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与灵魂对话

与灵魂对话。

夜深了，惠子还有一件垃圾要处理。这件垃圾很棘手，因为它被人称为艺术。惠子要招一些人不高兴了，要惹一些人动怒了，因为他们认为垃圾和艺术不可等量齐观、相提并论。老爷子睡得正熟，不会爬起来与惠子辩论，正好为所欲为、天马行空，论艺术。“嘿，悠着点儿”起伏的鼾声似灵魂在说话。好吧，答应您只轻轻地触摸一下艺术。

惠子总盘算着界定一个个概念的边界，遗憾的是至今艺术的边缘还没有完全触摸到。有人用垃圾作艺术，有人作艺术成垃圾有人这么评价某些艺术作品。从这个极端现象看，垃圾好似艺术的南北极，属高寒地区，人迹罕至。那么，艺术的赤道由什么构成？每一种艺术有经纬度吗？二维恐怕不够用吧，几维才识真面目？问题越来越多，老爷子的鼾声越来越响，这是鼓励惠子研讨下去吧。米尔格拉姆先生，就是上个世纪60年代研究出著名《服从试验》，破译“人为什么会作恶”的社会心理学教授，搞出了《城市心理地图》。有时间惠子联合全球惠子，如法炮制一个《艺术心理地图》。方法搞得简单些，把被试者分成两类，一类，与艺术不沾边的人，例如，我家老爷子；二类，自称搞艺术的人，像那个艺术总监。搞艺术的人可以拿出他们最得意的作品以供鉴赏。“嘿，人家不愿意拿？”艺术本就拒绝傲慢，拒绝展示的东西何须称其为作品。相信真正搞艺术的人会愿意分享他们的作品的，且不会是少数。另外，任何人都可以推荐所欣赏的作品。哎，有了作品，剩下的就简单了，只需惠子们给被试展示作品，观察被试表情，再请被试回答一个简单问题，您欣赏吗？提问时着重注意语气语调，做到平淡又温和，且对每一个被试保持一致。

这个艺术心理地图啥样？可以肯定的一点，一定比现有的地图复杂，废话。开一个小小玩笑而已，只因老爷子翻了个身，咳嗽+吐痰。放心，他老人家的身体各项指标均正常，但如此之举动颇具讽刺意味。晓得的，您老想说，搞研究不是请客吃饭，来不得半点玩笑。是，要严肃。具体该有几个维度？首先，以被试者懂艺术与否，搞一刀切，切出一个天一个地，懂者上天，不懂者入地。“嘿，等等，问题来了。艺术的种类繁多，如音乐、舞蹈、舞台、语言、雕塑、绘画等，若细分化下去少说有万种，没有哪一个人能通达。如何界定懂与不懂哪？”嘿，还是个急茬儿的灵魂。简单，拿音乐举例，懂者为音乐天之骄子，不懂者为音乐地之凡子。“嘿，音乐还可分许多门类那！”这好说，音乐二胡天之骄子，音乐交响乐地之凡子，诸如此类分去好了。“嘿，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看门道的和看热闹的，各有千秋，雅俗共赏，取长补短，多好呀。“嘿，性别、年龄、教育背景、职业、生活地等等，该考虑的不考虑，舍本逐末！”知道的呀，让您抢了先。惠子要采集更多被试的个人属性，如漂亮程度、收入水平、有无配偶、有无子女等等。“嘿，又玩模糊概念”嘿，灵魂真是把人间看透了，“有无配偶”和“有无子女”都归属于模糊概念。吹毛求疵，太刻薄了！照此推理，人间还有不模糊的概念吗？“嘿，别顺杆爬了，模糊点儿不好吗？”对，您是对的。惠子阅读人的表情用的就是模糊逻辑。

怎样？“不怎么样。给谁看？”对，这个问题要明确，当然是给人看的了。是呀，既然给人看就得让人看得懂，易懂才有可能推广至云云众生。好办，把多维降至多个二维或三维，齐活了。说话间，《艺术心理地图》变成了一部地图册。

怎样？“还不怎么样。研究的目的和预期结果是什么？”是，目的只有一个，为了人！为了人的生活中多几分有欣赏价值的艺术。这目的够响当当的吧。说到预期结果，惠子要再增添一些作品的经济属性，如作品的创作用时、价格等。若条件可能的话，再向创作者提一个大问题，您是为了艺术而生存，还是为了生存而艺术呢？“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问题”别瞎说，您在哪里听的？什么时候？这可是2500多年前，在古希腊，伟大的苏格拉底先生提过类似的问题，惠子只是把“吃饭”换成“艺术”。“什么？剽窃！”非要这么说，惠子认了。哼，那也是为了艺术而剽窃，带有艺术性的剽窃。惠子吐舌头，翻白眼，再不跟你这不懂艺术的家伙废话了。有了这些附加因素，预期结果包满意。

敬邀懂点儿艺术的人们一起去畅游一下吧。请俯瞰，艺术群体构筑的、用丰富的人的表情涂抹而成的山脉、顶峰、沟壑、荒漠、海洋、湖泊、沼泽......。请放眼，不，还是请到这艺术世界里来，去攀登，去涉水，去飞翔，去沐浴，去聆听......。看过了，再走上一遭，就知道，有了这地图，何愁创作者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又何愁欣赏者迷失自我。假以时日，全新的艺术将破土而出，古老的、传统的艺术将换新装。有山有水，千颜万色，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奇妙的艺术世界快快出世吧，惠子要触摸它。说不准，廖明之流从中嗅到商机，还能发点儿小财。这么多的预期还不够吗？那就再凑合两条，廖明若是发财了，惠子借老爷子的名头，要点小钱打口好棺材，选个风水好的墓地，立块像样的碑，上书《艺术心理地图》的指导老师，弟子惠子敬上。怎不咳嗽两声？让惠子知道您老的态度。哼，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再有，“别再有了，都盖棺论定了。”好，不敢再有了。别小瞧我家老爷子，他可没那么小心眼，才不忌讳死呀什么的。

怎样？怎样？“马马虎虎。如何立项，资金从哪里来？”喂，能醒醒不？惠子能化点儿缘不？这时连鼾声都没了，玩装聋作哑，说您不小心眼，您到小气上了。

“寻房了吗？”真醒了，声音有些沙哑。“啊，灵魂出窍。一切正常，您安心睡吧。”惠子正跟您的灵魂聊得带劲那，请不要打扰我们。

“贫嘴，我嗓子有点痛。”惠子知道，早在给您清痰时就下了药，不出意外早上起来，就又可以冲着惠子怒吼了，现在，您就当狮子打盹儿，乖乖睡觉吧。

“张张嘴巴”真乖，“呲”喷点儿凉气，心灵抚慰之神气。“满嘴酒气。啥事没有。少说话，闭上眼，睡得香，做好梦......”轻轻地抚摸着他老人家的头，不一会儿，又开始以“吸吸呼呼”拉风箱的方式鼓励惠子继续搞研究。别说，马先生的《“真假”疗法》真管事。

您老睡着了，惠子的资金问题怎么办？您不会叫惠子空手套白狼吧。喂喂，嘴不光是“燃料”填充口和出气口，快，说话，表达一下解囊相助的决心。“认真点儿”是，知难而上，有条件要上无条件也要上。高招有了，惠子可以动员所有惠子们为被试者表演节目，作为参与实验的回报。“非硬通货不收”请您去一边去，请不要用铜臭味玷污艺术的神圣。不，不对，对人不可如此无礼，招惹事端，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不怕！”您老硬气，惠子可是怕得要死的呦。“不怕，怕个鬼呀！”看看，怕的就是您老动气，再把您气出个好歹来，岂不得不偿失，不干，决绝。“谢谢惠子的体谅”你这不懂艺术的灵魂，终归说了句人话，快回去陪老爷子睡觉去。再说了，有铜臭味的人不是更需要艺术的洗礼吗？把他们拒之艺术的门外，艺术的神圣又何在？“臭拽吧你，老子就是小气，没钱。”丑死了，灵魂都沾染了铜臭，去一边去，不理你。新高招来了，惠子可以做巧克力，艺术巧克力，赚点工本费总可以吧。

灵魂呀灵魂，回去吧。请告诉我们共同的主人，惠子敬仰他老人家对待科研的态度，为一丝不苟鞠躬、为严肃认真致敬。动作严谨到位吧，礼毕。但是，对他老人家的艺术素养，惠子不敢苟同，吐个舌头，翻个白眼，够了，无需语言，态度表达完了。晚安，有啥话天亮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