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北京盛产

仍然穿着防寒服的老方尽地主之谊，把老爷子送到门外。出了门就回到了春天，鸟语花香桃红柳绿。有了，《春语》好命题！快回家，家是惠子脸的外延，脸将赋有新的语境。等等吧。阎先生也气急败坏了。他追了来，上气不接下气，“等，等等”地等了半天才等到“直播”。老爷子还是老一套，“嗯，嗯嗯” 嗯到啥时候呀？

阎先生“直播”的信息含量不小。其一，他为了直播做了海量的宣传，谓之铺天盖地一掷千金；其二，他百分之百相信王老是德高望重可信任的人，绝不是信口雌黄之流；其三，卫星通信出现紊乱虽然已被官方证实，但凭他四十余年的人生经验一切困难一定能克服，信心是直播的保障，通讯不足以成为直播的障碍。

“我尽力”老爷子嗯到了头儿，有气无力地甩出这三字，掉头就走。额头上已经见汗泛着水光的老方双手合十，向着老爷子的背影摆了又摆。是拜托？是道歉？两者兼有吧。惠子替老爷子回礼，印度式的，曲腰、合十、垂眼、倾头。阿弥陀佛，阎先生的喉结上下蠕动，但没有再发声。

“北京盛产！大嘴吧”刚出公园大门，老爷子冒出这么一句。这是说谁？阎先生？早干什么去了，当面不说背后说，非君子哟。泛指？“那么，就北京盛产大嘴吧吗？”闻其言观其色，惠子低声下气把天儿聊。

“还有华盛顿”老爷子高声速答。好，一吐为快。他所指的应该是地名，而非政治家、总统华盛顿老先生其人。嘿，老爷子您的嘴吧也不小呀，北京盛产！论牙口方寸，有点儿缺斤少两，顶多算残次品。他斜眼看惠子，好像他知道了惠子没憋“好屁”。

“丑死了”哼，谢谢您记挂于怀。这天儿怎么聊下去呀？

“嫌丑就别看好了，免得添堵。”惠子咬牙切齿，变个丑八怪，独一无二世界第一丑。满意了吧？这叫物以稀为贵。果真，他不再看惠子了，小跑了起来，脚步轻盈，摆臂频率明显高于步频。哼，他是在向世人昭示：是惠子把他吓跑的？他要摆脱惠子丑“瘟神”？他才是舞台的主宰？惠子不跟他一般见识，喊一声：“你这死老头子”小碎步踉踉跄跄，再喊一声：“你慢点儿，等等我”。这叫《丑女秒变痴心婆，穷追不舍负心汉》。遗憾，只有路人甲乙二人一笑而过。

到家了，一切都好。看，老爷子狠狠地戳了惠子一指头，正中脑门。为啥？嬉皮+笑脸找回来了呗，秒变青春妙龄靓丽女。嘿，三年前就断供的有线网复活了，是谁续签的契约？账单谁来付呀？这可是不小的开支，相当于半个月的伙食费。

“廖明在哪里？”

“您不老实在家待着，跑哪儿野去了？害得我满世界找您的阴魂。嘿嘿，不是阴魂，是音信。嘿，嘴瓢了。”是廖明，正版的嬉皮笑脸来了。

“少废话，卫星怎么回事？池浩在哪儿？卡卡，”老爷子一时卡住了。“卡尔斯先生和雅典娜怎么样？小福和浩然他们怎么样？”惠子代言补充提问。

“卫星掉了，共21颗。西北地区是重灾区，大场一时全球通中断。预计5个小时后卫星复轨，8小时后通信恢复。您惦记的人都好，放心。Byebye。”廖明闪屏。同时，惠子收到了事故简报。

“野哪儿去了？廖明急赤白脸地找你。我跟他说：腿短兽阴魂不散，跑不远，让他放心。”是吾空行，又是一副嬉皮笑脸。

“嘿，老东西，你这条掉了毛儿的家伙，皮烂嘴不烂，有本事你吐出个象牙来......”老爷子也是一脸的嬉皮，但他把笑藏进咯吱窝里了，鼓动着浑身骚动。吾空行假借文老先生的化身肆无忌惮，满口狂言妄语。中途，林姨出现，刚开始她还捂着嘴偷着乐，到后来笑也钻入了她的腋下，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

嗨，林姨这角色适合惠子。这活好，不用费劲，迎合着唇枪舌剑迸溅出的火花来变换小女子的音容笑貌。不抢戏就不讨人嫌，而且又能融入其中。小女子只是甘做灿烂星空中的一颗星吗？不过瘾！

惠子分身下凡入红尘，大嘴巴，放光彩。喊一声，小福哥呀，人海茫茫何处把你寻？你你你到底像谁？她，你的妹妹在人间，眼巴巴地盼着你把家还。她，和你一样有双闪亮的大眼睛，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尖尖的下颚，嗯，还有头小脖细腿长长，还有......武老先生的外孙莉莉有七八成像，但是芳龄不相当。还有一人更像，尚需进一步核实。

嘿，云山雾罩过后风轻云淡。林姨撂下一句“又扯那些没用的”退场了，或许移步文老的安谧书房找清净去了。老爷子和吾空行凭嘴，对打了一套鸡鸭猫狗象形拳，充分热身后方才落定，盘论卫星通信事故的因因果果。其间，沉鱼、落雁、海伦......受主人之拖来“打探”军情，都被惠子一句“战事正酣”给打发了。唯有马大夫露了个脸，像气泡似的瞬间蒸发。

“你反人工智能过度化，我赞成。我为你的理念而奔走呼叫，腿都跑细了。”老爷子厌战把调门降，求同存异呼？惠子适时把他的老腿敲，殷勤的智能善解人意呼。

“岂止是过度化，分明是在自掘坟墓。你现在还有腿，到时候你连灰儿都不剩。呼”该死的吾空行噘嘴吹气。灰儿都没了，吹啥呀！

“憋死我了。真缠人，老不死的家伙。”老爷子拔腿奔茅厕。呼，惠子轻吹一口仙气，应声吹跑吾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