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四十六

2个月前 作者: 李玉岿
《》上部四十六

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四十六,饲养院的酒宴和适当的戴高帽

李保山他们一行一步三回头地撤离野马林的时候,大家看到这些野马的动作,都是那种恋恋不舍,似乎要挽留他们的模样。同时这些野马还不住的嚯儿嚯儿的嘶鸣着。

李昆玉由衷地说:“马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动物,我认为这些野马比我们的家马要聪明得多。你们听出来了吗?看出来了吗?它们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说的再准确一些,我感觉是不想让你们5个年轻人离开这里。”

李保山他们5个人一怔,然后站住,都返回身来一边望着李昆玉,一边望着身后在落日余晖中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野马。

李昆玉继续说:“你们5个人用心把它们留在这里,怎么照顾它们,把那些野狼杀了,解救了它们这些情况,它们应该非常清楚。它们心里在感激你们呢。这段时间我前后也好几次来过这一带,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些野马,它们对我也有一些动作也发出过一些鸣叫声,可是我感觉到与这种动作和声音完全不一样。”

李保山的心里一时又吃惊又惊喜。他看到身边的4个结义弟兄,脸上的神情所表露出来的内心世界和他都是一样的。

李昆玉对郭喜喜说:“哥,你在这以前看到十二匹野马的动作,听到的声音,和这会儿一样不一样?”

郭喜喜不得不承认:“确实不一样。”

这会儿,李保山的心里感觉到一股暖流通过全身的同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或多或少心里还有一些酸楚的感觉。

最后在他们撤离野马林的过程中,大家看到这些野马不像之前站在原地了,而是甩着尾巴甩着脖子,慢慢的向他们这边走来,还不断的用变换着的几种嘶鸣声在鸣叫着。

李保山可以确信,这是十二匹野马用这种方式在欢送他们呢。

大家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野马林。期间大家都沉默不语。

在即将走出野马林的时候,郭虎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真想每天和这些野马待在一起啊……看来这些畜生都是非常通人性的。”

郭虎的这一番话不要紧,他身边其他的三个结义弟兄,都异口同声的和他说出了同样的一番话语。

走出野马林的时候,太阳在西面高耸入云的大山后面已经看不到了,留给这一片大地的,都是山顶后面那一道道金灿灿的余晖。

李保山说:“大,郭叔,你们要不去那边的蒙古包里暖暖,我想骑马和他们几个人在野马林外围转一转看一看。”

李昆玉说:“不要了,你们几个人在这一带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只要不耽误一会儿回到饲养院吃喝就可以了。我刚才回到咱们家和你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刚才来这里又耽误了一会儿时间,我现在赶紧要回去,和那些老弟兄们把炼铁打铁方面的事情尽快的结束了,不然半半拉拉的扔下一摊我也不放心。”

郭喜喜也说,他也需要赶紧离开这里,去和高憨憨招呼羊去了。这以后羊越来越多了,当然也越发费人了。他们俩个人要一边看护着让羊吃草,一边把羊赶回村里的羊圈里。再晚的话,黑不隆冬,怕遇到狼群就麻烦了。

好,既然这样就各忙各的吧。随即他们各自解开绊着前腿的马缰绳,都跳上了马背。

李保山一提马缰绳,一马当先带头在野马林外围的北面,踏着一尺多深的积雪向着西面飞奔而去。

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就是在大冬天的时候,正中午有那么一会儿比较短暂的时间内,躺在某一个向阳的山弯里,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如果闭着眼睛的话,让人甚至还有一种夏天躺在山湾里晒太阳的感觉。可是只要太阳一落山,气温立刻就变得寒冷起来。而后半夜,甚至有一种掉到冰窟窿里的感觉。

好在李保山他们这些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温,何况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穿着皮袄皮裤。况且他们的胯下马又都是达板尔大草原真正的草原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风雪和寒冷,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寒冷和积雪啊这些事情。

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断的惊起各种各样的野物。凭着一种直觉,李保山感觉到,今年的野物似乎要比往年更多,更稠密。

他们5个人骑着四蹄翻飞的奔马,一口气跑出野马林这一片地方。然后李保山一提马缰绳,让马头指向东南方向,然后继续踏着积雪向着东南方向的野马川跑去。他胯下的这匹铁锈红杂交马,似乎完全明白了主人这会儿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要把眼前看到的这一片山川大地看个遍似的,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这匹马就爆发出了惊人的腿脚,飞也似的向着东南方向的野马川飞驰而去。

另外4个结义弟兄紧随其后。他们每一个人胯下的马匹的脚力也是非同寻常的,给他们的感觉是那种来去如风,想跑多快就能跑多快的样子。

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在整个周围的山川大地已经变得麻阴阴,即将黑透的时候,李保山他们5个人飞驰回到了石羊滩蒙古包。李保山带头从马背上跳下来,顺手用马缰绳把马的前腿绊住,猫腰钻进了蒙古包。几个弟兄随后也跟着他钻进了蒙古包。

让他们感觉到吃惊的是,蒙古包里那个大大的铁炉子里,还有燃烧的余温。这说明那两个羊倌或者村里的人,白天肯定经常来这里待一待,招呼一下野马。而蒙古包里的皮褥子皮被子,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设施基本都有,这无疑说明晚上这里还有人住宿在看护着野马。

他们几个人在这个蒙古包里盘桓了几分钟,给炉子里添了一些蒙古包外面的木材,就又一次飞马奔向了村里。整个这一圈看下来,让李保山和几个弟兄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梦中的野马,野马林和野马川,他们都看到了,也让他们特别放心。这是一件让他们都非常开心和安慰的事情。

不早不晚,李保山他们5个人飞马回到饲养院的时候,看到在此之前不管是炼铁打铁还是做皮活,给玉米脱粒做木匠活的村里所有大人孩子们,似乎刚刚才结束了手头的活计,大家都开心不已的来到饲养院大食堂的这么一个时间段。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涌在他们5个人身边,叽叽喳喳不断地和他们问出这样那样稀罕不已的话语。大嫂和二嫂一边在大食堂忙忙乱乱干着这样那样的活计,一边抽空和李保山说几句话,偶尔还要和他开几句玩笑。

李保山他们5个人也忙忙碌碌,不断地回答着大家的话语,同时也一声接一声询问着村里这些人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饲养院大食堂里,村里老老少少80多口人,绝大多数人就都坐在了那些榆木桌子旁边的榆木凳子上。

村里除了两个大厨还有另外两个临时帮厨的女人忙乱没有坐在这里,村里就是几个月的孩子,也被各自的母亲抱在这里了。

李昆玉脱掉上身的皮袄站起来,把皮袄放在了屁股后面的榆木凳子上,用一种非常激动的声音说:“我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前段时间有人不是给我们村里送来了200匹马,300头牛2000只羊吗?直到今天下午这件事情让我们村里大小人都一直疑惑不已,甚至担心不已,以为很可能是他们五个人在外面杀人放火了,当土匪获得的这些东西,最后雇佣人送回来的。这件事情在这以前,我们村里好多人不是高兴,而是很担忧,怕因此给我们招来什么灾祸。今天下午他们回来,我已经彻底落实清楚了,这是因为前段时间他们给靠近蒙古边境那边一个大牧主帮了一个大忙,是那种救命之恩的大忙,是那个大牧主对他们5个人的感谢。”

李昆玉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下面这些人就乱哄哄吵闹成一片。大家差不多都是那种激动不已的神情和议论的声音。

“那个大牧主在靠近边境那一片大草原上,放牧的牛羊骆驼马成千上万,甚至数都数不清。你们不要有什么惊奇的,对于人家那个大牧主来说,可能这点马牛羊就像我们村里三五十只羊一样,不值一提。所以我给你们现在说的意思是,这是他们帮助别人正当得来的,你们不要因此有什么担心害怕的。第二,他们5个人早就合计好了,这些牲畜,包括牛背上给我们驮来的那些各种各样的礼物,虽然是别人感谢他们5个人的,但是他们5个人并不想把这些东西独吞,自己家分了,而是把这些马牛羊和其他礼物,都归村集体,就是说咱们村里,上至八九十岁的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孩子,人人都有份!”

如果说刚开始李昆玉说的那些马牛羊和各种礼物,都是李保山他们5个人给别人帮忙,别人感谢他们的话语就让大家开心和激动不已的话,李昆玉最后说出的这句关键而关键的话语,更加让下面这些村民们激动不已。一时间,下面的人们像炸了锅似的,轰的一下就从榆木凳子上跳起来。感谢李保山他们5个人的话语呼喊成一片,快把饲养院这个房顶都掀翻了。一些老人和妇女甚至激动得流下了一行行热泪。其中李保山的妈妈戴二云,这会儿就是这番模样。

戴二云身边的一些女人,激动不已地伸手抓住她的臂膀,对戴二云说,她生了一个好儿子,实在是太感谢保山,太感谢他们家了。

戴二云一边抹着激动的泪水一边说:“千万不要说感谢的话语。三子和其他的几个弟兄,给别人帮忙是应该的;别人感谢他们的这些马牛羊和其他礼物,归村集体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些马牛羊又太多了,归了他们几个人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刚才说完那一番话,在大家吵吵闹闹激动不已地时候,李昆玉略微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那么按照我以前的说法,让我的三儿子李保山来当咱们村里的这个村长,让他的4个结义弟兄当个副村长,或者辅助他的小组长,你们认为怎么样?他们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吗?”

差不多所有人甚至都撸胳膊挽袖子呼喊着说,他们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绝对没有一点问题……!

李保山没想到父亲在没有和他商议的情况下,现在突然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为此在父亲说完这一番话,准备坐回到后面的木凳子上去,同时给他做了一个手势的时候,李保山站起来清了一下嗓子说:“首先,我和4个结义弟兄早已经合计好了,不管是现在也好将来也好,因为我们个人获得的类似这些马牛羊还有其他财物,都不归我们个人,都要归咱们村集体所有。因为离开村集体就没有我们,我们个人什么也不是。况且咱们这个所谓的村集体,实际上无非主要是咱们几家人家包括几家人家的三姑舅二俩姨组成的。说起来都是亲套亲姑舅俩姨的关系,再往上追几代,还都是一家人呢。我们无论如何不能也不忍心,把我们个人得到的东西归了我们自己所有。我们几个人估计,类似前段时间别人送咱们的这些马牛羊和其他礼物的事情,还有我们今天回来驮回来的礼物,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呢。所以大家就准备着一批一批的接受吧,我认为从现在开始,我们野驼山的好日子彻底的到来了,以后我们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不缺什么!”

李保山的这一番话,迎来了非常热烈的掌声。而李昆玉给他的鼓掌,已经不是简单的那种鼓掌了,是把两个手掌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的那种差不多要把手掌击碎的鼓掌了。

还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和女人,为李保山刚才说的这番话,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李保山用双臂把大家的鼓掌声压了压,继续说:“我大刚才说让我当村长的事情,我认为说的有点早了。在我的心理上,这至少是两三年以后的事情了。我不是不想担这个责任,而是各方面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等到我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可能不用我大说,我和我的几个结义弟兄都会主动来承担这个责任的。何况,你们都认为我大还有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叔叔大爷们都老了吗?都已经没有能力把这个村领导下去了吗?你们肯定不是这样认为的吧?如果你们要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好,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个担子接过来。如果你们认为他们干的还算称职,还没有到了两眼昏花干不下去的地步,那么我希望咱们再一次用掌声欢迎我大干下去,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叔叔大爷们,继续辅助他,不要让他们在这么年富力强的时候,把这副担子卸下来,那样是咱们整个野驼山的损失!因为至少我认为他们在年富力强的时候,没有充分地把自己的精力和能力表现出来。我希望你们能够像我一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大,继续带领着咱们大家好好的往前冲!”

雷鸣一般的掌声再一次响起来,这会儿的房顶颤巍巍的,似乎快被震塌了的感觉。

好多人流出的眼泪更加汹涌澎湃了。李保山的母亲戴二云又一次流出了一行一行的热泪。

甚至李昆玉也被三儿子的这一番话,说得快要流出眼泪来了。实际上好几次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是他是个大男人,他不想在大家面前流泪。在他认为那是一种无能和脆弱的表现,为此他多次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强行又转了回去。

李昆玉压了压大家的掌声,他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看来这个村长的担子暂时我还不能卸下来,看来你们还希望我继续担任下去,希望我身边的几个老弟兄们继续帮助我干下去,是不是啊?”

李昆玉的这一番话刚说完,周围除了热烈的掌声,就是一声接一声类似呼喊口号的那种声音,其内容都是让他继续干下去。还有几个声音说,在他现在干的过程中再慢慢的把李保山带出来,等到哪天他确实干不动的时候,李保山就能顺理成章的接班了。

有今天李保山他们五个人全须全尾的回到野驼山的这个事实,又有李昆玉刚才宣布别人送李保山他们那么多马牛羊,还有其他礼物都属于村集体共同的财产,还有刚才他们父子俩各自说的其他话语,让大家激动不已的心情已经沸腾,所以今天晚上的酒宴如何红火热闹,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山村的酒宴,简单而实惠,除了大盘大盘的现杀羊手把肉,饲养院做的豆腐烩猪肉酸菜粉条,和炖狼肉,都是整盘整盘的端到桌子上。由于都是乡里乡亲的本村人,而且一直以来老家这些人在吃喝方面从来不拿捏,更不考虑什么吃相不吃相,所以这种宴席在外人看上去,可能有些狼吞虎咽,可是这恰恰才能够反映出陕北无定河这些从远古走来的强悍的人们,对自己一举一动的自信,对自己辛苦劳作的肯定和动物与生俱来护食的本能表现。

这些人喝狼肠肚汤呲溜呲溜的声音,和吞下一根根狼肠子呼噜呼噜的声音,更是表现出一种酣畅淋漓的模样。

可能是之前他们多次吃了狼肉,尤其是吃了狼肠肚,喝了狼肠肚汤的原因,这以后慢慢的大家惊奇的发现,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食欲大好,消化功能出奇的好之外,包括酒量也大增。多数人喝了自酿的高度包谷酒以后,很少发生那种胃里翻江倒海或者喝酒多胃疼的情况。

那么可想而知,今天晚上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大家喝起饲养院自酿的包谷酒,一个个就来者不拒了。

整个今天晚上的宴席,从始至终红火热闹得就像着了火。

不过红火热闹的酒宴不到10点的时候,大哥李保顺还是主动和大家说,让大家在这边好好的红火热闹,他要去野马林看护那些野马去了。

随后,李保顺来到李保山身边说:“三子,大哥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唉,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时间了。大家都在这里吃喝,我对那些野马不放心啊。明天有时间,我们再慢慢说吧。总之你是咱们家的好样的,是村里的好样的。你是大哥的好弟弟。有你,大哥感觉到非常自豪。”

李保山说:“大哥,我们在这里吃喝,却要让你去辛苦,我有些不忍心啊!”李保山知道,大哥是那种只会做不会说的人,好多具体的事务不用给他嘱咐,他都会主动给你做得好好的。

看到他们哥俩在这边说话,二哥李保民也赶紧凑上来和他们说,他也要和大哥一起去石羊滩蒙古包看护那些野马。

李保顺说:“老二,昨天晚上就是你在那边下夜的,今天你就不要去了,大哥去吧。”

看样子李保民还要坚持,李保顺就再一次强调他不要去了。

李保山知道,二哥也和大哥一样,都是那种憨厚朴实的善良人。

李保顺对李保山说开了另外一件事情:“三子,下午那会儿你在家里和妈包括三个弟弟说的那些事情,他们都给我说了。大哥实在是太高兴了!要是这样的话,将来你的侄儿侄女的前程,肯定也不用愁了?”

李保山说:“大哥二哥,你们的儿女就是我的儿女,将来他们的学业和前程放心好了,都包在我的身上!”

老二李保民似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保顺赶紧拽拽他的衣襟说:“老二,以后大哥和你慢慢说这方面的事情,现在没时间和你说了。”话毕,他就摇摇晃晃要离开饲养院去野马林去了。

这时,从酒桌上站起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边走一边说,让他稍等一会儿,他也跟着他一起去野马林看护野马。

今天晚上红火热闹的酒宴,大家一直持续到12:30才在依依不舍中散席。

李保山与父母回到家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1点了。三个弟弟在11点之前结伴回到自己家里,温习了一会功课,就管自睡了。

李保山和父母回到他们的窑洞里,三个人都兴奋得睡不着。母亲戴二云给熬了茶水,三个人就在羊油灯下,说开了一些激动人心的事情。

当然这会儿李保山说的,主要是三个弟弟,包括村里其他一些孩子们,下一步如何上学如何奔前程的这些事情。

戴二云听得津津有味儿,时不时的还抹一下幸福的泪水。儿子给他们家,给村里带回来了光明和希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这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也能够想象得到。当然其实不用说,儿子肯定在她面前保守了许许多多的秘密,这一点戴二云也能够猜想出来。不过既然儿子和老头子都想在她面前把有些不该说的话保密了,她也就非常识趣的不追问下去了。

一家三口直到鸡叫三遍的时候,才在意犹未尽中躺在土炕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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