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蛛丝

米月回到东州，先将老丁头提供的画像送到了技术室，进行人像比对，将丁丰的资料送到户政科进行查找，然后同吴昊，一同去看金鑫车祸的现场。

现场位于g106高速距离东州市116公里的塘楼村附近，这是一段由南向北有85度的拐弯处，米月同吴昊从塘楼村下车，步行了三公里，才到达现场，金鑫的黑色本田车，就是在这里冲出防护栏，掉入7米高的山林子里，山林子是大南山西面山脚的一处斜坡，车子掉下去后，往山脚处翻滚了四五米，卡在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下。米月看四周的围着的警戒带还没有被收走，心里松了一口气，看那车，车前的两个轮子已散了架，滚到了山底下，车体的玻璃也如珍珠般散落在掉落的地方，车头的部分已经严重变形，车架子虽然有些凹凸变形，但还没有散架，米月俩人往车内外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异常，看车前中控台上面正中间的平台上，有一处有粘合剂的痕迹。

米月叫来吴昊，指了指痕迹：“你来看看，这个地方应该放置什么东西？”

吴昊看了看，“应该是香水瓶，或者装饰物什么的吧？”

“当时现场找到了有这个东西吗？”

“我看了现场勘查图片，好像没有这个东西。”

“如果没有的话，就不应该是装饰，装饰物应该是很鲜艳的颜色，而且因为轻软，不易抛撒的很远，如果是香水瓶，就要验看验看了，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你是说，有可能是利用香水的挥发性，在瓶内注入药物，造成人员昏迷？”

“唔。”米月点了点头：“晚上气候寒冷，而且在高速，我相信金鑫一路上不会打开窗户，车内外空气不对流，形成一种密封状态，不排除这种香水内有挥发性的药物造成金鑫昏迷。”

“可是，尸检报告的巴*比*妥残留，不会通过挥发性介质吸入吧？”

“巴*比*妥不会，但酒精残留从哪里来？如果是乙醚，是容易被误判为酒精的。”

“那么，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车内注入使人致迷的药物？”

“先找到东西再说吧！”

俩人便在四处寻找，找了大半天，哪有香水瓶的影子！

“是要随便能找到，这些现场勘查的人该下岗了！”吴昊道。

难道我的判断错了？米月想了想，便打了钟婷婷的电话。

从钟婷婷的电话中，米月得到了确切的信息：“金鑫刚买车时，在前车窗下有一盒消除车内甲醛用的空气清新剂，一只绿色的小圆盒子，使用的是白兰花香型，不过后来他换没有换过，就不知道了。”

“盒子有多大？”

“能有多大，像个化妆盒，比化妆盒大一点吧。”

白兰花香型！绿色！米月道：“为什么偏偏用绿色！这附近地上全是绿色植物！要不，让警犬来吧！顺便买上这种白兰花香型的清新剂，作为嗅源。”

警犬嗅到了，用双脚在泥土中刨，原来这个盒子被抛出车后，掉进一土坑内，而后在车子翻滚时，压埋在一片泥土里，米月挖了出来，令米月意想不到的是，在挖出被压得严重变形的清新剂盒子时，还发现了一瓶仍有残留咖啡汁的丝滑拿铁口味的雀巢咖啡即饮瓶！

清新剂及咖啡瓶的残留咖啡汁很快化验出了结果，清新剂内，含有少量的乙醚残留，而残留的咖啡汁内，有大量的苯巴*比*妥残留粉末！

米月当即将保安程洪请到了市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程安供述：“金老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晚饭，他让我去买点牛奶水果，放到车上，我吃过了饭，就去金老板那里去拿车钥匙，他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我本来要开车去，酒店的保安六石说，要去超市买东西，何必开着车去，那地方找个停车位都难，还不如骑我的电摩去，就几百米，一下子就到了，我就听了他的话，把金老板的车钥匙放在他那里，骑了他的车摩去了，买完东西回来，同保安交换了车钥匙，刚好把东西放到车上，金老板就从酒店出来了，我把钥匙给了他。”

“你买食品多长时间？”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吧，记得交钥匙的时候，好像7点钟多一点。”

“你留意他的车上有什么东西了吗？”

程安摇了摇头：“我只注意到他的后备箱，有两个纸箱，一个纸箱里面放了雨鞋和雨衣，还有一个纸箱好像放了一个黑色的包，还有两箱酒，一箱红酒，一箱是白酒，一把雨伞，还有一套钓鱼工具，车前面有什么东西，我就没有注意。”

“酒店保安六石实名叫什么？”

“钱磊磊。”

很快，米月在保安宿舍内找到了六石，六石供认，他拿了金鑫的车钥匙后，就把它仍在值班室的桌子上，一直就没有动过它，不到二十分钟，程安就回来了，取了钥匙走了。

“你在这期间离开值班室没有？”

“就离开过一会，接到电话，说是地下室车库的自动护栏坏了，我下去看了看，是电源插头不知怎么被扯掉了，我弄好后就上来了，这期间也才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

“七八分钟吧。”

米月调取酒店门口监控，门口有五六拔人，共二十多人出入经过保安值班室，保安值班室内没有监控，人员进出画面在值班室门前消失，无法看到取钥匙的画面，而金鑫的车，也停在监控视频之外，无法看到有人接近车辆的画面。

“要不要对在这个时间段出入这个酒店的人进行一一筛查？”吴昊问。

“不——！不用了！”

米月已意识到，从了解到的情况看，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段，如果事前没有预谋，无论是程安也好，还是酒店保安也好，还是有人故意制造破坏酒店护栏，让保安离开，使钥匙失控也好，不可能备下装有苯巴*比*妥的咖啡饮料瓶和在车内的空气清闲剂内加入乙醚的，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这之前，就知道金鑫要在当晚出车，而且是出长途车！米月也不能相信，钟婷婷的事故是有预谋的，她相信自己对钟婷婷事故的判断，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难道，金鑫在决定当晚去桐木见钟婷婷之前，还有其他在当晚或者次日一早有出车任务？”

“这个不排除，但这事，如果有人故意的安排，这个人怎么会主动承认，就只有金鑫自己知道了。”

“我们查，一是查与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包括这个程安；还有就是，查他这两天的电话记录，看有没有人约他或者让他在案发当晚或者次日一早要出车！”

下午，技术室让米月前去辨认老丁头向米月提供的人像比对嫌疑对象，米月一看，毕竟是人物画像，相似度低，但也列出了二十多个人物头像，米月不能确定，只好将其一一打印出来，要交给老丁头亲自辨认，同时，丁丰的身份证出来了，户政科经查询，深源市公安局已证实，丁丰已在一年前因吸毒过量死亡。

“吸毒过量死亡？！”米月又是一阵震惊。

“是的，深源市局来电说，这个丁丰，先后三次进戒毒所，不但没有戒掉毒瘾，反而毒瘾越来越重，死的时候，骨瘦如柴，体重不到80斤。”

“他是怎么死的？”

“是房主收房租时在他的出租房发现的，发现时，死了两天了。”

“有验尸报告吗？”

“不用看了，那边已定性了，是他本人注射过量冰毒死亡的。”

“有照片吗？”

“好的，我联系一下，请他们发过来。”

米月底涌出一阵阵心酸和烦恼，这么大个事，难道丁丰的母亲不会知道？丁丰的母亲知道了，能不告诉她的哥哥老丁头？而从米月对老丁头的言行观察看，老丁头完全没有必要隐瞒她。如果这个丁丰是“10.17”罗小聪夫妻车祸案的一个重要证人，那么米月不能不对这个丁丰的死有疑心，她恨不得即刻飞到深源，弄清这个丁丰死亡的来龙去脉，但她也知道，“1.16”案一宗又一宗难以理清头绪的线索在缠着她，她一时哪里走得开！

不管怎么说，她还得去找一找老丁头，她亲口答应他的，不光是替他保密，更要紧的，是不能让他担惊受怕。

米月赶到金田镇，幸好魏所已将老丁头从丁沟村接到了镇里，让米月单独在所招待所见面，米月把与画像相似的二十多张照片让老丁头辨认，老丁头马马上指出了一个人：罗向东，男，1972年7月出生，高中文化，湖北鄂州县林岗镇沙头沟人。

“能确定是他吗？”

“这个人的样子，我一辈子都抹不掉。”

米月犹豫了一阵，是否把丁丰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但想到了案子，还是狠了狠心，向老丁头递上了丁丰的遗像和死亡证明。

“这是深源市公安局传来的消息，他是因为长期戒毒无效，痛苦难忍，注射冰毒自杀的。”

老丁头看了看照片，脸色慢慢痛苦得变形，双手在发抖。

“我就知道，他会是这个下场的，是这个下场的……”老丁头一手护着胸口，喘着气道。

“您知道他吸毒？”

“他娘告诉过我，进了几次戒毒所了。”

“这个事，您上一次没有同我讲。”

“他妈给我说，她也只在戒毒所，见过他两次，人出来后，就找不到人了，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

米月查罗向东的资料，惊讶地发现，这个罗向东原来是东江省深湖市“8.09”特大贩毒案团伙首犯之一，5年前在深源市公安局组织的一次对8.09”特大贩毒案团伙的一次清剿行动中，罗向东因持枪拒捕，与警察交火，被深源特警队员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