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烧酒

2个月前 作者: 督门提酒
喝烧酒

冬末,窗外飘雪。实在不是考试的好季节。直到那单调冗长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时,穆凉才托着腮抬眼看了看讲台。考场开始躁动起来,学生们排着队依次把手中的试卷交到讲台上。穆凉走到教室门口回过头看了一眼教室。后排的周筱玫正朝宁致远使眼色争分夺秒往试卷上填。

宁致远单手插兜从她身边掠过时,轻飘飘地抛出一句“acBDaac。”然后潇洒走过。

穆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想高考那道迟早要交的试卷,宁致远如何帮她她并没有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自欺欺人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在走出考场后心情开阔,寒假就这么来了,很久没见祥云和姥姥了,这次回老家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回的,姥姥应该会更高兴。

穿着白色羽绒和破洞牛仔裤的宁致远一脸坏笑“终于考完了,一起吃饭呗”

穆凉笑着说好。

宁致远缩着脖子,搓着手,口中呵着白气“今儿也太冷了吧!穆凉,你冷不冷”

穆凉无视他这句废话,不冷难道热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地上堆着一层薄薄的雪。穆凉看着穿的如此单薄的宁致远没好气道“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你露个膝盖给谁看呐”

宁致远立马顶回去“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破洞,你不懂。”

穆凉撇撇嘴,不去管他反正冻得不是自己。宁致远是永远在追着时尚潮流的,但和普通蜂拥而至的人一样仅仅是追,而不是引领。

期末考试结束了,学校的宿舍喧哗且匆忙,虽然大家早在备考时就把该收的行李收拾了,课临出校门口时还是忙乱的不像话。

“你记得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带上,被子锁好了没手机拿着。”

“行了走吧!每次都等你就你最墨迹…….”

穆凉和宁致远闻声望了一眼头顶的女生宿舍,看见林丹艺背着鼓鼓的登山包,手里拉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站在门口朝里面喊。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发黄的墙壁上贴着男生禁止入内的公告,李畅正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他站在女生宿舍的铁门前,摆弄着门把的金属锁一直踌躇不前。

穆凉一直随宁致远往前走,余光扫了扫女生宿舍一楼拐角处的那道风景,嘴角含笑。一瞬间觉得这俩人性格真是互补,挺配的。如果林丹艺有一天喜欢上李畅,她一定不会惊讶,因为这不是不无可能。

今天的天气特别不好,出了校门天色更是阴沉,雾蒙蒙的一团,时不时飘点霰雪。相比北风如刀刮在脸上的冰凉痛楚,被一粒粒的霰雪砸在脸上的感觉便如同钝锤,轻微的痛却能让人失去耐心。

“去吃火锅吧!”穆凉看着宁致远冻得发红的鼻尖,把自己粉色的围巾取下来,冷风迅速往脖子里灌,穆凉脊背发凉。

她把围巾递给宁致远,他插在羽绒服口袋的手动了一下有些错愕的接过。自己胡乱往脖子上缠了一圈,对着穆凉感激道“谢谢啊……”

穆凉看着他胸前团成一团的围巾实在是好笑,便动手帮他整理。宁致远倒是很配合地顺时针原地旋转一圈,穆凉取下他脖子上的围巾又重新系好。

“是不是觉得胸前的红领巾飘扬”穆凉最后把围巾的尾端翻折掖在里面,笑着拍拍宁致远的肩膀,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我可以帮你颁发一朵大红花。”宁致远望着一脸贼笑的穆凉,泛红的眼眶被白雾遮挡,冷得皱成一团的剑眉终于舒展开来,轻柔地吐出一句戏谑的话来。

穆凉没好气道“还是叫个车,大冷天的在马路上溜达真是要命。”

宁致远收敛了一下眉底的情绪,看着冻得一脸苍白的穆凉,跑到马路上去拦车。冬天的南明市,出租车是最不好拦的,俩人傻站了五分钟才拦到车。

“师傅,南环路79号湘锅城。”

开车的师傅掐了烟,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计费。

车内的二手烟朝穆凉脸上扑,穆凉用手捂着鼻子侧着脸往窗外看,可惜的是车窗外一片白茫茫,浸着水汽的城市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重复在眼前一遍遍掠过。穆凉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听曹诚模的《For Your soul》,虽然听不懂,但她喜欢曹诚模悲虐的曲风,自己无由来的伤感轻而易举就被他融在嗓音里,在曲调里得到类似的感同身受,她喜欢这种自虐。

宁致远见她闭着眼听得入迷,便拔掉她一只耳机,塞在耳朵勉强把一首歌听完。

“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都听不懂。”

穆凉闭着眼轻道“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姐听得不是歌是情绪。”

宁致远哈哈大笑,兴奋地拍着自己露出的大半个膝盖“我还以为你要说,姐听得不是歌是寂寞呢”

穆凉望着那一脸嘲讽赏了他一个白眼,不紧不慢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非主流”

宁致远的心受到重击,立马矢口否认“谁非主流啊我哪非主流过了”

穆凉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忘了你那一头红发了吗红孩儿别以为你做了善财童子就可以抵消你想吃唐僧肉的事实。”

宁致远张大了嘴巴,半天憋出一个字“穆凉,算你狠!”

穆凉微微一笑,风淡云轻道“谢谢夸奖。”然后继续安静地听歌。

到站下车时,宁致远很绅士地拿手替她挡了车顶。手掌放在穆凉的头顶,感受着发丝上的温度,宁致远心中一阵酸楚。他竟然用了一个学期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试问他对谁这么耐心过

“先说好,这里只有羊肉牛肉猪肉,没有唐僧肉。”宁致远接过服务员递过的菜单笑着递给穆凉。

“两位想要什么锅底,我们有海鲜,麻辣,清汤还有鸳鸯。”

穆凉接过菜单对着宁致远笑道“红孩儿,你觉得麻辣如何你都会三昧真火肯定能吃辣吧!”

宁致远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儿“舍命陪君子。”

穆凉摆摆手对着服务员笑道“那就鸳鸯吧!”

宁致远点点头直道“这名字好,适合咱俩。”

穆凉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越说越来劲的人,索性不去理他。眼睛专注在菜品上。

“会和烧酒吗冬天喝特别暖。”

穆凉犹豫地点点头“那就试试。”

俩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就着烧酒聊得热火朝天。穆凉不擅喝酒,况且是度数偏高的蒸馏酒,一杯下去便觉得脸发烫,清寒都被驱逐了,心里一股暖流流经全身经脉。

穆凉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时间地点面前坐的是谁,她很清楚。只是话特别多,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顺着酒意流出来,她对着宁致远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她已记不清了。但他们的话题中心都是围着一个人展开。一直像揣着至宝不敢露财的穆凉,嘴里一直不停嘀咕着“阿桓,阿桓。”

宁致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阿桓就是许之桓,看着穆凉醉意朦胧的脸,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苦涩。长相思的是穆凉,长相守的是他。可到头来再长的相守都抵不过心里的相思。

宁致远挑着嘴角,眼里含笑吞了一口烧酒,烧灼感像蚂蚁一样顺着喉咙往胃里爬。

“穆凉,你知道吗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记得李畅生日那天吗”他摇着穆凉的脑袋,眼底露出一丝残酷。

穆凉乐呵呵地点点头“记得,山上很冷。”

宁致远摇摇头,手掌托着她的长发“这不是重点。那天晚上他明明知道我要跟你表白,可是他却先发制人了。你说有他这么做兄弟的吗他夺人所爱,他不值得你喜欢知道吗”

穆凉明显已经醉了,手里夹着一块涮羊肉往对面人嘴里塞“肉肉乖,吃肉。”

宁致远并不知道世界上有只猫叫肉肉,以往穆凉指的是自己的肉,很配合地顺从她喂食,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这才是属于他的不是吗虽然眼前的穆凉是喝醉了的,但那份温柔的宠溺是属于他的。

“许之桓根本不像他表面那么单纯,邬晋就是他堂弟救走的你知道吗”如果说穆凉是醉了的话,他一定是疯了。他的每句话都带着目的,只是这目的不敢对着清醒的穆凉讲。他不敢在穆凉面前说许之桓的一点不好,因为穆凉一定会跟他绝交。

对穆凉他追求过,可是愿赌服输,穆凉选择了许之桓,他选择了等。只是他现在这样是等吗他一直在主动出击,尽管知道他俩没有分手,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以朋友的身份试图介入。说许之桓卑鄙,他这又算什么呢

宁致远苦笑着,眼前的穆凉再喝下去真的要成烂泥了。

穆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迅速弹起,身体朝桌面斜。还好宁致远早就把汤锅给关了。宁致远见她醉的这么厉害,向服务员招招手要买单。

穆凉却站起来握着他的手喃喃道“邬晋回来了,邬晋……你知道吗他回来了,他腿……”

她揉着脑袋,想要思绪清晰地表达一句话,可嘴上却囫囵不清。

宁致远把她按到座位上,摸着她的脸安慰道“傻瓜。他回来,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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