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掏心掏肺互诉衷肠的两个，男人。

第203章 掏心掏肺互诉衷肠的两个，男人。

说回伯陵。

他出了长安城，心里带着伤，脚步更是沉重得很。他一心想忘了这些烦恼，就像他一心想忘掉从前的自己——那个面目凶残，狠毒恐怖的妖王伯陵。但那又怎么可能做得到？那个伯陵存在了超过万年，说到底，那才是真实的自己。他一路走着，想着，无意中往下一看，这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之所，不正是终南山么！

伯陵在那山谷中落了脚，推开半人高的柴门，此时山中正是好时节，翠的是林，红的是花。可是伯陵心中的这里，却只有那一日漫天大雪中自己向风清求婚的样子。

院中的另一个人见了伯陵，并不惊，却笑了：

“好巧。”

“不是巧。这里距长安城不远，你我心中所想所念，彼此都清楚得很，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少鸿强扯了几分笑意：

“怎么没在她身边？”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在想象那日你在这儿求她嫁给你时的情境。可是很奇怪，想着想着，我心中反倒有些替她高兴似的。”

“你去找她吧，我退出。这是真话。”

少鸿皱眉看着伯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见。

伯陵叹了口气，淡然道：

“我那日在大言山说的话，只说了一些对我有利的。还有另一些，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人言说的，今日索性也都讲给你。”

伯陵走到少鸿身旁，坐在他对面，还未开口，眼中已经开始泛起泪光，此时的他，正是要将心中最伤他的那部分翻出来，呈现在他最恨的人面前。

“与我在一起的那一百零五年，她时时在梦中，唤起你的名字。”

伯陵忍不住哽咽了，却硬生生忍着，压回了泪。

“有时她伤心地叫着你的名字，时或带着愤恨和恐惧，又或者在绝望中如泣如诉般呼喊着你。我每每听了，都心疼得不行，只想着要待她好些，再好些，一定要领着她快快从那些噩梦中醒来。可是，有时候，她也会温柔地唤起你，甚至就在我与她刚刚耳鬓厮磨缠绵温存后，她也会笑着在梦中寻你。每每此时，我都心如刀绞，恨她，恨你，更恨自己。我恨自己不该对这丫头如此沉迷，这样一个心里藏着别人的坏女人，我本该厌弃她，忘了她，甚至杀了她。可是我，我却只能忍着心痛，卑微地继续爱她。我也恨自己的自私，早该松开手放她去找你，找回她真正想要的幸福。可是我做不到，我离不开她。没有她，我会死。”

说到这，伯陵顿了顿，抬手紧紧握着心口的位置，咬着牙，对自己做出最后的宣判道：

“如今我的手松开了，我放她走。但我也提醒你，现在的她，心里并不全装的是你，若想不费力气便回到过去，也是你痴心妄想。你曾经做了错事，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但我，真心发自肺腑的，祝你成功。”

伯陵说罢便欲起身离去。

少鸿却长长地冷笑一声，开口道：

“你说的那心如刀绞，我明白。但是该退出的人，不是你，是我。不单因你在大言山说的那些话。是我，我绝望了，而后想通了。我同你一般，希望她获得幸福。这一点，你做到了，比我强上千百倍。这段日子，她虽在我身边，但我明白，她心里已经真真实实的有了你的位置。有那么一次，我想过去帮她掖一掖被子，走近却见她于睡意懵懂中望着我说，伯陵，我不会再离你而去，我会一直是你的妻子。呵，若说心如刀绞，我倒比你更懂那滋味。”

伯陵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垂了眼皮道：

“那不过是一瞬罢了，不作数的。我心意已决，从此后，她的世界里便不再有我这个人了。”

少鸿突然笑了，摇头道：

“打了几百年，抢了几百年，如今却又要一起放手。我们是不是同时疯了？”

“我没疯，我的话字字句句发自真心，要疯也是你疯了。你这人，本就一向不大正常。”

少鸿大笑起来，问道：

“长安城你那院子还在么？突然想去喝一杯。”

“在！”

二人在玉兰树下落脚，依旧坐在那夜他们喝酒对弈的石椅上。天色已然微明，伯陵轻声说道：

“她也在。你使个什么法子，让她不要知道我们在这。”

少鸿赞成，刚要施法，伯陵突然皱了眉，唤出院中柳精问道：

“夫……，徐上真，她不在么？”

柳精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回道：

“夫人，不，徐上真她，她二更时分，又出门去了。”

“又出去了？去了哪里？”

“徐上真先是唤出了土地老爷问话，然后又同土地一起离去的。小的未敢同行。”

少鸿便施法叫了土地出来。

这土地原非是寻常小仙，本已修行了数千年早该升至天庭列位为官，只因他有个坏毛病，因而每每遇到升迁调遣的关节，总有人参奏他德行有亏，因而便一直留在了这里做着土地。当然这长安城一向繁华富庶，香火上倒是不吃亏。久而久之这土地也渐渐将那上进的心凉了下来，安心在这里守着一方。到底什么坏毛病呢？嘴太大，管不住，爱叨叨，好是非。宫中秘闻，市井趣事，鬼怪杂谈，神仙轶事，从他嘴里传出去的话太多了，因而得罪的人自然不少。

土地见了少鸿，先是后退了三步，揉了眼睛确信并非自己老眼昏花后，忙匍匐于地上叩拜不迭，嘴里也不闲着，说自己这样大的造化今日又见太子殿下，便如同那阴云密布之日将尽，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之言说个不尽。

少鸿皱眉打断他，问道：

“昨日徐上真可来过此地？”

“回太子，徐上真确曾来过。”

“此时她人在何处？”

“上真向下官询问了太平公主府邸的所在，下官不敢怠慢，便引路带徐上真去了那公主府。”

“她去公主府要做什么，你可曾听她提及？”

“那倒未见上真说起。不过，不过……”

“支支吾吾，是要讨死么？还不快说！”

这土地心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他瞥着眼睛悄然向少鸿道：

“路上徐上真倒是问了小仙关于奉宸府的事情。”

“奉宸府又是什么？”

“是，是当今这凡间女皇帝的后，后宫。据传聚集了七十二个世间最俊美的年轻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