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四：体系

第93章 九十四：体系

同一条路走了四次，第一次从百果庄到钺城，那时候晕车去了，丝毫没有看见路上的情况，第二次是黑夜，也没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只记得那天路面上满是鲜血，第三次从西湪回钺城，宽敞的官道两边被雪填满，只留中间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第四次从钺城回百果庄，雪化了，天气格外寒冷。

其实兜兜转转又回了原地。

“百里枭，最近奔波太频繁了，回庄之后咱们先宅两年。”

“宅？”他发现苗儿总是不经意说出他不能理解的词汇，是百果庄的本地方言吗。

“就是窝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他痞笑一声：“好啊。”

百里枭这货，给他尝到点甜头就开始无休止的开车，有时候说的话让人怀疑他其实是一个资格的老司机。但昨晚上他的表现，明显是个新手，难道男人自带开车技能吗。

“百里枭，你第几次？”

苗儿果然是不惊人死不休，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第一次。”

我满意的点点头，轻甩马鞭。

路上的积雪融化了，马走得慢，再加上沿途住宿，从钺城到百果庄境内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此时的百果庄已是青绿色，树梢抽出嫩芽，一派新生的气象。

上山，到包围庄子的小溪旁，熟悉的木板栅栏，烟雨山村，我下马，牵着小棕走在前面。

百里枭从没有仔细的看过百果庄，每次匆匆来，匆匆去。到今天他才仔细瞧了。

百果庄，可以算是整片山，也可以算作高墙围起来的那个庄子，百果庄下有几十上百的小村庄，它们各有各的名，最大的一个村子临近内庄，叫做百果村，百果村是所有村子的人赶集的地方。小村子之间若交易不完善，就把东西拿到百果村，正好百果村是所有买酒人的必经之地，且临近内庄，方便掌握其经济。

总的说来百果庄的运营体系是一庄管一村，一村管多村，小事情村内解决，大事情逐级上报。

再看风景，百果庄推崇绿色生活，从上到下整个庄子被绿色环绕，因为村庄被掩藏在山林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庄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拿出各自的本事，会织布的养蚕取丝，织成绸缎拿到百果村买，回做饭的开个小酒馆，方便赶集的人歇脚用餐，渔民天天守着那条小溪，牧民满山撵着牛羊跑，百果庄有各色各样的人，千百种不同方式的生活。

“为什么百果村有牧民又有渔民？”百里枭不解，不同地域的两种人怎么聚到一起了。

百果村起初是由一群瘟疫幸存者发展而来，大家植树造林，专门挑拣那种一年生几米的植物种植，于是形成了漫山遍野的密林。后来，各国遭受战乱，边界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涌进山里。曾经的荒漠被植被覆盖，他们打算居住于此，结果发现这里早有人居住，还形成了一套完善的管理体系。

难民们签下约定，永世不得背叛白果庄，他们有的带一家人，有的甚至带一村人扎根在山里。慢慢的，百果庄住满了人。

“渔夫是南介的，牧民是北卫的。”我如是说。

“怪不得，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原来是聚集了四国的人。”

“不，有一种人在百果庄立不住脚。”我将马绳丢与他，然后牵着他的手：“杀人放火的坏人永远不会出现在百果庄，这是一贯的约定。无论他多么走投无路，只要做了坏事，一律不收留。”

“诶，”他叹口气：“我杀的人无数，是不是也不能进百果庄？”

我摸一把他的屁股：“王爷，经贾姨娘一事，我知道其实有时候杀人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杀她，她就会派人杀我，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轻笑，不言。

“你不是坏人，至少对我来说不是。”我挠他的手心：“本庄主开的后门，谁能说三道四？你是本庄主的人，从此百果庄就是你的家。”

他看苗儿严肃的样子，哈哈笑出了声：“逗你玩儿的。”

过小溪，到百果村。

百果村也是一副新生的景象，村头的老槐树今年也争气的冒出新芽，它脚边更是长起了树苗。今天不赶集，主路上一片冷清，商家小贩开一半的门，自己端张椅子坐在外面，眯着眼小憩，准备为少许有急事的人服务。

不想引起轰动，我与百里枭轻手轻脚地走过，不知哪儿窜出一只白猫，它跳到主人的脸上然后一跃上屋檐。

那位商家正睡得舒服，无端被猫踩一脚，睁眼准备开骂，却看见路上一白一黑的身影，晨雾腾起，这两人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他揉搓眼睛看清楚，咧嘴大笑俯身行礼：“庄主好！”他不会认错，因为今天的庄主和那日石狮子上的庄主一样耀眼。

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人被惊醒，眼神汇聚到一点，也齐齐俯身道：“庄主好！”

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我抠脑袋连道几声：“都好，都好。”然后拉着百里枭快速逃跑。

百里枭一脸无奈的跨着大步，原来苗儿还是个脸皮儿薄的。

终于穿过主街到石门前，叩三下，然后冲天喊：“芝麻开门！”石门缓缓打开。

百里枭一挑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机关，居然是用声音控制的。等跨过去才发现石门背后两个撑腰喘气的看守。他们甩一把汗，端详来人的身份。

“庄主！”连忙擦干汗，然后做一个请的手势。

我站在正门，看两百级石阶，踩光滑的阶梯上又刻满横纹，白墨的整修工作做得相当细心。

将马丢给两个看守，我拉着百里枭一步一步登上去，到最后一阶时正巧见一个小丫头往地洞里面投放食物，地洞里传来声音：“给点纸吧，我要大解。”

小丫头调皮道：“不给！”然后关上门，再朝地洞跺两脚。

她端起托盘看到我，恭敬行礼：“庄主好。”这时正好莲子从大厅背后出来。

莲子看到我飞快走两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放慢脚步慢慢走过来，喊了声：“小姐好，王爷好。”

我看她的身形，捂嘴偷笑，道：“应该有四个月了吧。”

她娇羞的低头，双手抚摸着肚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