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物是人非

杨曦第一次体味到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场景，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对于他而言，也许会是唯一一次，期间，因为妹妹杨婵的缘故，频频成为视线的焦点。

而事实上，很多视线悄然间变成女生的目光，火辣辣的，便是杨婵在，也是如此。

妹妹杨婵终于是一脸阴沉。

盯着哥哥杨曦，上看下看。

“怎么了？”

杨曦疑惑，放下手中餐筷刀叉，第二份牛排被消灭，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淡淡光线中俊美开涟漪，姿势优雅，像是接受过最好的训练，便是快速进餐也让人赏心悦目。

林妍悄然间移开视线，一张漂亮的脸蛋却禁不住升起红晕，似有回忆惊起。

杨婵撅着小嘴。

对着四周示意。

杨曦扫视，登时让许多目光羞涩低下，本该火爆嘈杂的食堂如同上演哑剧，随着杨曦的目光，一片片掀开，男男女女，有些敢火辣或者嫉妒的回视，有些连忙避开，很青春，很鲜活。

杨展、杨鸣吃吃的笑，杨轩耸耸肩，杨雍则对着杨曦低声笑道：“十六哥，你的杀伤力真大！”

此话一出。

满堂堂亲、儿时玩伴登时笑出声。

一时间。

拉近了些杨曦身上那种让人不敢奢望的距离感。

杨曦露出笑容，看了一眼正对杨雍怒目而视的妹妹杨婵，无奈地道：“好了，赶紧吃完，待会我要去振华市一趟，下次再好好逛一逛你们学校。”

杨婵顿时一撅小嘴，把刀叉往餐桌上一放，含怒而道：“哼你答应要陪我一天的！”

其时正有凉风从窗外吹来。

食堂中很多人吃惊地看着生气的杨婵，杨婵撅着的小嘴粉嘟嘟的，一双秋眸中的怒意很明显，但便是生气，声音仍是清灵悦耳。而在旁边，一帮堂亲跟儿时玩伴似也被杨婵忽如其来的怒意惊吓到，不好插嘴，只得缄口不言。

杨曦淡淡一望妹妹杨婵。

阳光似有扭曲，有一股让人心惧的气息弥漫，食堂刹那一静。

针落可闻。

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展跟杨鸣一缩脖子，感觉心里有些慌，眼角余光一瞥，见杨桦、杨涵、杨紫、杨苏、杨轩、杨璐、杨雍也全都噤若寒蝉，便是林妍、张璇、张情也是如此。

想来，自杨曦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杨曦略微皱起剑眉。

“哼你答应过我的！”

妹妹杨婵浑然不惧。

似乎，对别人感受到的那股畏惧并无所觉，撅着小嘴，一副娥眉醋怒的样子，又朝旁边往这里看的那些男生女生望去，颇感委屈，一双清丽的眸子顿时有晶莹欲滴。

便在此时。

杨曦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整个食堂的沉闷被打破，却直到杨曦起身接了电话，一帮堂亲跟儿时玩伴才轻轻松了口气，如杨展等犹自感觉心悸，望了眼杨曦的背影，没敢说话。

杨婵气呼呼的，咬着嘴唇，望着哥哥的背影，拿着刀叉在餐盘上一划一划。

样子很娇憨。

看得杨紫、杨涵和煦一笑。

便是林妍也偷偷的小声道：“阿曦变了好多，都没以前那么可爱！”

话语未完。

便听杨婵气气朝哥哥杨曦背影看了看，对着林妍小声嘀咕道：“我哥肯定是要去找女人，你可得把紧，别把机会丢了！”此话一出，林妍的脸颊顿时红晕遍布，便是杨紫、杨涵、杨苏、杨璐几个女孩子也红了脸。

特别是杨紫，想起在山余镇老家初次见到杨曦的场景，当时也有旖旎念想，只不过随即被堂兄妹的身份打破。

如今。

见到林妍如此，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再看杨曦的背影——

窗外的风吹拂着短碎墨发，扬起他脸庞上的俊美线条，显出让人迷恋的修长体魄，几若让人不敢直视。杨紫静静想着，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短短十几年，当初那个瘦弱无助的小堂兄会变化如此之大。

等到杨曦接完电话，坐到座位上，看见妹妹杨婵仍是一副嗔怒的样子，只能说道：“好了，今天陪你，明天我再走。”

顿时。

就见到妹妹杨婵笑起来，眉眼如画。

席间。

恢复有说有笑。

远远近近，仍是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在这里，显然，难以压下复杂的心思。

不少男生或许已经绝望，有一些家族显赫的人尚敢借着平素的关系打打招呼顺带着探探消息，当听到杨婵介绍男友，不免脸上阴沉，随即又在卑郁中打断念想。

便是一贯太子爷作风的杨展跟杨鸣在那个俊美少年面前都小心翼翼，谁还敢多嘴或者挑衅？

人，并非都是愚蠢的。

杨曦的举止太过雍容气度，皱眉，沉默，周围温度都好似能一下子降低到冰点，天然上位者的霸烈气势，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杨婵的心情则一下子大好。

挥着拳威胁堂亲跟玩伴们不能漏了口风，随后又各自告别，自己拉着哥哥杨曦在校园中逛，风景喷泉，生态园，花圃，教学楼，宿舍楼，图书馆。

期间，遇到一些同学或者朋友，很大方的介绍着哥哥杨曦，以男友的名义。

视线总是跟随着两人。

不时停驻的细碎声语美丽了杨婵的心情，显是达到心中期盼的效果，一路上笑得欢快。

聊着杨展杨鸣的劣迹，说起杨雍跟杨轩的低调，杨涵的安静，杨璐的张扬，杨苏的柔弱，杨紫的温柔，以及杨桦跟张璇的恋情，似乎张情跟杨雍之间，也有那个意思。

倒是杨婵特意提起林妍，问杨曦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杨曦淡淡笑。

杨婵板起脸，直言不讳的说起这六年里林妍的改变，那么漂亮，问她为什么不试着谈一场恋爱，林妍则经常半开玩笑的说心都被你哥占满了哪有心思。

杨曦恍惚想起以前的林妍，现在，变得很安静的样子。

几次见面，淡淡的。

但是。

杨曦怎可能不懂林妍眼里的光芒，如今妹妹提起，当下，心中自然滋味复杂。

说起来——

六年前在意的一些人与物，如今，总觉得可有可无，林妍等他六年，岳樱又何尝不是？像栾峰、殷明俊，那时的死党，当初听说他失踪，也是年少意气，误以为他死了，给他悄悄弄了个衣冠冢，每年祭拜。

见面的时候，提起这事，笑着哭着，喝到酩酊大醉。

杨曦感动。

便是林安怡，见面时，提起当年的爱慕，哭出来，原定如果大学毕业再无杨曦消息便随便找个人交往，说起心中执念，笑着哭出来，杨曦感动，可是，还能怎么？

便是当初那个掰着小指头数着得等他几年的柳若兮，曾经梦里抵死缠绵，如今想起，除了淡淡的温暖，业已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物是人非。

很多人没变，是他自己变了。

杨婵感受到哥哥不愿提起这些，顺着话也就没再提起，接着却无意中说起，前几年时候，有一位叫柳若兮的漂亮姐姐来找过他，然后又问，是不是跟岳樱交往过。

杨曦诧异，又点了点头。

杨婵顿时沉思，咬了咬嘴唇，似乎努力自遥远的记忆中翻找那年的记忆。

过了片刻。

突然，气呼呼对着哥哥杨曦说道，难怪你那个暑假总是早出晚归，颇为心里不平衡的样子，杨曦笑着不说话，任由妹妹一股脑说完，才问起怎么知道岳樱这个女孩。

杨婵笑着，颇为温暖的道：“你失踪后，妈妈伤心过度，住了院，她来看妈妈，帮着照顾好久，嗯，反正一定是个好嫂子！”

说完。

对着哥哥杨曦又是一通指责。

直至旁晚夕阳西下，杨婵才约了宿舍闺蜜一块出来，介绍杨曦的时候，仍是以男友的名义，看来是铁定注意要让哥哥杨曦充当一阵子的挡箭牌。

至于漳南市第一中学，校花杨婵有男友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

便是其余学校，很快也得到消息。

有些男生气不过，纠结了一帮人赶赴漳南市第一中学，然后，据说被杨展一句话打发了，另有两个或许是本就有仇的不同学校高二男生恰好在校内见面，还引起斗殴，说是场面不小。

到晚上，才算是结束了一整天的胡闹。

杨曦对野蛮的妹妹已经无法。

逛遍校园后，又被拉到漳南市区商业步行街，拖了一大堆东西回宿舍，如此经历，让杨曦一下子想起幼年惨遭妹妹毒手的经历。

无论如何。

好说歹说。

可终究没能逃掉，深夜时又被妹妹组织的小聚会拖住，杨雍、杨鸣、杨苏、张璇等人，以及妹妹的舍友闺蜜，还有要好的姐妹，一大帮人，若非杨曦强悍，单是灌酒都能被灌趴下。

期间。

还有个妹妹杨婵要好的姐妹获悉内幕，不惧一切便向杨曦表白，胆子大到没边。

第二天。

杨曦终于逃出妹妹杨婵的魔掌，马上，兰博基尼Reventon甩出一个漂亮的甩尾，一路不回头，狂奔而去。

当天，中午十二点尚未过去，杨曦便抵达振华市。

依照着得到的资料，顺着记忆中改变非常大的道路、街边建筑以及依稀看得出痕迹的参照物，杨曦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幼时呆过两年的地方，无论是别墅外的铁栅栏，还是别墅内的建筑风格，改变都不大。

门扉上，标记的门牌号，是南滨西路173号。

仍是那时的门牌号，没变。

当杨曦停车，走下来，仰望向别墅三楼阳台时，仍能够看到青翠欲滴的藤萝蓬勃长着，细尖轻柔的萝芽很清新，惟有别墅石柱微微的水痕能够看出年纪久远。

按响门扉外的电子铃时，一阵忐忑跟紧张传来。

杨曦从没想过——

此刻，自己竟然犹然会有那种情绪，忐忑，紧张，彷徨，惧怕，当门扉里面传出声音，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拉开门扉时，杨曦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抿了抿唇，犹豫了下，才问道：“你好，请问夏宗棠夫妇是住这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