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召唤

在亚芽衣和瓦伦丁离开后，“凌波川”上又恢复了宁静。

但是，战斗留下的创伤并没有消失。

凌波川的现状非常悲惨。

虽说没有爆炸，但由于受到两枚反舰导弹的直接攻击，舰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虽然不至于马上沉没，但已经不能全力航行了。

由于威廉和野岛桦乃的战斗，甲板的一部分隆起了。原本无事的地方也被严重烧焦，作为主要武装的导弹垂直发射装置已经完全无法使用。

实施了防雷措施的凌波川号，虽然经受住了亚芽衣的雷击，但包括雷达在内的大部分电子设备，都受到强烈的电磁脉冲的影响而无法恢复。

最严重的无疑是失去了最强大的战斗力，也是具领袖地位的野岛桦乃。

“威廉，已经可以行动了吗！？”

威廉撑着湛蓝之银的刀鞘站了起来，伊都香也跟着起身。

“我没事的。但野岛桦乃她....?”

威廉环顾四周，想要寻找被瓦伦丁杀害的野岛桦乃。

在甲板上倒下的野岛桦乃旁边，有矢吹奈子和伊万的身影。他们相信作为不死者的野岛桦乃会复活，只可惜事与愿违。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再生？”

伊万用责备的语气问矢吹奈子。矢吹奈子只是虚弱地摇着头，紧紧的抱住野岛桦乃。

“对不起………桦乃……对不起………都怪我......”

矢吹奈子流下的泪水打湿了野岛桦乃的脸颊。

但野岛桦乃并没有醒来。被瓦伦丁刺穿的她胸口的空洞，也没有要再生的迹象。

“你们让开吧！”

威廉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了矢吹奈子和伊万之间。

面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伊万，威廉伸出了右手。那里握着的是令人联想到宝石原石的艳丽深红结晶。

“那是.……！”

“从瓦伦丁那里抢回来的，本来是野岛桦乃的心脏。但是……”

对干伊万的提问，威廉给出了含糊地回答。在威廉从瓦伦丁手中那夺来时，野岛桦乃的心脏就已经化为尘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这深红的结晶。

“那么，难道..…”

被威廉靠着肩膀的伊都香，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气。

“应该是……龙血吧！？”

威廉暧昧地点点头。所谓的不死者，就是指野岛桦乃的身体某处沐浴了龙的鲜血。这个结晶可能是侵入她体内的龙血凝结而成的，威廉是这么认为的。

之所以不敢断定，是因为他感到结晶化的龙血中，已经没有灵液的力量残留了。这个结晶已经没有使野岛桦乃不死的效果了。

似乎印证了威廉的猜想，即使将结晶放回了野岛桦乃的体内，她的肉体也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野岛桦乃想恢复意识，是要靠她自己坚韧的意志。或是一瞬间的奇迹吗。

“奈...子...”

“桦乃……！”

矢吹奈子睁大了湿润的眼睛。野岛桦乃向她伸出了颤抖的手。

“没关系，奈子……你没有错...早乙女亚芽衣那家伙说得也没错。是我没能遵守和你的约定……请原谅我。”

“不...不是的…桦乃！”

野岛桦乃无力的抚摸着矢吹奈子脸颊，矢吹奈子按住她的手呜咽了起来。

野岛桦乃肉体上残留的生命正在逐渐消失。身为九兽的她切身地感觉到。

“让你看到狼狈的一面了，威廉……”

野岛桦乃凝视着虚空说道。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威廉的身影了。尽管如此，野岛桦乃直到最后一刻仍微笑着。

“虽然我的立场不允许这么做，但还是拜托凌波川的船员们...总有一天，把我们的………把国家……”

野岛桦乃直到最后也没能把话说完。

她被矢吹奈子抱着的肉体，像细小的灰一样崩落。这就是不死者，在无数次地与本应到来的死亡抗争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桦乃！！不要，桦乃！！！”

矢吹奈子拼命地想要收集野岛桦乃化为灰烬的肉体。但大部分灰都穿过了她的手指，被强风无情地吹散。

剩下的只有威廉手中那枚深红的结晶。

“结束了……”

摇摇晃晃站起身的伊万，无力地嘟囔道。

“你要去哪里，伊万·弗拉基米罗维奇·科瓦廖夫。”

露露淡淡地问道。伊万嘴角露出微笑，自嘲的说道。

“逃走啊。我不知道我的直升机还能不能用，但Lcac应该还可以吧？如果需要的话，你们也可以一起……”

“不……”

“呃？”

突然停住动作的伊万，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脚边。

甲板上伸出的金属结晶细刃，像标枪一样刺穿了伊万的腹部。

“伊万！？”

“伊万先生！？”

威廉和伊都香惊鄂地看着他。

九兽的力量——“剑山刀树”。使用者野岛桦乃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使用同样的权能。因为野岛桦乃所使用的神蚀能，是龙之子借给她的。

“啊…啊啊....呜！”

伊万捂着自己的腹部，他的双手被溢出的鲜血染红。从他嘴里发出了悲鸣。

“佳林娜....为什么…？”

伊万回头看着矢吹奈子。

身为九兽龙子的少女，紧握着野岛桦乃所化的灰，她轻轻抬起了头。所有的感情都从她那干涸的眼里消失。这更加说明了她的愤怒有多么可怕。愤怒已经完全将她的人格吞没了。

“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些杀了你的人….…！！！”

“佳林娜……！”

伊都香在混乱中伸手去拉矢吹奈子。

但矢吹奈子却不看伊都香。相反，矢吹奈子全身迸出气息。仿佛变成了生物的一部分，凌波川的甲板开始扭曲地隆起。

“糟糕！！大家快逃！！！”

发出警告的爱尔，硬拽着受伤的伊万向后一跳。

紧接着矢吹奈子发动权能，将她的周围覆盖满了刃山。

巨大化的弗拉基米尔把伊都香叼在嘴里，硬把它从矢吹奈子身边拉开。

威廉用左手拔刀。如果抱着拼死的觉悟冲上去的话，刀应该能砍中矢吹奈子。

然后，就在威廉下决心对矢吹奈子发动攻击的一瞬间。

矢吹奈子如黑洞般的瞳孔，映出了威廉犹豫的身影。然后下一个瞬间，她隆起的无数金属结晶，像波浪一样涌向威廉。

“糟糕....…！”

被无数刀片吞没，威廉痛苦的呻吟着。这样被贯穿了全身，即使是不死者也无法脱身。威廉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悔。然后，威廉看到矢吹奈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洞。

枪声接连响起，金属结晶的刀片停止生成。矢吹奈子娇小的身体，仿佛没有体重似的，轻飘飘地飞上了空中。

尽管如此，枪声还是没有停止。无数的子弹无情地射向矢吹奈子，她的身体坠入大海。

射杀矢吹奈子的是露露。她端着硝烟弥漫的手枪，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威廉呆呆地看着她。

他并不想责备露露。如果她不开枪打死矢吹奈子，威廉就会被金属结晶的刀刃吞没，那种感觉会比死亡还要悲惨。

“佳林娜....为什么..…”

伊都香不坐在弗拉基米尔的脚边，发出微弱地低语。

“杀了吗，露露？”

拔出刺满全身的刀刃，威廉问道。但露露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这只能阻止权能的暴走，让她失去意识。我杀不了龙之子。”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也能不死吗...…？”

威廉呆呆地摇摇头，看着矢吹奈子坠落的甲板边缘。

露露的军用自动手枪，装弹数是十五发。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了矢吹奈子身上。这样的伤害，就算是不死者威廉也会暂时动弹不得。而作为活生生的人的矢吹奈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但是，突然袭来的剧烈摇晃，让威廉的表情僵住了。

大海波涛汹涌，卷起旋涡。就像巨大的怪物在海底横冲直撞一样。这与野岛桦乃所使用的九兽的力量——“回山倒海”非常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是，那个怪物是按自己的想法浮到海面上来的。

“什么....！？”

劈开大海出现的，是像山一样巨大的影子。

光是露出海面的部分，就超过了两公里。对比起来，全长约二百米的凌波川，在它面前就像小船一样。它舞动着被琥珀色鳞片覆盖的肉体，超越凌波川游了出去。舰上的威廉他们终于意识到，那个怪物是个有自我意识的生物。

“任务完成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早乙女亚芽衣！”

威廉跪在摇晃的甲板上，颤抖的握着拳头。

亚美利加众合国海军舰队正在接近。而且“凌波川”没有了战斗能力。野岛桦乃被威廉打败，巡航导弹也不能用了，而野岛桦乃自己也丧失了斗志。

在这种情况下，不把九兽的龙子矢吹奈子交给亚美利加众合国的方法只有一个。

让九兽自己驱逐亚美利加众合国就行了。

为此，亚芽衣杀了野岛桦乃。

让矢吹奈子绝望，只是为了让她的内心充满憎恨——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召唤龙吗……！”

威廉的嘶吼，被惊天动地的怪物的咆吼所淹没。

眼睛里闪烁的，是灼热如熔岩般的光芒，燃烧着复仇怒火的琥珀色巨龙，开始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