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羁绊

莫鲁斯露派来了两架运输机。爱尔声称还有事便留在了“凌波川”上，于是威廉他们就搭乘先到的飞机离开了。

驾驶运输机的是个算是老朋友的家伙-埃明。露露坐在驾驶舱里的副驾驶席上，威廉和伊都香则坐在后面的货舱里。

货舱里没有其他人。除了并排坐着的两张熟悉面孔，其中一人对着威廉挥了挥手。是妮可·玉桂但邦布和修伊·海尔蓝特。

“让你久等了——真是出了大事啊～”

“妮可—！？”

“你们俩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于二人组意料之外的迎接，伊都香和威廉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看着惊讶的威廉他们，妮可满意地笑了。

“当然是来帮忙的啦。我想我们能提供帮助。”

“你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吗？”

符合兵员运输规格的运输机的货舱，采用了让人联想到过去电车的那种面对面式座椅。威廉坐在妮可他们的对面，半瞪着她。

露露呼叫运输机的时间，是在矢吹奈子召唤龙之前。也就是说在九兽出现的时候，这架飞机就已经起飞了。而妮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预料到了事态的发展。

“我知道独立众议会在和亚美利加众合国的军队交涉，我们算是以防万一的安全装置。”

“安全装置？”

“已经预料到野岛桦乃会用神蚀能攻击亚美利加众合国的军队；控制受害范围是统合体对我们的委托。”

修伊用冷淡的口气补充了妮可的说明。

这样啊，威廉接受了他们的说法，然后妮可露出了少女般的笑容。

“嗯，我只是对九兽的神蚀能感兴趣而已。”

“但是，野岛桦乃被杀，矢吹奈子暴走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没想到依滋坎堡会允许放出瓦伦丁·加列夫。”

与不谨慎的龙之子相反，冷漠的不死者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瓦伦丁·加列夫，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威廉皱着眉问道。

突然出现在“凌波川”上，杀死了野岛桦乃的第五个不死者。他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实力非常强——

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奇异青年。

“详细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六年前大杀戮的时候，他因为太过暴虐而被皇室幽禁了。”

“皇室？皇室现在还在吗？”

妮可的话让威廉大吃一惊。

皇室家是在奥斯塔尼亚历史上长期居于君主地位的一族。

在现代，他已经放弃了治国权利，退出了政治舞台，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仍然被认为是国家的象征和国家的元首。

“是啊。所以位于依滋坎堡的圣廷至今仍在发挥作用。在他们看来，僭称临时政府的独立众议会，可能算是眼中钉吧。”

妮可一脸为难地低声道。比起愤怒，威廉更是感觉到困惑。

“瓦伦丁就是因为这样才杀了野岛桦乃吗？”

“是啊——不过我倒觉得让九兽暴走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不太清楚，妮可摇了摇头。

威廉痛苦地叹了口气。不管瓦伦丁他们背后的人的目的是什么，矢吹奈子召唤龙已成事实。关于皇室的想法只能之后再考虑。

“你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佳林娜的暴走吗？我们想帮助佳林娜。”

也许是和威廉保持着一样的想法，伊都香直接提出了问题。

妮可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佳林娜？是矢吹奈子吧？想帮助她恢复人类的姿态吗？那可能很难吧...…因为她已经成为另一边的存在了。”

“另一边的存在？”

“给世界带来灾难的怪物。”

妮可扬起嘴唇微微一笑。威廉和伊都香倒吸了一口气。在看到被召唤出来的龙的实体后，已经无法否定妮可怪物的说法了。劈开大海，把亚美利加众合国海军舰队瞬间解决。除了怪物没有更合适的形容了吧。

“我们能做的，只有杀死怪物。这也是拯救龙之子的方法。”

修伊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讨厌………我不喜欢那样...…”

伊都香低着头挤出声音。她紧咬着嘴唇，仿佛在忍住即将溢出的泪水。

“要是有什么办法就好了，能让她重新取回人类的心。”

妮可用手捂住嘴唇陷入了沉思。然后，她突然把目光转向威廉的右手。

“对了，我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威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啊啊，这个是——”

威廉张开无意识握着的右手，把深红色的结晶举到眼前。即使野岛桦乃的肉体化为灰烬，这个结晶也依然还在。

那是从野岛桦乃心脏里诞生的结晶，是他从瓦伦丁那里抢回来的。虽然最终还是没能还给她。

“saints（圣器）...…”

妮可呆呆地嘟囔道。修伊也无言地皱着眉头。

“瓦伦丁那么轻易地就放弃它了？是真的？”

“这东西有什么价值吗？看起来就像粘在一起的石头...…”

威廉探出身子向妮可问道。

妮可大声地回答道。

“那是九兽的权能依附。屠龙后得到的财宝——象征的saints。”

“这是saints（圣器）？”

威廉哑然地把结晶举过头顶。的确是美丽的结晶，但感觉不到强大的力量。充其量也就是高价宝石的原石。

妮可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她动作夸张地反复深呼吸。

“当然，它现在只是一块石头。因为九兽还没有消失。但是，现在九兽的权能应该也流进了那块石头里。一旦她死了……”

“龙的力量，在这块石头上吗....”

“野岛桦乃失去了。失去了矢吹奈子托付给她的心...所以她才失去了不死者的力量被杀了……”

妮可静静地自言自语。虽然她的低语过于诗意，但目睹了野岛桦乃最后一面的威廉，却没法对她的话一笑置之。夺取龙之子的信赖。那正是早乙女亚芽衣杀死野岛桦乃的方法。

“别忘了，威廉。龙给予的不死者的力量，并不是永远不灭的。它非常不稳定。当你和龙之子的羁绊断了，那力量就会背叛你。”

妮可用认真的语气警告着威廉。修伊在旁边默默地闭着眼睛。

威廉困惑地看着旁边的伊都香。感觉到他视线的伊都香，不知为何做出了个胜利的手势。但威廉想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头龙的龙之子——芙莉西亚·阿克曼。

威廉遇见伊都香，也才过了十天左右。

在过去的六年里，是芙莉西亚的血让威廉得以不死。

也就是说，威廉的不死性是芙莉西亚赋予的，即使在分开的期间，她也没有失去对威廉的信赖。芙莉西亚一直思念着想要杀死她的哥哥-威廉。这个事实让威廉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

恐惧、猜疑、罪恶感混杂的复杂感情。 这感觉让威廉很难受。

伊都香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威廉在想着芙莉西亚。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高兴，她朝威廉吐了吐舌头。面对她表情多变的样子，威廉比起惊讶，更多的是佩服。

妮可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威廉和伊都香的样子。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和龙之子的联系加深的话，不死者的力量就会增加。”

妮可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是的……所以，在和九兽接触之前，两位先亲热一下吧！我们会全当没看见的！”

“亲...亲热...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别问了，就照她说的办吧。”

面对威廉无奈地反问，修伊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

“哈！？”

“在与野岛桦乃和瓦伦丁的战斗中，你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要怎么做才能更快恢复，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听了修伊思路清晰的指点，威廉哽咽了。

在“凌波川”上反复的战斗中，威廉流血过多。如果再受几次。同样程度的伤，肯定触发不死者特有的强大再生能力的代价——陷入突然的“死眠”。

要避免这种情况的方法，威廉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尝试。对威廉来说难度太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威廉突然斜眼看了看伊都香的表情。

伊都香露出得意的表情，仿佛看穿了威廉内心的纠葛。威廉一边品尝着谜一般的挫败感，一边轻轻地垂下了肩膀。

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