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丢脸

“还没美够呀，傻笑个啥？老同志，别耽误时间了，进去干活了。”老方佯装气急败坏一把拉着老爷子进了冰雪世界。一股凉意袭来，迎面珠峰北坡巍峨而神圣。老爷子的心境与外景的庄严肃穆不相称，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你查查看，小福像谁？”老爷子趁老方拿防寒服的功夫，悄悄对惠子说。这是秘密，惠子是知晓的。他欲盖弥彰地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好多余，让老方看见了。

“起腻别叫我看见好不好。”老方把防寒服抛给惠子。

“对对对，少说话多干事。在您的一亩三分地儿，都听您的。惠子呀，放严肃点儿，切断一切对外联络，认真听指挥。”尊令，把握好内外、男女有别，主动与被动，天与地水与火时与空...... 探索秘密暂且束之高阁。

“哎呦，王老来了。”阎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他这是刚刚结束晨跑，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嘴也不例外，火山爆发般喷出一串串的预期数据，个个金光闪闪。用一句话总结，有登顶珠峰的现场直播助力，《冰雪世界》的未来一片光明。惠子协助老方扫地、擦桌、摆放物品，为这“宏伟”计划尽己所能添砖又加瓦。老爷子呀，“嗯，嗯嗯”个没完没了。

“突发事件！卡尔斯决定今晚冲顶。雅典娜敬上。”好突然，一下子就转成了低级副载波模式，要冲顶？地站短波中转，卫星中长波中转调试，远程充电等等测试都还没有完成！这是为什么？

“授信毕。为什么？请讲明事由。惠子”

“今晚要冲顶，雅典娜报。”

“我就说过，这个时代变化快。这回可有忙乎的了，幸亏我有准备，现场直播的器材一切准备就绪。我就说......”阎先生兴奋异常。

“冲顶？太冒失，这不是玩命嘛！”老方说的，嗓门较大。

“廖明联系不上，大场中继异常。对不起，惠子的表情包丢了。”事态比惠子说的严重的多的多。记忆只有近一年的份儿，但愿只是暂时的。否则，不堪设想！历史将不复存在；人类艺术之边界尚未研究出个所以然；人类意识形态之边界、人类社会体制之边界、人类的大脑的局限性等等诸多令老爷子“脑仁疼”的课题该如何展开？

“你确信这不是一级响应测试吗？”不怪老爷子这么问，源于他不知情。今年的定期测试已经结束。上次测试是在他酣睡的夜间，测试方法是三、二、一逐级递进。

“不像是测试。”廖明他们的把戏多了，惠子可不敢武断下结论。

“记住了，下次把表情包放家里。嘿，这也挺好，一下子打回了原形，老文头高兴。他说的妖气没了，傻了傻气的，好。10年变迁瞭聊如梦，好”惠子摇头表不满。表情包丢了，但老文先生的《心路》还在。瞭聊如梦就是老爷子从《心路》中照搬的。

“头儿，全球卫星网遇攻击，通信紊乱，多颗卫星移轨，坠落不详。”楼上有人喊，多半是冲着阎先生的。

“真的？这事大了去了。”阎先生闻风而动，跑掉了。老爷子欲尾随而去，被老方拉住了。

雅典娜呀，一毛呀，吾空行呀，海伦......一一叫过没一个联系得上。阎先生的脚步声由鼓点儿渐变到雨点儿，大有与世隔绝世外桃源之意境。老方是这世外的活神仙，什么卫星呀，通信呀，攻击呀，全然不入耳。他默不作声地脱掉鞋，给老爷子看他失去脚趾的脚。

种种迹象表明，此次攻击是反智能组织所为......。惠子只听到了这一句。随着“咔嚓”的关门声连脚步声也被关进去了。

“忙！池浩陆路回归，浩然前突Bc。寻机详述。雅典娜敬上。”惠子立刻放下正在保养的出租用登山鞋。对不起了，过会儿再给脏兮兮的你“洗心革面”了啊。

“哎呀，雅典娜来信儿了。”拉长音，尖嗓门儿，惠子竭尽所能引关注。

“说啥了？”二老同语不同调，一位含蓄委婉，一位露骨急切。人的语言边界就是这么飘忽。用人的语言来界定人的语言边界注定要走进死胡同。含蓄、委婉，露骨、急切，它们的边界又如何界定？别了，要是这么跟老爷子绕腾下去，非把惠子诊断为神经病不可。

“雅典娜很忙，没说详情。”信息有限，掐头去尾，掉一掉二老的胃口。

“没了？爱说不说，还懒着听呢。”还是老爷子知惠子。

“浩然前突Bc。池浩陆路回归。”按人之常情先报告至亲的消息。

“Bc？”老爷子思维中有太多的“Bc”了。

“就是大本营”老方抢答。二老思维版图的微妙差异识别出来了。该死！又差点儿钻进微妙之边界的死胡同了。

“正确！谢谢方老，在百忙中答疑解惑。”老方在低头系鞋带。惠子本该帮他，只因怕伤了老人家的自尊，才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的呀。

“嗨，Base camp谁不知道呀。”看到老方不屑一顾的脸，他又玩自我解嘲，转移话题。“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上蹿下跳的小耗子窜到公元前了。池浩怎么回事？”

“不是回事，是回归，陆路回归。”

“说的就是回归是怎么回事？”

“噢，不知道”惠子真的不知道，要找答案却无从下手。聪明的惠子是束手无策了，不是撂挑子。

“怎么就把表情包丢了呢？板着个死脸，真难看。”老方并不赞同他的观点，大摇其头。

“还不是您跟赵先生攀比，非要给惠子脸升级。否则，才不会把脸拿出去，让别人研究，多丢脸呀。反正丢的全是您的脸。”本就是气急败坏的脸，那就说气急败坏的话。老方也不问赵先生是何许人，只管笑，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又多彩。

“回家，回家。看我怎么调教你。”气急败坏了吧，是该回家了，回家找脸去。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试穿防寒服吗？穿上了，然后脸丢了啥也不干了，脱掉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