。”

“本来就是嘛！”

贺辰望着那团浅蓝色的烟火，终于化为一团孤寂，隐没在夜色里再没了踪迹，这个一米八几大个子的男人，再顾不上形象，一咧嘴，失声痛哭。

小宁，对不起……

都怪哥……

一直也没有好好听你说话……

有你这样的弟弟……

真好。

能遇见你，真好。

顾酒也望着那抹烟火消散的地方，问道：

“他会回去么？”

“会的。”即墨也仰着头，拥紧她的肩。

“那就好。”

千华，不，小宁。

很高兴，认识你。

贺母哭到不能自已，索性扯开嗓子哭个痛快。这哭声传入众人耳中，宛如一阵狂风刮过枯枝，极具穿透力的同时，却又那般无力。

“妈……”

贺辰终归是大男人，强忍着悲痛，扶过贺母劝慰道，“别哭了，小宁回家了呢。咱们该为他高兴。”

也不是第一次生离死别了。

早在五年前，便有过一回。

然而有些事，不是到了第二回，便可无动于衷，不论几回，都是同样的撕心裂肺。贺母再一次经历丧子之痛，宛如五年前历历在目的悲切。

“我们，走吧。”

顾酒淡淡丢下一句话，转身要走，贺母忽然叫住她。

“顾酒——”

顾酒下意识攥紧了双拳，只见贺母在贺辰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了上来，哭得已看不出什么表情，嗓子也哑到听不出口吻：

“对不起……”

顾酒微怔，双拳的力道蓦地泄掉。

“对不起，这些年……”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

相比贺母，顾酒可谓是淡漠至极。说实话，她不是圣母，她没有办法在被贺母一次又一次诋毁，一次又一次辱骂后，还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她不怪她。

她能做的，只是不计较。

不计较，已是最后的大度。

“节哀。”

淡淡两个字，顾酒望向即墨。

“我们走吧。”

即墨牵起她的手，径直朝幽姬走去。她的手掌，伤口尚在淌血，他已顺利送走千华最后一程，与贺家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幽姬迎着他们走来，也知顾酒手中有伤，并不废话。

“叫阿吱带你们去典当行，有个妖怪会疗伤。我留下善后。”

“嗯。”

两人正要走，秦笙忽又叫住顾酒。

“小酒——”

秦笙满面仓皇迎了上来，“你的手……”虽然满腹疑问，比如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个普通人类，自是不懂，可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去问，她只是牵起顾酒的手，见她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好一阵心疼。

“没事吧？”

这句话，却宛如废话。

顾酒淡淡一笑，“会好的。”

“疼么？”又是一句废话。

“你说呢。”

顾酒故作不耐，秦笙愣了愣，这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今天很晚了，你和师娘，早点回家吧。”

“我们……保持联系，好么？”

“必须的。那，我们先走了。”

告别了秦笙，顾酒和即墨在阿吱的带领下，径直朝典当行出发。顾酒恍觉肩头仍是阵阵温热，心知桑云还在哭，终于调侃了一句：

“你这朵云，到底还有多少雨要下？”

“呜呜呜……”

桑云憋了半天，这会儿再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母子连心呀……千华虽然不是那个人亲生的儿子，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胜似母子呀……呜呜呜，千华真的走了么？呜呜呜……”

这朵云哭起来，也是说不出的软萌。

顾酒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眼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嗯，他已经回去了。”

“呜呜呜……”

“你烦不烦？”

即墨故作不耐呵斥一句，别说，还真好使，桑云立马不哭了，“哼，死狐狸！将来有一天你要是也不在了，我连一滴泪都不会为你留的！我要是哭了，我就不是桑云云云云云——哼！”

桑云伸出小胖手，作出叉腰状。

“不许瞎说。”

顾酒也淡淡呵斥了一句，“什么不在了。”

“你最好别哭。”

即墨才不在乎，一朵云会不会为自己哭。

“烟烟——”顾酒忽然郑重其事唤他。

“嗯？”

即墨揽过她的肩，顺便将她肩头上那朵云拨走，谁知其径自又飘回来，索性落在他手背上，还不忘扮个鬼脸，真如熊孩子一般。

即墨懒得再理她，只听顾酒肃然道：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假如你也不在了，我可能，也没办法为你痛哭一场哦。”顾酒口吻虽肃然，却用故作玩味的方式，将这个事实，告知给他。

早猜到她身为顾酒，天生不会流泪，即墨并不惊讶。

微眯的眼角，淌不尽的柔情。

“这样最好。”

月色拂过他一头银发，他眸底宛如星河倒映。

“否则我会心疼。”

顾酒顿觉心尖淌过一阵暖流，暖流所及之处，却泛起阵阵苦涩。

“不是说好了么。”

一句话，没了下文。

仿佛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即墨俯身轻吻她额头。

“嗯，我们说好了，不会再分开。”

纵使天崩地裂，也不再分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