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九八:淡然

2个月前 作者: 络绎斋主人
第194章 一九八:淡然

第194章 一九八:淡然

小林轩已经空空荡荡,没人的事实已经实锤了,萧玉珏怒火中烧,仰天大啸:“岑苗苗!”他扭曲着面部,眼里似要冒出火花,对贴身侍从道:“集结军队,出发,石聚壕!”

侍从李默深知萧玉珏此刻的心情,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冬衣还有三分之一没有赶制出来。”

萧玉珏道:“军队先出发,冬衣赶制完成后一并送来。”

李默拱手:“是。”脚底抹油溜下去交代事情,留其他一众人胆战心惊的陪在萧玉珏身边。

他握紧双拳,喉结滚动,黝黑的发丝在红衣中乱舞,像地狱修罗,周围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意外的是,萧玉珏提前出兵已经被百里枭预料到了,他道:“现在应该在集结军队。”

我问:“那还不快点走!”双腿立刻夹紧驴肚子,扬起手甩皮鞭。

百里枭抓住我的手,淡然道:“军队行进速度慢,赶不上我们的。”

他什么都知道?搞得跟个心理学家似的,我不服道:“万一萧玉珏单枪匹马先杀过来呢?”

百里枭道:“以现在他的仇恨值,不可能单枪匹马来,一定是直接攻打到石聚壕,与东炽开战。”

“……”我瘪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赌他一个人会先追过来。”

百里枭摇头,耐心分析道:“他吃了这么多次瘪,会选择最保险的方法,那么多人尚且困不住我们,怎么可能冒险一个人来呢,再说出了煖城,他也不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千万条官道就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傻子才会追我们。我猜他现在应该出兵石聚壕,只要石聚壕开战,威胁到东炽,我们就会出现。”

我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煖城到石聚壕有很多种走法,每一种都耗时耗力,萧玉珏不可能傻到想在路上围堵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石聚壕开战。

“所以这就是你大摇大摆选择走主干道的理由?”出城之后,我选了一条羊肠小道,百里枭却偏要走大路,人最多的地方,当时为此还闹了一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道理。

他笑道:“也不尽是,主干道速度快,沿路风光好,我想让你有好的旅行体验。”

“……”闹了半天,从出城开始,这货就当自己是在游山玩水了。

煖城到石聚壕,快快慢慢地走也要一个半月,如果再游山玩水,两个月是妥了,前路曲折,切不能因为一时之快而耽误了大事,我道:“百里枭,还是不要贪图享乐,我们快点去石聚壕,早早的把事情解决了,回百果庄当我的庄主夫人!”

他浓眉一挑:“你是当真想走快点,还是嫌弃毛驴的气味,想骑马了?”

被他说中,我窘迫的偏过脸,这时毛驴咧着嘴笑,声音和当年看的‘举起手来’里面毛驴的叫声一模一样,我嘴角一抽:“嘿你还来劲了?小臭驴子!”

百里枭放下手里的绳子让毛驴先走两步,退到与我并肩的位置:“苗儿,骑马太招眼了,等我们过了下一个城门就换成马好吗?”

想想也是,百里枭这个人偏爱马,一骑上去,穿的再破烂也会露出王者风范,看哪儿都不像是一个农夫,为了安全起见,堂堂王爷乔庄农夫,穿蓑衣戴斗笠,那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其实还好,这小毛驴儿挺可爱的,虽然脸长了点,毛有点扎屁股,但性格温顺,吃苦耐劳,还有点小幽默,是我喜欢的。到下一个城换成马,也把它带上吧,带回百果庄和二哈作伴。”

“嗯,好。”他向前两步,又抓起绳子,将斗笠沿往下拉遮住锐利的眼睛。

“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也不骑,突然一天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手里拿着小皮鞭……”此情此景不由得想唱首歌,我挥舞着皮鞭,在大道上放声歌唱,百里枭扶额一脸无奈,撅着嘴巴道:“前面有人了,小声点。”

离前面那波人还很远,我尽力高歌,不需要顾忌他们异样的目光,等距离一缩短,又变得乖乖起来不再大声说话引人注意。全程百里枭看在眼里,他无奈道:“我娶了个孩子吧。”

我怒道:“你还知道是孩子啊!在我们那里女孩子二十岁了才能成亲,结果呢,我十九岁就生了果果,对身体是大大的伤害!还不都怪你!高傲的猪祸害了一颗纯洁的白菜。”

刚说完百里枭突然脸色一沉:“苗儿,你说的是真的?十九岁生孩子对身体有伤害?”在他们这个世界,十五岁成亲,十六岁生孩子的大有人在,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剩女了,他以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废话,现代医学表明二十八岁生孩子对女性身体影响最小。”

百里枭突然闷着脸:“对不起苗儿,我不知道是这样,以后一定……一定忍着,等你二十八岁我们再要孩子。”

我白眼一翻:“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他没有笑,反而一脸担忧:“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吗?”

我摆摆手:“没有没有!”本来很普通的一段对话,百里枭尽显担忧,放在往常我一定很感动,但是现在,一想到果果说的话,我就笑不出来。

二十八岁再要孩子吗?对不起百里枭,可能不能让你如愿了。

此番对话过后,百里枭一路都在纠结我身体的事情,他内疚极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在我二十八岁前做那事。我心情不佳,也懒得再哄他。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我一路上毫无玩儿心,所以比预计的时间更早一点到达石聚壕,百里枭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一直以为是萧玉珏杀害卓羽他们的事。

“卓羽的仇,我不知道该不该报。”

此话一出百里枭震惊了,他没想到一向护崽的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放在以前,要是知道谁是杀害卓羽的凶手,从施令者到执行者,一个都别想逃,但如今,在讨论报仇策略前,我就犹豫了。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

“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这一路,我见过太多太多被波及的人,在我们那儿有个词语叫做蝴蝶效应,意思是一件小事会逐渐演变成大事,如果我报仇,刽子手死了,改变的可能就是他妻儿的命运,他妻儿命运一改,会波及下一代人,总之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百里枭蹙眉:“那你的意思是,不给卓羽他们报仇?他们白白的死了?”

“我不知道。”

他握拳仰天,突然上前一步勾住我的脖子,然后收进怀里:“苗儿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些事,十四年,你改变一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对不起刚刚那一瞬间我怪你了,该罚。”

我噗嗤的笑出声,这个男人总会让人心动。

“百里枭,一切皆是定数,那些做了坏事的人,自有天罚之,我不想做无谓的事情了。”

“好,我都听你。”他将双臂越收越紧,快要勒的我喘不过气时,被一个仓促的声音打断。

“王爷王妃!”云殇激动极了,抹着泪儿奔上前。一个半月前,他接到消息王爷找到王妃了,让他先不要着急出兵,于是他就在石聚壕和众将士一起等,终于等到两个人回来。

快要进军营时,斥候来报,说王爷王妃进了侦查范围,但不知怎的没有直接进军营,而是转身去了他们没有防备的断崖,一听这个消息,云殇急忙赶过来。

“王爷王妃,我们都好想你们!”他扑过来,完全不顾及我们正在拥抱,仿佛见怪不怪了。

百里枭嫌弃的别过头:“这么久了,你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

我轻轻推开百里枭,道:“云殇,这段时间你处理所有事情,辛苦了。”

他拱嘴:“哼,还是王妃会疼人。”

“鉴于你的优异表现,本王妃决定给你找个妻子,也让你尝尝恋爱的滋味。”

云殇眼睛瞪的老大,连连摆手:“不不不,王妃好意属下心领了,老婆什么的还是算了。”

“为什么?你也有二十好几了吧,怎么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迹象,家里人都不催的吗?”

他白眼一翻:“别提了……”

原来云殇家里人不是不催,而是巴不得他赶紧成亲,但是相亲的女子个个庸脂俗粉,攀附权贵,看上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家境和在玄王身边的地位。这样久而久之他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再加上遇见一个称得上是诡异的王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更看不上那些女人了。

“世间最好的女子都被王爷娶走了,我这样的人,还是选择孤独终老吧。”

云殇的表情滑稽极了,逗得我发笑,却不知身后的人已经黑了脸,百里枭道:“明日,本王就修书一封让陛下给你和温太傅家的小姐赐婚!”

“温太傅?”我转头看他。

百里枭轻轻点头:“嗯,温太傅家的小姐,温知柔。”

温知柔,温家嫡小姐,温知卉和温知陌的妹妹,许情与温知月父亲的第三个孩子,在萧玉珏出生后的一年出生,现年二十二岁。因为温家偏爱嫡子,所以温知柔从小是被温知卉带大的,深受她的影响,出落成一个不爱说三道四,与其他千金小姐不一样的冰山美人,用行动践行了‘柔’字是对她最错的评价。也正因为高傲孤冷的性子,想要提亲的人望而却步,温知柔变成了钺城有名的剩女千金。

“挺好的呀!”做温知月的时候,我本就对温知卉有好感,她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太差。

云殇扶额:“您可饶了我吧!她二十二岁都没嫁出去,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王妃,属下还想多活几年呢!”他抗拒着,殊不知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会陪伴他终身,自然这是后话了。

云殇噘着嘴求我,可怜巴巴的小眼睛让人心生怜悯,但说赐婚的人可不是我,我抱着手臂躲到一旁将锅甩给百里枭。

云殇知道刚才的话惹怒了百里枭,他在吃醋,所以报复。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为了终身幸福,云殇生生的挤出两颗泪水,顺着眼角,鼻翼两侧划出两条泪痕,到下巴处汇集挂着成一颗垂露。

“看你那怂包样,就该找一个刚硬的媳妇治治你!”我站在树下,如是道。

云殇赶紧擦干眼泪,嘿嘿嘿的笑着试图把话题给带过去,这时候我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呆呆的站在大树下望着远处逐渐落山的夕阳。

百里枭在一旁将那句话记在心里,当做一件需要完成的事存档,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要实现它。

我站在树下,眺望远方,直到远处的物体模糊看不清,视线到不能去的地方才停止。

石聚壕的这片土地啊,十年前还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手边的大树只是万树中的一颗,要不是它居于悬崖边,实在是不起眼的一颗。

这棵树,经历了我最重要的两世,岑苗苗从这里走,到萧璃,温知月从这里走,到岑苗苗,这棵树仿佛成了起止点,栽种在我的命运中。

因为干旱,石聚壕从密林变为秃山,环视四周,在一座山包处,仿佛看到当日佛庵的残影。萧玉珏回到煖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铲平佛庵,当年欺辱过他的人一个也没落得好下场,他们到死都没想到,这个‘上级’所说的一辈子不能翻身的皇子,竟然有一天能卷土重来,将他们团灭。

那是一座披着慈悲残影,胡作非为的假佛庵,它的消失只给我带来畅快,而没有怜悯。

再看大树旁,断崖处一块微小的斜坡,当时为了制造跳崖的样子,我用鞋底在那处磨了好久,不知是生病了没有力气,还是时间太久忘记了,总之印象中,为了磨出那么小小的一角,我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平平整整的摆放好鞋子,淡然地站在悬崖边,仿佛前面不是令人粉身碎骨的地狱,而是可以通向未来的天堂,那一刻,我很决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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