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

她见那人缓缓站起，一脸温和的扶起父亲，丝毫不显王族的架子，不停谦逊的安抚着程父，“您哪里的话，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

正是这‘一家人’的几个字，让程父的心情瞬时大好，眼睛一亮。他家里世世代代就是商贾，如今马上要和王爷成为一家人了，那岂不是会和当今圣上攀上关系。

程母扫视着屋内的丫鬟一眼，“老爷，他们几日没有见面，一定有了许多话想要说，我那里有着新酿的梅酒……”

“好好好。”程父见四王爷如此挂念自家女儿，想到以后程家可是也要沾上皇亲贵族的边了，笑着跟着程夫人离开。春景机灵的看到夫人的目光，也跟着走出去，留下屋里的两人。

听到门轻轻关闭所传出的清脆一声，程瑾瑜感觉身侧一陷，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勉强压制住刺骨的恨意，感受着那只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微微仰头，凝视着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呼吸瞬时有些急促，装作不经意间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才能保持冷静的大脑不被麻痹。

她盯着四王爷的袖口精美的刺绣，分散着心思，才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去。从刺绣的手法，和布料的染出的颜色可以分辨出来，这件衣服正是出自自家绣庄内。

“程瑾瑜果然是生了气，是我不对，怎会不来看望你。”

“让王爷笑话了，瑾瑜确实有些恼怒，不过并不是因为您没有来看瑾瑜，是恼怒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害的王爷为瑾瑜担忧。瑾瑜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您身为王爷，朝中必有许多重事需要您参与，又怎么会因为您这个而生气呢。”她心疼的抚摸着他憔悴的眼角，委屈的轻念道。

她哪里是生气，是恨到极点。

四王爷宽慰的点头，“瑾瑜果然是识大体。”他修长的手指抓着程瑾瑜的墨色发丝，放到唇边浅浅一吻，盯着那张虽然苍白的面上，却十分倔强的双眸，他心里突然痒痒的。

程瑾瑜想要与他拉开距离，朝后退了一点，却又被牢牢的圈在怀里，她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勉强恢复冷静之后，冷声提醒道：“四王爷。”

还未出口的话语被修长的手指拦住，在她的挣扎下，四王爷显然有些薄怒，隐约想要发怒，但是不知想到什么，又忍住了，浅笑着，“瑾瑜何必如此见外，这个时候还叫我四王爷。”

“……”

“何轼。”

她睫毛轻颤，怯怯的喊出：“轼郎，我、我还未及笄，而我们也未……这样亲密显然不合礼数。”

尤其是被这张不知与多少女人共赴云雨的身体亲密接触，她都嫌弃着脏，这种人果然是与她的庶妹极为般配。

“瑾瑜，你早晚都会嫁给我，又有何局限在礼数之扰中呢？等你及笄大礼之后，我就立即迎娶你进门，让你风风光光的成为王妃。”

王妃？是啊，她那时就被这个人的许诺过的海誓山盟所欺骗，好不容易盼来聘礼，却又得知庶妹也要同她一起嫁入王府之中。她为何有资格嫁入王府呢？正是因为的父亲当年救过当今圣上，皇上得救之后，作为报恩条件，许诺过让嫡女嫁给他的儿子，所以她才会能高攀上王爷，可以嫁入王府作为正妃。如今想一想，漏洞和蛛丝马迹还真不少。她已经是高攀入府，没有何轼的预先同意，庶妹又怎么能入府。而让庶妹过来哀求她，只是个走个过场而已。

何轼见她突然沉默，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程父呵斥、程母劝慰、与哭吵的女声，而那道软糯的女声让程瑾瑜生生打个寒颤。

下一秒，屋子门被撞开，跌入房内的人显然有些狼狈，身后还有着一脸尴尬暴怒的程父。

缓缓站起来的少女，眉目如画，顾盼生辉，挑起的眼角上带着一缕妩媚甚至妖艳的风情，却与白皙面上那抹童稚未去的无辜模样良好的结合在一起，消瘦略显丰满的娇躯穿着绯红的霓裳，衬着涂红的朱唇无比惹人怜爱。能看出，还未及笄就显露出如此风姿绰约，今后必然不容小觑。此刻正不停呼痛，眼角还沾染着因难过渗出的泪珠。

何轼见到如此美人，却一副丝毫没有将那美人放在眼里，坐回桌边，还是笑盈盈的盯着程瑾瑜，一副风风姿绰约的坐在一边，轻轻的用杯盖刮去茶水上的浮沫，静静的喝茶。只不过偶尔趁着程瑾瑜咳嗽的时候，时不时装作不经意间的瞥了那程沁画几眼。

程瑾瑜自然知道，程沁画自然不是因为她来到这里的，根据过去得知到的消息，也就是在今晚，她那庶妹就要去四王爷所在的房门外，装作偶遇并且在门外为王爷抚弄一夜的琴，明子里说是为四王爷祈福长寿，其实她心里的小九九自然是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不过引得四王爷愉悦不已，自然有了靠山，父亲也不能责罚她，更何况她还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恐怕那时但凡是人都能看出来，程家庶出的小姐想要引诱王爷，母亲也不时的和她说过此事，让她小心警惕，可是她那时一心以为全是因为庶妹神智刚刚清醒，言谈举止略有奇怪也是难免的，自然没有想到，她无比宠爱的庶妹，居然在偷偷使着这种法子想要害她。

前世是她软弱好欺负，今世……她要一点点的将她所有经历的痛苦，原封不动的添加数十倍奉还给那群狼心狗肺的人们。

她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弧度，温和的回道：“我怎么会怪我最懂事的妹妹呢。”

程沁画被程瑾瑜仿佛是清澈的流水眼眸，让她对这次行动更加有信心，殊不知，那双眸会让人瞬时放松警惕，再在不经意间穿透你的双眸，窥探你的心思。

“我就知道姐姐大度，向来是疼惜我这个妹妹的，春雪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将昨日里我抄写的经书拿过来递送给姐姐。”程沁画娇嗔的跺着脚，接过丫鬟手中厚厚的一本，放到四王爷面前的桌子上。

前世她可是被对方这副无欲无求且天真的模样玩于股掌之中。

程瑾瑜像是看着一场好戏似得，呵，看来她前世可真是显得无比愚蠢，这种卑劣的手段居然敢当着她的面使着。

“多亏妹妹有心了，四郎你殊不知，我这妹妹痴傻十几年，上个月才恢复神智，却直接能书写经书，精通琴棋书画，真是天赐的福分。”

她明子里夸赞着庶妹，其实拐着弯的告诉四王爷，我这妹妹可是得过十年的痴呆，这种人以后传宗接代时，谁能预知，会不会让孩儿也染上这毛病。并且这妹妹痴呆这么多年，自然没有学习过任何知识，又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精通诗词、并且抄写出来经书。四王爷自然会把安危看的极为重要，这个时候必定会怀疑庶妹是不是有人冒充，安插过来的眼线，就算没有查出任何问题，也会对对方产生警惕。

程沁画怎么能听不出来这个弦外之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僵硬的站在地上，看着四王爷原本要伸向自己的双手，又缓缓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