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2016-05-04 作者: 橙紫飘
第二章 重生

“子夏!你最近怎么不爱搭理我了?”梦中的陆凡问我,21岁的陆凡还似从前一样洁白,阳光,运动,清新。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是因为我见了你父母的原因吗?”

大三那年,我告诉父母我和陆凡的事情,父母要求见见陆凡,问了他许多问题。最后他们跟我说:“夏夏,我理解你年纪小,现在是被一时的热情蒙蔽,那个男孩子家境不太好,人也就一般,你要是以后真跟着他,指不定吃苦头,听爸妈的,爸妈总不会害你。”我看着他们的脸,父母活了大半辈子,深知生活不易,难道会看错吗?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没有立即回答陆凡,终于在一个月后对他开了口:“陆凡,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吧。我想我们不适合。”

临近毕业,身边的人有的出国,有的考研,有的应战公务员考试,而我,在父母的期望下,也不意外地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国考,省考,却都一一落败。眼看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父亲终于求了个人情,让我进了一家私营企业。从此我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按点上班,延时加班,一年一年,常常面对主管的指责、训斥,也常常会想起陆凡送给我的钢笔和写给我的话,只是如今却已经不知道那个梦想是什么了。

“铃~铃~铃~”头好痛,这次是闹钟的声音让我从梦中醒来,又一次做了那个可怕的梦,梦里的我,梦里的陆凡,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心有余悸,连忙打开抽屉,找到钢笔盒,我打开盒子,纸条呢?纸条怎么不见了?陆凡写给我的纸条怎么会不翼而飞了?我慌乱地翻了翻抽屉的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纸条。难道是妈妈趁我熟睡发现了钢笔盒和里面的字条,所以偷偷将纸条收起来了?我拍了拍脑袋,不再想那许多,赶紧洗漱,准备去学校。这之后的一个月内,我总是做着那个可怕的梦,有时对着镜子,会看到自己左边脸颊满是鲜血,我的精神渐渐接近崩塌。

“你之前的班级活动组织的特别好,这一次的辩论赛还由你策划吧。”到了学校,班主任满意的笑容,暖心的话,还有我一如既往的突出表现,这一切才是我应该有的。为什么在那个梦里,我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力和不济?还有我的脸为什么总是那么疲惫?眼神总是那么黯淡?那只是梦吧,那绝不会是我以后的生活吧......不会的!我心中叫道。

回家路上,我背着快比我还重的书包,抓着公交车上的把手,一路晃晃悠悠地站着,车上虽然拥挤闷热,但我并没有在意,因为一天是这么充实地度过,对学习的渴求,对生活的希望,让“抱怨”二字根本无从说起,耳中,MP3放的是我最爱的《青春纪念册》,我不自觉地也跟着哼了起来:“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

突然,透过公车的窗户倒影,我看到我的身后又出现了那个白衣人,他盯着我,在慢慢向我靠近,这么拥挤的公车上,他的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他慢慢伸出了手臂,好像要抓住我,我惊恐地向身后看去,却没有半个穿白衣的人!再一看窗户,白衣人又一次不见了踪影。那到底是什么?我不由地问自己。那个恶梦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子夏,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五年大学同学聚会上,大家被问到这个问题,有的说幼儿园,有的说大学,还有的说不想。我想了一会,想起了陆凡,于是我说:“我想回到我还有梦想的时候。”聚会结束后,我独自回家。

“******!”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和徐旭的谩骂。我在家中等他回来吃饭,手机没人听,信息也没回,晚上10点48,他终于回来了。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一头栽在了沙发里。昨天他单位的员工调度名单下来了,他和单位的张某竞争主任的位置,却被那个资历没有他深的小子给比了下去。“老子干了快十年了,十年了!妈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他醉醺醺,时而谩骂,时而又指手划脚。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扶他到卧室睡下。我拿出他口袋的手机放在床头,这时手机忽然一震,屏幕亮了,我一瞥,是一条信息:到家了没?想你。琪。11点27分,我一个人坐在饭厅,开始吃晚餐。

第二天早上,我们前后起床,徐旭按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拿起手机进了卫生间。或许是我们都起晚了,整个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然后我们各自出门去上班。

“陈子夏,人事部找你。”我被沉没在忙禄而又杂乱无谓的文件中,木讷地点了点头。

“陈子夏,今年我们公司的收益并不理想,为了削减成本,我们不得不进行一次裁员。很抱歉地通知你,你的名字也在其中。”看着HR面无表情的脸,我没有太多辩驳,“好的,我知道了。”我说着这几年来最常说的话,开始安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交代工作,办理手续,然后安静地第一次按时下班。我机械地开着电动车在街上穿梭,凭着直觉轧着回家的路,眼里空荡荡,脑子里一片空白。“‘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昨日,曾是可米小子成员之一的XXX因患癌症离世......”

正在我穿过五一大道的时候,商铺的电视里响起了我曾经最爱的歌,我愣了一会,停了下来,停了多久,我不知道,直到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夏夏!”是妈妈的声音,她焦急地说着:“你爸他中风进医院了!你快到......”我没有听清妈妈后面的话,因为我耳边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鸣笛声,我转头向左一看,一辆大巴迎面撞了过来......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撑着书桌抬起头来,用手摸了摸左边的脑袋,我从车祸的梦中又一次醒来,为什么总是做着同样的恶梦?梦的最后总是以巴士撞上自己而结束,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突然好奇起来。“夏夏。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做功课都睡着了?”一旁的爸爸进门问道。是爸爸,幸好我的父亲还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心里喜道。他让我注意休息,然后便关上门出去了。我恢复了精神,终于把功课做完,一切都很好!我心想着。

“陈子夏!”突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陈子夏!”他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在我头顶挥之不去。我慌张地跑出房间,跑到阳台,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让自己清醒。“陈子夏!你快回来!”声音还是没有消失,这次是两个人的声音,有男有女,两个声音混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陈子夏!你快回来!”“回来!”为什么总是要我回来?回去哪儿?我在黑夜中左右不安地张望,就在这时,我望向街角,我看到了梦里面的那个“五一大道”,真的有五一大道?那个白衣人,正站在那里,向我招手,“你快回来!”我听到他说。我一下愣住,为什么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这个梦为什么越来越真实?就快要侵蚀我的生活!

我用手紧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不想再让那个声音出现,“我不要再做那个梦了!不要再做那个梦了!不要!”我大叫着,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住脑中的那个声音。我想要过着现在的生活,不要那个恶梦!我不停地叫着,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白衣人不见了,所有的声音消失了,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我伸手去接,雨滴清晰地一滴滴落到我的手掌上,有些温热。我竟然可以感受到雨的温度,我笑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梦到了车祸之后。梦中的我满身鲜血,被送往急救室,我的母亲焦急等待,抢救了11个小时,最后被告知我成了植物人。“但是成为植物人并不表示她就无法醒来,患者的思维如今就好比处在一个她不自知的世界中,如果放任不管,她将会渐渐迷失自己。前期你们如果尝试多与她说话,叫叫她的名字,让她听到她喜欢的东西,她也是有可能被唤醒的。”身穿白衣的医生看着精神几近崩塌的母亲说着可能带来一丝希望的话。

那之后的一个月内,母亲在我和父亲之间来回奔走,徐旭时常在我床边呼喊我的名字,或者放着我最爱的歌,但是我还是固执地不愿醒来。“患者的求生**正在渐渐地变弱,如果情况恶化下去,她醒来的希望将非常渺小。”白衣医生向他们下了最后通牒。终于有一天,白衣医生站在我的床边,沉重地通知我的母亲和丈夫,说我好似放弃了求生的**,醒来几乎是不可能了。我的母亲伤心不已,大叫着我的名字,握着我的手不停痛哭,温热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到了我的手上。

自那一晚的梦后,我再也没有做过同样的恶梦,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白衣人也永远地消失了,我时常看着那个出现“五一大道”的方向,那条大道也没有再出现过。我的生活回复了以往的幸福和平静,我还是我,15岁的陈子夏,满怀着梦想,憧憬着希望,刺眼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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