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特训

会议之后，文采开始接受强化训练和结构性改造，力争成为人们心目中理想的吾空行。池浩热衷于特训项目，三天两头加项目。打牌（拱猪）被文凯定义为“不务正业”，文采要学，牌艺精湛到不论手气好坏输多赢少；蹲坑儿阅读被文莉嗤之以鼻，文采要做，做到坐视不理我行我素；哼首老歌被林姨喊停，变本加厉阴阳怪调。诸如此类的特训项目，文采一一做到了。同时，以吾空行的名分向人权组织提出抗议申诉，理由是违反第三大原则。虽说不能算完胜，但也只是毫厘之差了。从时间、空间、人间三个维度，把特训项目的可利用场景压缩到极小范围内，比如，家庭内部（注:后扩充为人间，包括亲朋好友）娱乐活动时，作为表演项目准许小试锋芒，与人同泣同乐。浩然张口闭口以文老先生特封的亲孙子自居，非常注重文采的结构性改造。体型的外部特征要求与文老先生如出一辙，身高1. 76米，坐高1.15米，体重约72公斤，上身短下身长比例协调匀称。这虽与标准惠子一号相差较大，只需走定制流程，重新适配调整即可。难题出在面容调整，技术性问题单说，文家人的意见就不统一，再加之林姨和浩然从中作梗、胡搅和，吾空行这张脸难产了。文莉的要求简单，脸型要像，皮色暗一点，头发嘛以板寸头为好，有男人味。文凯琢磨了半天提出反对意见，显得太年轻不够庄重，最起码要比他老才行。小启慧多少倾向于妈妈方案，理由是太爷爷上天上一飞，就变变变变年轻了，变出长长的胡子和长长的头发，像大狮子。林姨不干了，理由充分：整天一头大狮子在家里晃来晃去的，怕死了。浩然站文凯的队，附加：脑门上没有王者的抬头纹，耳朵不长出长寿毛来有失长者风范。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文采就光打样画像就做了20个版本，越做越多，越多越定不下来。脸呀，人太重视了。从技术角度讲，仿造老年人的皮肤要比仿造油光水滑的年轻皮肤要难得多，可不像图像加工处理一下那么容易。更何况吾空行还要依照原则，参上一本，难呀，脸，好自为之吧。

前些天，外出走访学习了三天，去了大场。外在的文采、内在的吾空行在文老先生的众亲朋面前丢人现眼，丑态百出。文莉全程监护，好是辛苦，对不起了。最后一日花费了3个小时走了回定制流程。三日的行程，数小启慧收获最大，以至于小启慧一回到家就宣布：我是自由的人，我要成为一名旅行家，自由自在地走遍全世界。妈妈问小大人何故，她的回答出乎所有大人的预料：我跟一毛是朋友，他想成为旅行家，但他没有自由的腿，我帮他圆梦。此举理所当然地收获妈妈的赞扬、亲吻和一份属于她自己的《自由宣言》。除了自由，她还带回来一大堆玩具。其中，有给文采用的头套、脸谱、眉毛、胡须、一撮耳毛，还有3件大号跨栏背心和一把芭蕉扇，小启慧说这些都是一毛朋友送的，分明是池浩为打造亲爷爷的形象准备的道具。

今天晌午，小启慧牺牲午休时间，在妈妈和姥爷争吵中，完成了文采向吾空行的转型。板寸头满足了文莉的要求，抬头纹和耳毛勉强和了文凯的愿，大胡子带上了，被文莉一句“还没有出发怎么能长出这么长的胡子呢？到了太空转呀转呀，才能长出来。”令小启慧幡然醒悟，换上了扎人的短胡子。林姨见了扭头就跑了，甩了一句“都疯了”。

下午至傍晚，吾空行参加了一系列的活动。打牌时，被王老先生一通奚落， “人模狗样”、“魔鬼变天使”等等，就一句“都是咱亲孙子给倒持的，羡慕死你！”一剑封喉。下午16:19文老先生的知己天文物理学霍克尔老先生家中发生火灾，幸好处理得当，命抱住了，意识（精神）伤口，唯仁爱涓涓，润泽心田，无他法可求。文莉发送慰问函时，吾空行建议她，同时附带上文老先生的《心路》。文凯皱着眉头看文莉，两人对视数秒，一个说“好”，一个说“就这么办”。确实有几份始料不及，建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凭啥提这建议？答案在《心路》中，“霍老说，宇宙爆炸说不该是定论，人类认知的宇宙只有一个，因为上帝只有一个，束缚了我们的思维。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哥白尼，老先生顿然伟大了许多。我说他是当今的哥白尼，他笑了，笑得很开心。我不信奉上帝，但盘古开天地之说当神话去听，还有众大师的权威理论，无形中形成潜意识，就像地球摆脱不了太阳。豁出去了，上帝、大师们、老祖盘古，学生敬礼说再见，理论统统靠边去。悬空立说，假设有多个宇宙，它们相互作用，相互套叠，黑洞、引力波、暗物质等，岂不是皆为宇宙间相互作用的产物。有意思，我可以做一个好梦了。霍老，我试着聆听两位上帝的对话。”像这样的睡前自说自话，些许能帮霍克尔老先生解闷、筑梦。几近黄昏，文凯和文莉还忙着答谢各方的问候，小启慧和吾空行接受准备赠书的任务。小启慧执掌大印，负责在吾空行代笔签字上盖章。印章有12方，代表12生肖，均为篆体但风格各异。小家伙选印章方法独特，歌唱得好听的，公鸡入选；跑得最快的，大老虎胜出；最乖最听话的，小小绵羊得宠；......凡此种种，她总有理选出唯一。问她为什么这么选，她学太爷爷的话：有理走遍天下。她还让吾空行学，要求背着手弓着腰来说。这还不算完，每本书要配一个书签，要手工制作的。文老先生的航模柜里的宝贝派上了用处，小启慧选来选去，选中一艘半成品的宇宙飞船拆了做原材料。问她为什么，她说太爷爷真笨，天上那么多星星，一艘不够。因为材料是竹劈儿，加之刀、剪、锥、锉一应俱全的工具，加工起来很容易。小启慧做统帅，负责选择乘客和飞往目的地。猴子去最亮的星星；胡萝卜去月亮；耗子去最远没有猫的星星；猫去最大的有海有鱼的星星；......这回她耍赖不讲理了，吾空行只管画上乘客，写下目的地。问她为什么这么发号令，她不说，叫你猜。不忘学太爷爷的话：凡事要动脑子。太爷爷声称自己岁数大了反应慢，她给了三天宽限，回头还要考试。任务圆满完成之际，小机灵鬼在吾空行这里也耍够了，又跑去林姨那里指导制作“驴打滚”的作业。搁以往，文采也会屁颠屁颠地跟过去的，可吾空行还不受林姨待见，只好老朽孤身独守书房，自娱自乐。干啥？事关隐私概不奉告。之后，与文莉一同参加了酒会，不争气的文凯因“灌了点猫尿，不省人事了”—文莉语，未能尽显一家之长风采。活动中，老王头酒过三巡，自掏腰包为弟子们添菜，吾空行果断跟风儿，毫不示弱。头一回花钱，花的是第一监护人的钱，问她：这样乱花钱，你不怕吗？酒后豪言：“我有一把的紧箍咒握在手里，还怕你这一只孙猴子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