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状，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曾经自己亲近的人，甚至昨晚上还睡在我的旁边，就觉得有些受不了，把头埋到了郁垒的怀中。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说了句：“报警吧。”
我们两个人报了警就回了殡仪馆，馆长看见我们两人回来，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啊，你们这是旷工，旷工！”
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情和馆长瞎扯，径直进了化妆间，气的馆长一直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地说话。
下午，楚瑜的尸体就送过来了。法医检查结果，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才导致死亡。简单地来说就是被吓死了。本来应该再进行深入地检查，可是在家属的要求下，才直接送到了殡仪馆。
“楚瑜啊！”一个中年的妇人伏在楚瑜的遗体上，哭的几乎断了气。我依稀记得这个女人，她应该就是楚瑜的养母。之前周家在这边开餐馆的时候，她和楚瑜的养父同时出现过。
我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奇怪，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地死了，一般人肯定是要警察局调查出来，可是看着他们两个的意思，却完全不想把这个事情查出来。
“您好，我是楚瑜的朋友。”我上前和楚瑜的养母打了一个招呼，“我听楚瑜说过您，您为什么不让警察接着调查呢？”
那个女人看了我一眼，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总是让人有一种距离感。她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听完我的话，也不回答我，只是重新伏在了楚瑜的遗体上。
我有些尴尬，正不知道怎么做，就看见一个中年的男人走了过来，半拖半抱地把那个女人拉了起来：“你不要太难过了。这餐馆的事情还没解决，楚瑜又……要是你再倒下去，我们就真的完了。”
女人哭得几乎有些虚脱了，整个人靠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轻声地抽噎着。
“小姑娘。”
我猛地抬头，才意识到是楚瑜的养母在和我说话。连忙“欸”了一声。
“既然你是楚瑜的朋友，应该知道楚瑜并不是我们亲生的，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那个时候她父母出了事，我们作为她父母的朋友，刚好又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就把楚瑜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姐姐我们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楚瑜也和我说过，她也说过，自己可能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让我到时候不要伤心。所以，我才选择了把她接回来，而不是放在那么冷冰冰的地方。”
“我在想，要是当初我能够找到她姐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她其实什么都知道。正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把楚瑜的遗体从警察局接回来。
“小姑娘，你应该是这个殡仪馆的人吧。我把楚瑜交给你了，你好好送她一程吧。”说完，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殡仪馆。
我推着装着楚瑜的推车，慢慢地走向化妆间。这一切的事情，楚瑜在知道沈子若变成厉鬼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所以她才会那么悲痛地和我决裂。可是到了最后，她的死亡，却揭示了这所有的一切。
化妆间空旷而安静，郁垒站在一边看着我给楚瑜化妆。我不忍心用颜料这样生硬的材料，就拿出了自己常用的化妆品，慢慢地给楚瑜上妆。
“晓晓，这个是谁？”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惊愕地回头，就看见楚瑜站在我的旁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化妆台上的自己的遗体。
我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之前郁垒就已经告诉我，楚瑜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在见到沈子若的那一刻冲出了身体，所以就没有看见自己的死亡。所以她才会一直觉得自己还活着。
看着我不说话，她的脸上露出了悲凉的神色，喃喃自语：“所以，我真的是死了吗？”
“楚瑜……”我心有不忍，想安慰几句，她接着说：“昨晚上，我一直在街上游荡，可是怎么都走不回自己的家里去。我早就猜到了，我已经死了，只是不敢相信，我就这么死了。”
她慢慢走到了自己的尸体的旁边，轻轻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原来死亡是这个模样，那么安详，那么平静。”
“你还是跟着小白走吧。”郁垒突然开口。我才看见，楚瑜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刘海遮住了他大半部分的头发，余下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个就是白无常？”我扯了扯郁垒的衣袖，就见他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白无常，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模样。尽管大半张脸被挡住了，但是还是能看出他长相的俊美。
“你们地府的人是不是都长得那么好看？”我不由想起了那两只猫，说起来，就是那猫也算得上是猫中的佼佼者了。
“鬼帝。”白无常走了上来，朝着郁垒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看向我，又鞠了一躬，“夫人。”
这一句，差点没把我给噎死。我脸红红看着白无常，摆了摆手：“别这么叫，怪不好意思的。”
郁垒，白无常：“……”
“你是鬼帝？”楚瑜突然冲了上来，牢牢地盯着郁垒。
“放肆！”小白手一扬，就要碰上楚瑜的身体。我连忙上前拦住了小白：“对女孩子不要那么粗鲁嘛。”
小白的手顿了顿，然后猛地放了下来。
“晓晓，你求求鬼帝，让我在人间再待上一下。就一下……”
我有些犹豫地看向郁垒。
“小白，你带她去见陆离。”郁垒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
我这才明白，对于楚瑜来说，这人间最后的牵绊就是陆离，即便是死了，她还是想再看一眼陆离。所以说，女人总是世界上可悲的动物，因为多情，所以最容易受到伤害。
白无常微微点头，手中幻化出了一根铁链，那根铁链就像是有了生命，直接到了楚瑜的脚踝处，然后缠绕了上去。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是防止她变成厉鬼。”郁垒给我解释。忽然又想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一变，“小白，那个娃娃我已经给你弄来了，接下来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本座帮你？”
“鬼帝，这段时间人间的事情比较多，我和小黑都忙的不行。既然鬼帝有时间放假，能不能……”小白胆子倒是挺大，腆着脸跟郁垒说。郁垒的脸一黑，还没开口，就看见小白半跪下来，说了一句：“多谢鬼帝。”
紧接着，竟然带着周楚瑜从我们的面前消失了。
我笑得差点倒在地上，没想到堂堂鬼帝竟然也会有那么尴尬的时候。郁垒的脸色更是黑了。我好心上去拍了拍郁垒的肩膀：“没关系，下次我帮你把他们的猫毛拔光。”
郁垒：“……”
手下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盖住了楚瑜脸上的刮痕，再加上化妆，让她就像是活着一样。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她在什么地方了。”
“看完陆离，她就应该被小白带走了。”郁垒话音刚落，化妆间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陆离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楚，楚瑜……怎么会，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曾经志得意满的男人失去了昔日的踌躇。现在的郁垒，尽管是年轻人的长相，可是他的精神状态看着却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叟。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郁垒面无表情地说。
陆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突然笑了起来：“好，好！接下来就是我了，我们一起走，都一起走……”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摇铃？”郁垒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陆离一愣，回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你只要把那个东西给我，我就能保你平安。”
我心里直说郁垒实在是太不仗义了，这人家都要出事了还惦记着人家家里的东西。可是看他严肃的表情，又觉得那摇铃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用他那么大张旗鼓地过来找。
我猛地想起之前郁垒问陆梓铭的父亲想要找什么东西的事情，说不定就是那个摇铃。
听着郁垒这么说，陆离神色一变：“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我可以给您很多的钱，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摇铃？”
郁垒冷笑了一声：“钱？我要钱干什么？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能给我那个摇铃吗？”
我心肝一抖，生怕郁垒掏出大把大把的冥币。那些冥币面值还真是不小，以前我就看过我奶奶烧给我爷爷几乎一张一百万的冥币，看的我啧啧不已。照这么发展下去，这地府现在肯定已经是通货膨胀了，说不定买个鸡蛋都要五六十万。
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剑拔弩张。我连忙上前，插到了两人的中间：“有话好说，别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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