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赵琛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对她说:“夏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就连朕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如果想对付这样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重臣,单凭你个人的力量还不能够,我会……”
“不必了。”
楚穆歌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些事臣妾都知晓,臣妾会自己看着办,不必皇上费心,只希望到时候皇上不要护着你的红颜知己才是。”
赵琛气结,“你说谁是朕的红颜知己?”
楚穆歌听了却是一副恍然的神情,嘲讽的语气说道:“也对,听闻皇上的后宫最近添了不少新欢,恐怕早就忘了那位旧爱,清城第一美人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抛弃的地步?”
楚穆歌说完,带着一脸可惜的表情,目光缓缓扫过满室狼藉,说:“还是叫人进来收拾一下吧!走来走去的容易踩到,哦对了,顺便叫人把翠云找来,没有她在我会不习惯的。”
这人还真是拿随便当方便了,难道真以为他不会生气的吗?还说什么新欢旧爱,她到底是在吃醋,还是纯粹只想讽刺他一下?
这个女人,真是够了。
“这里我会吩咐福全来处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外面的人。”
赵琛走了,来的时候偷偷摸摸,走得时候自然也没有走正门,他倒是不忌讳,直接当着楚穆歌的面打开了密道。
赵琛本来是担心她,结果去一趟还受了一肚子气,气结的人从密道回到御书房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个趴在奏章里睡着的人。
赵琛心头正窝着火气,哪知道这人居然不好好做事,还给他趴在奏章上睡觉,瞧瞧那口水都流到上面去了。
赵琛走过去照着那屁股就是一脚踹过去,直把人踹翻在地上,“要睡觉回家睡去!”
赵漓被踹醒之后一脸的愤然,瞪着一双绝美的凤眸对他说:“三哥,你就是欲求不满也用不着踹我啊!”
“你这小子,你说谁欲求不满?”
赵琛还想踹,可赵漓学聪明了,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让他想踹也踹不着,还幼稚的冲他扮鬼脸,“踹不着,你踹不着。”
两兄弟闹了一阵,都觉得无趣,于是赵琛坐下来继续批阅奏章,赵漓就像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的在他周围转来转去,想问他那个人的情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被误解,毕竟他曾经还对那个人抱有那样的心思过。
有个人一直在身边走来走去,想忽视他都很难,赵琛被他烦到不行,于是干脆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转头看着他。
“老六,你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吗?上次户部报上来千渝干旱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还有吏部提出的那个招才纳贤的意见书,我决定采纳了,打算今年增加秋闱公开选拔人才,这件事你觉得交给谁负责比较合适?”
“得,得,你的这些麻烦事还是去找你那些大臣解决去,我不打扰你就是了。”赵漓本来还想磨蹭一会儿,忽然听他提起国事,立即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连忙举手告饶,灰溜溜的走了。
皇上一连三天都没上朝,这件事也就在朝堂上议论开了,穿的最多的版本,说是宸妃去华清宫请安的时候,质问高太后为何诬陷她与令弟的私情?结果高太后一时恼羞成怒,就在给她的茶里下了毒,娘娘中毒后皇帝震怒,亲自把人带到寝宫,可是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帝甚忧,已经连续三日衣不解带的守着。
而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却是不管听见什么传闻都默不作声,真相是骇人听闻的,如果让人知道皇帝是因为被人打成猪头不敢出来见人,那还了得?
楚穆歌中毒当天,太医在她喝过的茶水里验出了七心海棠的毒药,于是当晚高太后就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被抓,现在还关在皇宫的大牢里等候发落。
楚穆歌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人正坐在屋檐下,嘴里吃着新鲜的冰镇的水果,眯着眼睛一边摇着藤椅,一边听翠云讲述高太后入狱之后的事。
说起这高家势力滔天,经历了几个朝代,连皇后都出了三个,这些年高家一直大权在握多年,虽然赵琛登基之后就对高家展开明里暗里的打击,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高太后入狱,朝堂上呼声一片,大臣们纷纷上书恳求皇上彻查此事。
没有人会笨到在自己的寝宫里谋害客人,关键是没有动机,可偏偏这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辩解,慢慢的,‘真相’浮出了水面,高太后的事也就没人敢求情了。
几日下来,舆论的压力已然让高家颜面无存,据说这几日高大人一直在四处求助,都没办法到牢里见太后娘娘一面。
皇上虽然已经恢复上朝,可是下朝之后他不说在寝宫就是在御书房里闭门不出,高凌云几次求见都被福全拦下。
见不到皇上,他只好去找安逸王,谁知对方事先得到了消息,先一步就溜了,之后的几天,整个清城有名的青楼都可见到这位高家小公子的身影,可那赵老六的影子却是见不到半个。
为了狱中的高太后,高家的人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该花的钱一个铜子儿也没省,该托的关系却是一个都用不上,也就是说世态炎凉,什么人也都指望不上了。
指望不了别人就只能靠自己了,毕竟是疼爱自己的长姐,高太后入狱的第五天,高凌云抱着七弦琴到启明宫殿外求见。
求见自然是不见的,高凌云得了回复也不气垒,反而转身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腿坐下来,琴身搁在腿上,低头弄弦,指端拨动,琴声悠扬。
动听的琴声飘过了高高的宫墙,传递到楚穆歌的耳朵里,本来打发时间在睡觉的人忽然听见琴声,她立即让人出去查看,在确定那弹琴之人是高凌云之后,她想,这人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想用琴声来贿赂她求她帮忙了吧?
楚穆歌并没有多余的善心,也不想去帮一个坏事做尽的人,所以被吵醒之后,她就决定不管不问,他爱弹就且让他弹去,弹得累了他自然就会离去。
楚穆歌是这样想的,哪知这人非一般人,心性也非一般人能及,居然从日出弹到日落,中间除了换曲,琴音不断,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行了,别弹了,娘娘请你进去。”
高凌云被小太监领着进来的时候,楚穆歌注意到他的手指,纤细修长的手指头十根破了八根,怀里的琴,琴弦也断了一根,难怪她听着后面的曲子音域窄了许多。
高凌云进来之后,将琴放在地上,跪下来给楚穆歌请安道:“高凌云叩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楚穆歌靠坐在龙榻上,隔着金色纱幔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因为皇上下令为纪念大皇子,所以他今天只穿着一身灰白的衣袍,头发挽成髻,用银簪子簪了,那双能读懂人心事的眼睛,似乎已经穿透了纱帐,看进她心里。
纱帐内的人叹一口,虚弱的声音传来,“起来吧!翠云,赐座。”
“是。”翠云走过去将几乎虚脱的人扶起,安置在一旁小太监搬过来的藤椅上,“高大人请坐。”
高凌云没有客气,他坐下之后就率先开口说道:“娘娘中毒多日,恐怕还不知,家姐因为娘娘所中之毒,已经被刑部收监待审了。”
“哦?”楚穆歌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依然是很虚弱的声音说道:“要说此事本妃也有所耳闻,其实本妃对高太后会下毒的事也感到很意外,只是太医已经证实,高太后给本妃喝的茶水里混有剧毒,现在本妃更想知道,高太后到底是为何这么做?难道在她的眼里,别人的命就犹如草芥可以任意抹杀吗?”
“娘娘严重了,娘娘请听臣一言。”高凌云起身重新跪在地上,对她说道:“臣相信太后娘娘并未有谋害之心,还请娘娘明察。”
楚穆歌嘴角微微弯起,“你的意思是,高太后是被冤枉的?”
高凌云没有作声,楚穆歌冷笑一声,问他,“月前,也就是本妃跟高大人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有人假借太皇太后之名给本妃送来了可口的点心,本妃贪吃了一口,就那么一小口就险些流产,后来本妃无意间发现,那天除了长乐宫外,华清宫也让御膳房做了芙蓉糕,长乐宫的芙蓉糕没有杏仁,而后来送来的那盘却混了容易引发流产的杏仁,你说,本妃吃的那一盘到底是谁送到蓝翎宫去的?”
高凌云听了她的话,有一瞬的差异,听她的意思是说,高太后假借太皇太后之名给她送过容易引起流产的点心。
高凌云心头一惊,他没想到高太后还做过这样的事,也难怪她受了冤屈楚穆歌也不愿意站出来解释一句,原来她也的确早有害人之心。
当然,这件事他虽然事先并不知情,但是现在他几乎已经相信了,因为他想起有一次用膳,高太后说起宸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心里很糟糕。
记得当时她说起皇位,说皇位本来是赵寅的,如果不是他最后来了那么一下,高家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她还说,别看赵琛表面光鲜,其实他的皇位还不稳,可恨的是宸妃居然在这种时候怀了身孕,有些担心如果宸妃生下的是个儿子,皇上的位置就更稳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指着天说老天不公平。
想到当时他只当姐姐是为了儿子被流放的事难过,所以就随口发几句牢骚,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就有心不想让那个孩子出生了,依照姐姐年轻时候做事的风格来看,她是极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