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履行契约

“这就是九兽吗……”

露露用狙击瞄准镜代替望远镜，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

“嗯..…真是太大了……”

爱尔则是发出感叹。

她们双胞胎是第一次看到真正被召唤出来的龙。

威廉虽然是第二次见到龙，但他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并没有弱。

再次与其对峙，他又深刻的体会到。那是人类无法对抗的存在，甚至是无限接近神的存在——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抓紧啊！不然会飞出去的！”

强行摆脱了内心的动摇，威廉喊道。

琥珀色的龙摇着巨大的尾巴。仅是这样，凌波川的舰体就像随风的树叶一样摇晃起来。威廉他们无可奈何地在甲板上摇来摇去，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头。

“那是...佳林娜……的？”

伊都香趴倒在甲板上，带着哭腔说道。

威廉无言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矢吹奈子是如何召唤并且变成龙的，这点不得而知。但是，琥珀色的龙散发出的气息在告诉大家。那个怪物的真实身份无疑就是矢吹奈子。是她的愤怒和憎恶，唤醒了那个怪物。

在威廉等人的惊讶地注视下，九兽继续向奥斯塔尼亚本土移动。它的后背突然被爆炎包围。

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是亚美利加众合国海军的驱逐舰。为了攻击“凌波川”而接近的舰队，在捕捉到九兽的身影后，他们先发动了攻击。

“简直就像是怪兽电影啊！！”

盘腿坐在甲板上的爱尔，以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

“是啊。如果那真的是怪兽还好。”

露露同意了姐姐的话。威廉责备地瞪着她们。

“为什么说真的是怪兽还好？”

“不管多么巨大，只要是怪兽就能用常规武器杀死。”

露露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也就是说，龙不一样吗？”

“是啊。龙是生活在与我们的世界本质不同的次元里的存在。即使拥有核武器也无法伤害它。就像龙之子无法用子弹杀死一样。”

威廉对露露的解释保持沉默。

被露露射中额头的矢吹奈子，没有毙命，而是变成了龙。既然在眼前看到了这一点，威廉就无法否定露露的话。

“怎样才能拦住那条龙？”

威廉向伊都香问道。既然伊都香同为龙之子，两人应该有相通之处吧。

伊都香却懊悔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但是，我想佳林娜是打算实现桦乃的愿望。”

“野岛桦乃的愿望？难道是要摧毁亚美利加众合国的军基地吗？”

威廉战栗的看着琥珀色的龙背。

九兽和亚美利加众合国舰队的战斗情况，从这里是看不到的。但是，像驱逐舰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对抗能无限制地使用神蚀能的龙。

火焰的光辉映红了水平线的另一端。

起火的一定是被龙击沉的军舰。

“嗯………如果只是亚美利加众合国的军事基地的话就好了。”

爱尔托着腮说道。

什么意思，威廉看着她的侧脸。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意识。期待她能明辨是非都是徒劳的。一旦开始攻击，不把眼前的所有东西都破坏掉是不会结束的。这件事威廉不是更清楚吗？”

“把眼前的所有东西……”

威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爱尔点点头说，

是啊。

“嗯，阿拉什很危险，阿拉什要塞和我们的基地也是。”

“不好了！艾米丽他们还留在基地里…！！！”

伊都香一脸的慌乱。她紧紧抓住威廉肩膀的手也在颤抖。

“基地里还有埃明他们在，虽然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露露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即使不抛弃孩子们，如果九兽无差别地散布权能，也很有可能会守不住。这就是她的言外之意。

“威廉……怎么办！？”

伊都香用前所未有的软弱表情看着威廉。

不能就这样放任着龙不管。但是，阻止九兽也就意味着要杀死矢吹奈子。这就是伊都香矛盾的原因。

所以威廉不能对她说随她便。因为他认为，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会对伊都香造成伤害，所以必须要由他来做出决断。

“露露，爱尔。我和莫鲁斯露之间有个契约对吧？！”

威廉向莫鲁斯露家的双胞胎问道。

“是的呢。”

爱尔点点头，微微一笑。那是能魅惑人的恶魔般的美丽笑容。

威廉吐了口气，他压制住了心中涌上来的莫名不安。

“我要履行那个契约。请助我一臂之力！”

“好的，我的主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已经准备好交通工具了。”

爱尔马上给出了回答，而露露从怀里掏出了通信器。她们利用军用低轨道卫星通信，叫来了飞机。

“威廉……”

伊都香用胆怯的眼神看着威廉。

威廉凝视着伊都香，坚定地说道。

“伊都香，我们去阻止矢吹奈子。”

“可是....”

“我认识在召唤龙后，恢复了人类姿态的龙之子。”

“啊...…”

伊都香小声的惊呼。因为他已经理解了威廉的意思。

六年前——在弥新都上空出现了白色的龙。它在灾变区的中心，打开了通往异界的大门，它是引发了大杀戮的最初之兽——六兽。

召唤出它的正是芙莉西亚·阿克曼。

但是她现在还保持着人的样子。由于威廉没能杀死六兽，芙莉西亚再次堕落为人形。

“帮助矢吹奈子吧。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光靠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绝对没问题的。因为我会和你一起。”

伊都香突然恢复了干劲，用毫无根据的自信语气说道。对伊都香的话表现出不满态度的，是她脚边的白色animal body。

无法维持巨大状态的弗拉基米尔，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中型犬的大小。

“啊，当然还也有弗拉基米尔。”

伊都香抚摸着弗拉基米尔白玉般的毛。

看着她一脸强硬的样子，威廉露出了苦笑，真是个容易理解的家伙。但他并没有对此感到不快。比起消沉的伊都香，现在的她更好。

“伊万怎么样了？”

威廉看着浑身是血的伊万。

“不太好。需要马上进行输血和外科手术。”

露露用事务性的口吻说道。虽然是在本人面前，但她判断隐瞒也无济于事吧。

“没关系。不要管我了……不，让我就这样死也不错吧。”

伊万捂着沾满鲜血的腹部，露出尴尬的笑容。

听了他的话，伊都香变得更加激动了。

“请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那由……”

伊万惊讶地看着伊都香。

没想到他会在重伤濒死的状态下，被人叱咤吧。更何况伊都香在他看来，只是个外行主播。

然而，伊都香却没有停止叱咤。她冲向倒下的伊万，抓住他的衣襟继续道。

“不就是你挑起的吗？你为了自己公司的利益，煽风点火，挑起战争？佳林娜会变成那样，你也有责任。你有义务活下去见证事情的始末！”

伊都香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所以，活下去……请活下去！！！”

“那由……”

伊都香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着，伊万困惑地看着她。他那失去血色的脸颊，恢复了些许生气。

“是吗...是啊...…”

伊万苦笑着点了点头。与其说是被伊都香的话打动，倒不如说是被她的气势所压倒。但伊万确实恢复了些力气。

但眼下的问题是，威廉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技术。但是

“他就交给我们吧。”

一个声音从意外的方向传来。

站在甲板上看着威廉他们的，是穿着制服的男人们。他们是在舰桥上负责操作舰行动的人。领头的是舰长。

我们也有责任。我们被龙的力量所迷惑，把所有的决断强加了她们身上。然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舰长自嘲地笑着，环视着受损的凌波川。

丧失战斗能力，只能勉强维持航行的可悲模样。这就是沉溺于龙的权能，妄图挑起争端的独立众议会的下场。

但是仔细一看，在舰长他们的背后，还有许多妇女和老人在忙乱地来回奔跑。他们是独立众议会的非战斗人员。在威廉他们被龙吸引的时候，他们还在拼命地抢救伤员和灭火。

“幸运的是，凌波川上有能够进行外科手术的医疗设施。还有伊万先生带来的医药品。不管动机如何，他都是这艘船的恩人。”

“舰长...”

威廉像是得到救赎似的点点头。

虽然现在，他那不自信的表情和态度，还是不太有舰长的样子。

尽管如此，还是能从他的话里感觉到觉悟。他要代替死去的野岛桦乃，背负起这艘舰上八百多名人的生命。这个想法确实传达出来了。

从威廉他们的头顶传来了飞机引擎的声音。

旋翼式垂直离着陆机。这是露露叫来的莫鲁斯露的运输机。

“佳林娜就拜托了，那由，下次一定要一起录制一个完整的视频。”

担架上的伊万对伊都香说道。

他痛苦地笑着，伊都香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