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江湖之远忧其心,庙堂之高乱其政

24天前 作者: 君子以懿文德
第684章 江湖之远忧其心,庙堂之高乱其政

第684章 江湖之远忧其心,庙堂之高乱其政

开皇二十年,十月

此时白槐已经上任江州长史三四个月了,从邸报上看到了三四个月前朝廷讨论的结果。

天子杨坚力排众议,先是贬斥了反对废黜太子的白槐等中坚派大臣,又不听高颖等亲信大臣的劝谏,终于是听从独孤皇后的建议,废太子杨勇,立晋王杨广为太子。

白槐不由得叹息道:“不听大臣之言,却笃行妇人之言,轻易废长立幼,隋之乱,由此而始。”

即使这几年大隋东却高句丽,北破突厥三可汗,声威传遍天下四海。

但白槐知道,考验一个王朝能否传承下去最重要的东西,是立国之基,储君之立,民心之定。

不然,就算再怎样强大,再怎样威加海内,难道比之秦国还要强吗?

于是他们都很难逃过因为根基不稳,而导致王朝早夭,二世乃至三世、四世而亡,其可见也。

再想要创立一个大汉般长寿的王朝,是很难的,就算是超过白氏所立的大夏,司马氏所立的晋朝,传承过百年,也是许多王朝可望而不可及的。

多数是如同北周、北齐、南梁、南城、刘宋等不过五十年的短命王朝。

“之后的汉室帝王,哪怕是武帝,不喜戾太子,导致刘据叛乱,终究没有在刘据死之前,废其太子之位。”

“臣以为乃汉之政治稳定,从不恣意妄为,即使皇子如何贤能,也没有废长立幼的传统。”

“而汉室之亡,恰恰在皇位频迭,肆意废长而立幼,东汉末年的少帝刘辩、献帝刘协皆是此例,此乃祸乱之源。”

做完这一切后,白槐便在等待朝廷的最终决断,是奖是罚,自己都认了,他便放下了一切杂念,专心协助江州刺史,处理江州的民生、商事问题。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由此项刘争锋,以鸿沟为界,天下终归于汉,之后国祚五百年,可比夏商周,后世王朝无可比拟者。”

又谈了汉末以后,司马晋朝为何如此快速的就乱了,以至于导致后面数百年的大乱世,中原浩劫。

如今既然做了隋朝的官,那就要尽王事,若是杨坚突然贤名了起来,那对天下百姓,就是福运。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王朝论》,上面简单谈到了自秦以来历朝历代国运长短的问题。

“其是高帝比之秦室尊贵乎,比之项羽力强乎,亦或者比之后世之君贤明乎,非矣。”

“何以独汉享运五百年焉。”

“犹如当初之仁帝、景帝。仁帝为太子时,景帝为代王,代国由是大治,太子仁孝无功,高帝岂废太子而立代王乎?”

“再者赵王刘如意,高帝喜之甚矣,终无废长立幼之行,进而为后世之汉帝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于是朝堂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汉之名号深入人心,这才有汉之五百年国运。”

还谈到了为什么秦国二世而亡,而大汉国运绵延五百年,虽然分为三段,但依旧是大汉的原因。

最后谈到了白氏对于王朝的见解,都是从夏国能够在乱世中,奇迹般的承续百五十年,结束了诸夏北方的胡乱的经验。

“轻易的废立储君,不仅于国不利,与陛下之威望亦不利,更与大隋的千秋万代不利,臣忠心为国之薄见,望陛下垂怜。”

想到就做,他立即回到官署,在自己的办公房内,铺开一张奏折,依据自己朝议大夫的虚职,可以独立上奏书。

写下最后一笔,盖上自己的符印,白槐将其交给官驿,让其直接送往京师内史省,不入尚书、门下两省,直达君案。

仁寿元年(开皇二十年)

因为改立太子,所以杨坚将年号改为“仁寿”,意为太子仁德,大隋长寿。

等了数個月,自己的奏书就如同牛入泥海,没有一点反应。

不应该啊,就算是驳斥,也该有一个回呈,或是上面盖着驳回原处批注,返回白槐手上。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情况,奏书被人截留了。

“晋王势力竟然渗透如此,陛下懈怠了。”白槐心中如是想到。

早在出使岭南之前,在建康面见杨广,求取扶南犀仗时,他就看出杨广表里不一,是个伪君子。

如今看来不仅品行有缺,还十分贪欲权势,杨坚还没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了。

看着江州滚滚而逝的江水,天边阴沉沉即将下雨,白槐不由得忧愁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仁寿四年

杨坚患病仁寿宫,命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都进入仁寿宫侍病。

之前受重视的原尚书右仆射高颎,因为反对废立杨勇,得罪杨广,被杨坚夫妇厌恶。

之后上柱国王世积因罪被杀,攀咬高颎,杨坚早就想要惩治他,于是就以此定罪。

不过赖得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弼、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白垣、兵部尚书柳述等人力保,都证明高颎无罪,才得以免除死罪。

最终以连坐的罪名,免去所有官职,只保留公爵身份,返还府邸。

然而对于贺若弼等人的保举,杨坚十分愤怒,认为他们结党营私,故而将他们全部交给有司处理,虽然最后没有查到证据。

但从此以后,朝中之人没有再敢开口的。

因此如今杨坚病重,由一向与杨广交好的杨素负责侍病,又加上了与杨素等人不对付的柳述、元岩二人。

这是杨坚习惯性的平衡手段。

自从杨坚染病不理朝政后,朝堂之事都决于太子杨广。

大权在握的感觉让杨广恍若真皇帝,于是逐渐忘记了平日里的伪装,开始暴露秉性。

不仅肆意与杨素传递书信,还多次调戏杨坚的宠妃。

这让杨坚十分愤怒,也让他终于认清了杨广的真面目,不由愤怒道:

“如此荒唐!朕还没死,只是太子就如此狂妄,怎么可以将国家大事交付给他!独孤误朕!”

随即叫来柳述、元岩,让他们召来杨勇,赫然是想要重新废立太子。

结果此事被杨素知道,他与杨广一直有政治盟约,所以立即告诉了他。

杨广当机立断,凭借自己暂署朝政的权利,假传杨坚的旨意将柳述、元岩逮捕下狱,并迅速调来东宫的裨将兵士来宿卫仁寿宫,禁止任何人进入。

又派亲信宇文述、郭衍进入调度指挥;命令太子右庶子张衡进入文帝的寝宫侍候,其余宫中之人全部赶到其他大殿看守。

不久,宫内传出钟声,杨坚病逝,太子杨广灵前登基。

关于杨坚之死,众说纷纭,但大臣们多信奉是杨广所为,然如今杨广登基,再多说无异,只能默默忍受。

四月五日

在杨广的主持下,群臣为杨坚上谥号“文”,庙号“高祖”,葬于泰陵。

定下明年年号“大业”,彰显了杨广内心的雄心壮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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