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做个交易

2个月前 作者: 茴香偶书
第七章 做个交易

她本以为,像这样一个村寨的自编军都是些散兵游勇,但没想到他们反应迅速,迎战时有条不紊,丝毫不乱阵脚,怪不得当地政^_^府军也拿他们没办法,不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都比政^_^府军好出很多。

山上的人已经缴获了桑班等人的武器,正押着人往寨内走,岩坤拿起对讲机问:“桑班呢,听到回复。”

对讲机那头很快传来声音:“已被我方控制,回复完毕。”

“非常好。”岩坤笑笑,转头问旁边的守卫:“昂利,那个女人呢?”

“ 刚刚她从围墙处溜出去了,按照您的吩咐,哨兵并未阻拦,随后她又返寨中,好像是看到了门口的埋伏,现在咱们的人正看着她。”

他点点头,吩咐道:“把她一起带上来。”

昂利犹豫着开口:“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一直没有对她严加看管,除了玛玉小姐去过一回,她基本没有什么动作,您觉得…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岩坤皱皱眉,没说话,下楼走向院内。

根据他查到的信息,这个女人两年前从北京来到云南,一直在市里的学校教书,一个月前被调到普海镇一所中学,履历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结合她自己所说,来给生病的学生送书,似乎也说得通。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个女人身上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院子里放着收缴来的武器,被俘的人跪了一排,桑班被人押着跪在最前面,他颇为不甘,一直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不停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岩丹站在他面前,缓缓开口:“桑班,好久不见。”

桑班犹如丧家之犬般伏在地上,气焰却依然嚣张,面目狰狞地大吼:“有本事就杀了我!那些落井下石的话不用多说!”

“ 好,那就如你所愿,咱们之间的账也应该清算清算了。”岩丹说完看向岩坤,“阿坤,你说,要怎么处置他们。”

岩坤依旧是云淡风轻地样子,“丹哥,他一心求死,那就直接杀了吧,连带他的人一起,路上也好有人作伴。”

说完抬起胳膊对准桑班的眉心,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

“砰”一声,子弹贯穿他的头颅,从他脑后喷出来的血浆溅了后面跪着的人一脸,桑班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原媛被人押着站在一侧,听到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连连后退。

这场景让她想起在山洞里,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了所有人,连那两个女人也不放过,他们和桑班一样,眼睛都没合上。

她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头残忍嗜血的怪兽,没有怜悯心,更没有同情心,一丝感情都没有。

地上汩汩的鲜血刺目异常,一下直击进她内心的恐惧深处,她侧过头不忍再看。

岩坤用枪指指地上跪着的其他人,吩咐:“昂利,把他们带下去处决。”

“是。”昂利接了命令押着人下去。

他的目光扫到原媛这边,冲她身边的士卫挥挥手,士卫将她带到他面前。

“ 刚刚干什么去了?” 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看到她肩上搭着一条花色头巾,忍不住嗤笑一声:“以为裹着头巾就认不出来你了?”

她赶紧辩解:“我一看到外面埋伏的人就进来通知你们,看在我救了你两次的份上,放了我好不好?”

她双手被士卫拧在身后,哀求地看着他。

“两次?”他眉毛一挑,

“ 对,对,两次。一次是塌方的时候,树差点砸到你,还有一次…就是刚刚。”

原媛说完看见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不以为然的笑,他掸掸袖口上的血迹,说:“记得很清嘛,那你想我怎么谢谢你?”

她早就想过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提醒,他会不领情,她不求他会感谢,但求一个心安。没想到他现在还要拿她的好心当作怀疑的把柄,

她努力冷静下来,向他解释:“刚刚我本可以直接离开,我要和他们是一伙的,怎么可能还会回来通知你们?”

岩坤上前一步,刚想说话,一个女孩的声音猝然响起,

“都是因为她!没有她也不会有这些祸端!”

是玛玉,她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拔出一个守卫身上的枪对准原媛,瞄准她的同时扣下扳机。

“砰。”一声,

子弹擦着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原媛顿时感觉一阵嗡鸣声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眼前的的景象开始颠倒。

子弹飞掠过去,射进了后面的树干中,她一下重心不稳,捂着耳朵跌倒在地上,血从指尖慢慢渗出来。

玛玉到底是个女孩,枪法没那么准,加上又一时气急,这一枪就打歪了。

就差一点,如果她手里的枪再偏几度,这颗子弹就会毫不犹豫地射穿她的脑袋。

岩丹一把夺下玛玉手里的枪,怒斥:“不许胡闹!这儿全是弹药,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玛玉不管不顾,挣扎着去抢他手里的枪,

“把枪给我!让我杀了她!她想潜进来套我们的消息,你们都忘了东西是怎么被扣的了吗!”

“闭嘴!”岩丹脸色铁青,玛玉一时口无遮拦,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真是警察派来的卧底,那他们就全暴露了。

岩丹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命令一旁的守卫:“把她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是。”守卫领令,立刻扭着她出去。

玛玉仍挣扎着大喊:“放开我!哥,哥!阿坤!你们都被她骗了!今天不杀她,以后她一定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的!”

岩坤皱眉看着跌在地上的原媛,她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长发遮住脸颊,血已经顺着指缝留到胳膊上,染红了袖子。

他叫身旁的士卫上前,“带她去检查伤口,包扎一下。”

“是。”士卫上前扶她起来,可她根本站不起来,最后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下去。

闷热的天气竟然刮来一丝风,吹起她侧面的长发,岩坤看见她脸上挂着几滴眼泪,她在哭。

从一开始遇见她,就一直没见她哭过,哪怕枪指在脑门上,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觉得她是一个狡猾的女人,总是耍些小聪明,狡猾的人通常都心肠冷硬,只为自己着想。

她本来可以直接离开,寨子里的所有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完全可以不顾他们的安危,可她还是回来通风报信,即使他们早有准备,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但他还是摸不准,她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目的。

房间里,医生给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擦到了耳廓,不小心划伤了血管,所以血流的多了一些。打一剂消炎针,再定期换药,基本半个月就能痊愈。

原媛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到晚上,身体还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就在刚刚,她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惧怕死亡。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在想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哪怕枪抵在头上,她也没想过,毕竟子弹没有真正朝她射来。但就在子弹擦过她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这种感觉与被人威胁完全不一样,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随着子弹一起升空,俯视地上的一切。

人大概是有灵魂的吧,她躺在床上想,灵魂和肉体是两个部分,当它们分开的时候就不再相互干扰,也不再具有联系,可灵魂还没有离开时,肉体仍然会有诸多感受,绝望,疼痛,压抑,窒息,它们随着那颗子弹在那一瞬间一起被激发,像黑洞一样将她瞬间吞没。

就在那一刻,她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从小到大的,甚至很多太过久远都快要忘记的事,在那一刻都记了起来。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赵奕明时的样子,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赵奕明带她去吃了她最喜欢的芝士蛋糕,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原媛觉得这蛋糕真甜,甜进了心里,完全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他。还有离开家时,父母依依不舍的拉着她,他们一向开明,只要是她做的决定,他们都会支持,母亲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媛媛,你去了以后要常打电话回来,什么时候不想待了就回家,有什么事都跟妈妈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那么久没给父母打电话,他们一定急疯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了一整夜,连姿势都没变,想得头痛欲裂,她不想说话,不想见人,也不再想着逃出去,就这样一周之后,岩坤过来了。

那是一个下午,天气依旧闷热,孩子们嫌晒,都不在院子里玩,回房间里睡觉去了。

他直接推门而入,摘下墨镜挂在衬衣领口处,先是打量打量她耳边的伤,

“ 嗯,好的差不多了。”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原媛没有理他,他拉出椅子坐在她面前,正色地说,

“原媛,你在这也待了好些天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让我满意,我就放你走。”

她有了一点反应,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冰冷的没有温度,即使这么热的天,看到他的眼睛还是会觉得浑身充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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