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3个月前 作者: 督门提酒
久别重逢

穆凉沉重的眼皮往下耷拉着,迷醉的笑溢在嘴边。走出店门天色已晚,冷气扑来,穆凉脑袋昏沉,醉意消了大半,倒吸一口凉气,凭着本能把脖子往里缩。

宁致远拉着脚步踉跄的穆凉往店外走,出租车停在马路边上,待二人上了车,雨又哗哗地下了起来。整座城市又陷入了一片迷蒙中。

穆凉在后车座蜷着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致远看着她醉的深沉的模样,心中怅然若失。这丫头即便是醉了,对人总是带着几分防备。可醉着的她也曾毫无防备的卸下伪装,只是那个让她卸下伪装的人是许之桓而已。

天色昏沉的傍晚雨淅淅沥沥下着,像是被谁随手拧开遗忘的水龙头。宁致远拉开车门正愁没伞,脱下白羽绒躬身替穆凉遮雨。冷风冷雨一鼓作气地往脸上腿上招呼。

宁致远在心里懊恼,温度恒温,风可是不定向的。风度和温度比果然还是温度靠谱。

可是这次,他似乎温度和风度都不存在了。

宁致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头看了看了眼晦涩的天空,苦涩一笑。以前他可从来不信鬼。

只见不远处的院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影独自撑伞倚门而立。雨水从伞叶滑落溅在水泥地的低洼里,啪地就把整个前尘往事弹起。

宁致远用力搂住羽绒衣下穆凉的肩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步,踏过脚下的雨水冰渣走近庭院门口那个遗世独立的倔强背影。

他有一个学期没有见过许之桓了,淡漠的兄弟情终归于淡漠。许之桓撑着伞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淡然一笑“好久不见。”

宁致远停下脚步,将穆凉完璧归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许之桓……一个学期没见了吧?别来无恙哟!”

许之桓笑“我是无恙,希望你也是。”

宁致远点头笑笑“既然没什么话说,索性也别尴尬地站着了”。

许之桓又露出他那专属的客套的礼貌的微笑,这是宁致远最厌烦的表情之一。

“对不起……”宁致远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水声落在地上。

许之桓回头看见雨中宁致远凄清的眼神里一副认真严肃。许多碍于情面难以启齿的话都随着雨水氤氲在彼此的双眸里。如果非要一个人先开口,那就由他吧!

“谢谢你帮我照顾阿凉……如果我不能照顾她,也请你继续照顾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致远撑着伞跑过来,一把揪住许之桓的衣领“我告诉你,我和穆凉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你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照顾,托付给我算什么事?”

宁致远调整了个姿势,手从许之桓的脖子上拿下来,语气柔软了许多“今天是我请穆凉喝酒的,这丫头醉了就话多,整顿饭都在跟我说你的事,枉她醉了都还在叫你的名字,你竟然这样想她。”

许之桓慌忙解释“你理解错了。我是说我希望你以后能以朋友的名义帮我照顾好阿凉,我自然是信她也信你。”

宁致远摆摆手笑得一脸讽刺“你可别信我,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得嘞!人给你送回来了,好好珍惜。”说完转身撑伞离去。

许之桓看着宁致远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远在北京的他倒是听邬晋说过他不在的这一个学期宁致远对阿凉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许之桓看着伞下熟睡的阿凉眼底掠过一丝忧伤。才几个月未见,阿凉清瘦得却很明显,许之桓又是一阵心疼。

今日我尚且能为你避风挡雨,那么来日呢只愿无论什么时日,总有人在你身旁护你伴你。

穆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酒醒后头昏脑胀,穿着睡衣顶着一蓬乱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时,却发现一个身着亚麻色毛衣浅色牛仔裤的侧影在沙发处半蹲着,那沙发处有一个南瓜窝,南瓜窝里同样有一只半梦半醒的白色肉团子。

只见白肉团子整个身子被扯成一条长长的白茸毛巾,白肉团子伸着爪子蹬着小短腿,眯着眼,十分抵触地被某人强拥入怀抱。

穆凉端着喝水的玻璃杯,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穆凉看着眼前依然俊美如昔的少年,恍然如梦却清晰真实。

一大清早肉肉却逃不过当毛毯子的宿命,只见许之桓一手抱着肉肉,一脸惬意地把脖子埋进了柔暖的白毛里。

“昨天下午六点半”。许之桓微表情淡然,只字不提自己如何跳上绿皮火车颠簸了十几个小时来到南市的经过。

穆凉喜不自胜,手舞足蹈道“我昨天下午刚考完试,电话里也跟你说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回来了”

许之桓鼓着金鱼嘴卖萌道“我去找你,你的酒不就喝不成了。”

穆凉听后一阵脸红,昨日她与宁致远喝烧酒定是被逮个正着,一大早上被临出门的老爸老妈言语轰炸,现在又被朝思暮想的阿桓指桑骂槐。

穆凉举手投降撒娇道“昨天刚考完试,天又那么冷,我就跟宁致远去吃火锅了。哎!你就别小心眼了,要不我们今天也去吃。”

许之桓笑道“那就不用了,我恐怕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十二点的飞机。”语气不清不淡地抛下这句话,从怔住的穆凉手里夺过玻璃杯,顺手把猫放给穆凉怀里,然后不紧不慢地去厨房把刚热好的牛奶倒进玻璃杯里。

穆凉看着那温润的液体倒进玻璃器皿里,白色的热气沿着圆柱体的玻璃杯腾空而散,消失不见。

穆凉看着亚麻毛衣裹着的那个俊美的少年,若搁在从前她一定会去任性地质问许之桓为什么那么快就回去。明知是无理取闹,却还是选择无理取闹,只是因为想让那人的眼神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刻。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境突然就改变了。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直到现在她还不算曾经,她还拥有着,是不是就已经足够了呢

“想什么呢”许之桓伸手揉着穆凉的乱发。一脸宠溺道“牛奶烫,趁这个时间你去把你那鸡窝头给处理一下。”

“谁鸡窝头啊我这么流行的发型走在时尚前端。”

许之桓伸手抱过肉肉打趣道“几个月不见,脸皮见厚。”

穆凉揪着投敌叛变的肉肉的耳朵“你这个狗腿子,倒是挺乐呵往别人怀里钻,几个月没见了,你的脸皮也是见厚哈!”

许之桓翻了个白眼“人家肉肉可不是狗腿子,它顶多就是个猫腿子。”许之桓把肉肉的三角脸摆正对着穆凉,肉肉一脸猫之嫌弃加生无可恋。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快去梳妆呗!我们出去吃饭。”

“嗯。你去收拾东西,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许之桓道“我是两袖清风来的,轻轻来也自然轻轻去。回头叔叔阿姨回来了,你帮我打个招呼。”

穆凉在房间里一边和三千烦恼丝纠缠,一边朝着客厅喊道“知道了。”

穆凉收拾完毕,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加上候机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半小时,除去十五分钟的路程,在外面餐厅吃饭再去机场时间太过紧凑。俩人商定后,觉得就近在机场解决早午饭。

机场人往熙攘,穆凉和许之桓取了飞往北京的机票后,找了家面馆坐下。

“寒假去姥姥那,什么时候动身”

穆凉捧着热气腾腾的面碗道“我也不知道,老爸老妈这次都回老家过年,但老爸公司的事忙完肯定到年尾,所以应该很晚才动身。不过车票都网上订好了。”

“那就好,姥姥肯定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考试”穆凉岔开话题。

“明天。”

穆凉差点噎住“你也太把期末考当儿戏了,明天考试你还从北京跑到南明来,你疯了你不复习了”

许之桓不紧不慢地吃着面“不是说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嘛!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你这是舟车劳顿,影响大考。”

许之桓笑到岔气“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教导主任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跟着宁致远瞎胡闹经常被教导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啊”

穆凉嘟嘴道“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许之桓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二人嬉笑着吃完了饭,又找了个咖啡厅互诉衷肠。一直拖延到登机前的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你高考之前别来南明了,说好一年后北京见的。”穆凉嘴上如此说手却死死不肯放开许之桓的手。

“那可说不定,我若是相思成疾病在考场上怎么办啊”

“呸呸!你可别说这不吉利话,几个月不见学会耍嘴皮子了。”

许之桓拥着穆凉笑道“一个脸皮见厚一个嘴皮子见长,我们才般配啊!”

穆凉思索良久,竟无话反驳。

“阿桓,机场,车站总是充斥着别离的伤感,不再会的可能。但我希望我们是不同的,我希望我们是相遇,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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