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二次失控

2个月前 作者: 柔妄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二次失控

跨年的烟火满城绽放,林觅窝在家里的沙发看元旦晚会,依稀听见外边传来小孩儿玩炮仗的声音。

可惜她的心脏泡在水缸里好些天,里外湿遍,啡里啪啦的火星子一碰就蔫了。

看到明星对口型环节,女人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拿起身上的抱枕扔—旁,起身去厨房煮了碗番茄味的泡面。

刚把碗端到餐桌上,许听晚的视频电话接踵而至。

背景音闹哄哄的,貌似还在外边蹦野迪,许听晚和身边的朋友肩搭肩随着音乐鼓点点头,她个大牙对镜头说:“我第一次来卡颜局玩,给你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奶狗狼狗野狗一米八五体育生!”

林觅吸着泡面,看镜头前依次晃来的几个帅哥,表情与平素无二。

画面兜兜转转,终于回到许听晚脸上。她今天化了小烟熏,唇上是TF20暮色断货王,眼皮子亮亮的,头发也闪着细碎的光点。林觅顿时联想到《芭比梦想豪宅》里讲闪粉危机的那集。

“你跨年夜怎么安排?”许听晚问她。

林觅看着女人仰头灌了一大口深水炸弹,叫镜头外边的人给她把手机拿着,风情万种地扭动着身躯。面无表情夸:“美死了。”

接着回答她上个问题:“还能怎么安排,躺在家里看元旦晚会。”

许听晚舞姿瞬间矜持,到后面干脆停下来。手机回到自己手上:“算了,那我也不跳了,带一提啤酒到你家喝去。”

林觅看上去有些没精神,手指关节按了按眉心:“阿晚,你就开开心心蹦你的,没看新闻也总该听人说过对吧,我需要时间一个人缓缓。”

许听晚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唯有八卦的性子一丝未改,泞大的共友随口一提,她想不知道邬牧生去世的消息都难。

镜头里那双小烟熏微微往下查拉,却也洞悉一切,佯装松弛笑着说,过年的时候记得喊我去林府听你爸唠叨,不见不散啊。

林觅垂眸笑了:“—定。”

这边结束通话,业主群另一边又@全体成员。林觅不喜欢看群消息,平时都开免打扰,她熄灭屏幕,拿起碗筷和电磁炉上的不粘锅—并放进洗碗机。

机器运作后,她神了下肩颈,走到院子吹夜风。

无雪的冬天显得格外沉闷,或许是因为别墅区远离市中心,没有跨年热闹的实感。林觅环紧双臂,感觉自己像—只落单的孤雁。

对面一排楼房有黑色的硝烟缓缓升腾,从她的方向,能看到几束焰火在浓烟中攀爬,跳动,放大,如生命般沸腾。

起初,林觅以为是跨年夜的娱乐活动,或者又是哪家的小孩在玩新型炮仗。

下秒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啸叫,烈火浓烟冲天而上。她喘息困难,没忍住呛了一声。

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回屋打开手机看群通知。

@全体成员,各位业主,由于过期升天炮在低空炸开,引发了17号和18号两家独栋的火灾,消

防车和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望大家及时撤离到湖泊空地!以免被误伤! !

两栋楼正好在林觅家别墅前边,火舌从二楼往下蔓延,刚才那几声烧炸了屋后的玻璃窗,若稍有不慎殃及到前屋,碎渣很容易溅到林觅这排来。

想着,林觅经过玄关,从别墅后门离开,一路快走到指定地点。

人造湖泊围着空地流淌,底下散了一群穿着睡衣拖鞋就出来的住户,叽叽喳喳议论着这次火灾原委。

跨年夜的夜猫子数量呈直线上升,仍有老人孩子早早歇息,物业担忧群里通知不够,覆盖整片别墅区的火灾报警器响得振聋发聩,有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空地。

此时临近凌晨两点。

住在林觅隔壁的建材大亨邻居一脸困倦,问妻子:“刚看到没,最先着火的是哪家?“妻子答:“17号。”

大亨恍然想起些什么:“17号不是才过户给Vcer lsaac?天,他今晚应该没住里面吧,我在这外头也没瞧见他人。”

lsaac。

林觅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眺望火龙将夜空照得通明,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邬北公司业务很广,重心依旧落在风险投资上。这四年里林觅虽未曾与他联系,但关于他的传闻多少听过,投资市场中男人常以“Isaac”这个名字对标项目,从而识别人才风险。

这带住着的皆是市内有权势的人物,了解邬北的英文名自然合情合理。

若正如大亨说的,林觅家对面那座17号别墅换了户主,邬北在里面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林觅回想他们最后一次对话,男人的状态像是精神坠入深海,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而且他从

未告诉她17号的事。

她眼眸发黯,拿起手机给邬北打电话。

嘟。

嘟。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播。”

她打的是邬北的新手机号。代表着哪种可能,林觅不敢往下想。

周遭声响销声匿迹,连续几辆消防车赶到现场,林觅愣愣地看着红蓝车光交错变换,耳边听不到—丝声响。

空洞,孤寂。

她游离在这场人间闹剧之外。

明明邬牧生前脚才去世.....

夜幕沉沉,消防员迅速下车,从车载的水罐中接通了消防水带,一齐扛起喷水器向火源喷洒。好在这带都是独栋,不用进行内部紧急人员疏散。待火势得到控制,消防车上的云梯迅速展开,队员们手持灭火器进入内部,寻找是否尚有人员被困。

林觅死死盯着17号别墅的方向。

—扇扇门窗接连被消防员顶开,迸出黑灰色的烟尘余烬。

十分钟后,消防车继续往下一栋喷洒水柱,救护车跟随其后,期间没有医务人员抬担架下来。

大亨见状稍微松懈:“还好还好,那位要是在跨年夜出了事,只怕泞京的天又要变了。”妻子不解:“Isaac派这么大?“

“那当然,他父亲是四年前被判无期徒刑的洗钱大户,名声都是被lsaac硬生生掰回来的,前几天他爸死在狱里,我想他这时候善后人也不在国内......啧,偏偏这种敏感时期名下房子还坏了一套,保险公司能赔问题倒不大,就是膈应得慌。”

林觅在旁边听着,确定男人此刻无恙,疲倦顿时从四肢扩散,蔓延,再深深镶入骨髓里。她像—滩泥跌坐在砖地上,仰头看着夜空起了漩涡,像梵高那幅半抽象的风景油画。

大亨注意到身畔女人的异常,低首问她是不是刚才肺里进了浓烟,他可以帮她叫医护人员。

林觅脑子里翻转昏旋,似乎天黑的马上就要塌了,她强撑着想说没关系,无奈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刺眼的红蓝光涌入女人的视野,随之而来的是—片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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