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季绍凡的妈妈刚刚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沈梅,也就是顾倾城的继母是否有见到他的儿子。
“对,不知绍凡有没有去你家?啊,他出去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我担心他出事。”
沈梅今天因为顾倾城而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愁无处发泄,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她惊讶地问道:“绍凡回来了?回国了也没说一声,什么时候过来吃顿饭呀,怪想这孩子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母回道:“没呀,他回来的时候还很高兴,心情也不错,出去一趟后好像是去宴会找顾倾城,回来了脸色就很差。”
沈梅假惺惺地说道:“倾城?他是去找倾城吗?那就难怪了……”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话只说三分,却有让人听下去的**。季母一听话里的意思,分明她是知道点什么的,当即急了:“静娴妈妈,我们都已经这么久的朋友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梅心里暗暗高兴着,就等着她这句话了,但是嘴上却说道:“绍凡妈妈,本来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但是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她换了一只手接电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添油加醋地把今天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你不知道啊,当时的情况真的让人很震惊,她忽然就这么倒了下去,身上的衣服刺啦破了,那身上,是一身的吻痕啊!当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话说得那个叫难听啊!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全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这么一出事,还有人会看得起她吗?可是偏偏那丫头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冷氏集团的少总,有冷氏在身后撑腰,谁敢说一句?我亲眼看见她亲密地搂着冷氏少总的脖子,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的上了楼,这上楼之后究竟又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最让我伤心的是,我对她这么好,可她竟然恩将仇报,竟让冷少把我赶出去!”说着竟又嘤嘤地哭起来,好不悲惨。
季母一听那还了得,脸色铁青地说了句:“静娴妈妈,幸好你告诉了我,不然我们还闷在鼓里呢!我会好好找绍凡谈谈的。”
听着电话那端的愤恨,沈梅得意地笑了。
沈梅的话无疑在季母的心中扔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他们的心里还有着这难以忘怀的心思。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根深蒂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枝叶繁茂,相对于此,人真的很难说有或者没有。
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的顾倾城此时正坐在冷昳琤的车上,侧着脸卑微地祈求着他的宽恕。
求他又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一场难以清醒的梦罢了。若是能用一场梦结束这一切,那真的是太值得了,但是如果不能结束,那么心里的负担就会更加重些。
她想摆脱这个男人,摆脱他的束缚和桎梏,希望能够重新活一遍。可哪有那么容易?
“我求你放过我吧!”
冷昳琤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怒,她就这么想离开他?他就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我考虑过了,不行!”
顾倾城紧紧地攥着自己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从手掌心传来的疼痛,那么**裸地刺痛了她的神经,可这一切又能如何?她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待他的结果而已。
就像是眼前的红绿灯,不管做什么她不没有权利,红灯亮起的瞬间,她就必须停下来,而主导权全部都在冷昳琤手中。他说红灯停,她只能停。他说绿灯行,她只能走。好似提线木偶,被牵着走的瞬间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即使有也无力反抗。
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她的眼前晃过,等待在红绿灯的交叉路口,呆滞的目光穿越人流和车流,不知飘零在何处。
额前的碎发,低垂的眼眸,遮住了瞳孔中的茫然无助。脚下虚浮的步子踉踉跄跄地前行着,以蛇字形的方式歪歪扭扭移动着。四面八方聚拢的目光带着探究和疑惑,她低着头不去在意周围的目光,加快了脚步越过人群,狼狈似落荒而逃。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后来反而小跑起来。身上的礼服随着跑动的姿势而不断地变化着,领口处不断地灌进风来。她整个人颤抖着,肌肤表面也附着了一粒粒的小疙瘩。
穿过这条马路,对面没多久就是他们的小公园。最初相会的地方,也是确定交往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湖泊,一个不大的草坪,稀稀两两的行人,不多不少。
红灯亮了,行人禁止通行。她站在人行道上,茫然无措地回忆起他的脸,可不知为何,轻易却出现了冷昳琤的那张脸,覆盖了他的。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逃离?没门!”
冷昳琤!冷昳琤!你为何一定要紧抓着我不放呢?你究竟是看上我什么了?难道投怀送抱的女人还不够多吗?对你而言,难道还不够吗!我改,我改还不行么?你大爷的喜欢什么我改什么不成么!
连日来累积在胸口的沉重而压抑的痛楚堆叠在胸腔里,无处发泄,脸色更加苍白,原本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憔悴,往日的光彩照人已经荡然无存。
她是什么命?儿时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令她痛苦了前半生,而后半生却注定要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这个叫做冷昳琤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开始,她的人生从此错位了,脱轨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爱他,季绍凡。那个冬日里最温暖的人就是他,曾经带给了她无数的幸福的男人,让她觉得可以依靠的男人,如今她还有什么脸去抓住他的手?
抓不住了,心在痛着,难以遏制地痛着。她呆滞地站在十字路口,等着车辆过去,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开始移动了,她也跟着移动。这里只有十秒的时间而过去的路需要十五秒,每次走这边都需要小跑着才能安全过马路,而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的顾倾城,独自拖着脚步目光呆滞地走在长长的人行道上。
她并未注意到对面的人行灯已经从绿色变成了红色,仅有的几个人也跑着赶过去,只有她还慢吞吞地走着。侧面而来的喇叭低鸣声“滴滴滴”地响着,疾驰的车从她的身边飞奔而过。擦着而过的车带起身边的风,头发乱糟糟的被风吹成一团。
伤痕累累的她如此带着伤心和绝望一步步迈开脚步走回所谓自己的家。然而等待她的不是平静,而是前所未有的风暴。
“你给我回去!如果你还是我儿子就给我回家!”
“妈,你先冷静点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都是误会,说不定她是有苦衷的!”
“误会?什么误会?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们眼睛都瞎了吗?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一个破鞋进我季家的门!门都没有!”
还没有走进家门,滔天的争吵声便透过门传了出来。刚走至门口的顾倾城听得一清二楚。她听明白了,那个人是季绍凡的母亲,而另一个正在辩解的人正是季绍凡本人。
原本要踏进去的脚步停滞在了门口,那一步不知为何,那么难以跨出去。心在颤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不仅季绍凡的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只怕那天从宴会上的名媛贵族嘴中说出去的那些话已经让她声名狼藉了。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估计都不会要她这种不清不白的人。
原本就不喜欢她的季父季母,只怕如今更加反对他们的婚事了。
顾家和季家原本就算得上是世交,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亲上加亲的事情他们也很乐意,有意撮合两家的孩子共结连理。可是他们意有所属的一对是季绍凡和她的姐姐顾静娴,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出现是个意外,意外发生了这种情况,也让他们的现在和过去都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根刺。第一次算是正式拜见家长的时候,季父季母的态度很不好,冷漠得好像从未见过她似的,甚至开口第一句就是:“静娴怎么没来?”
她也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和顾静娴的差距,那不是用努力就能破扯平的鸿沟。
“我真不知道她给你吃了什么**药了?你竟然还这么帮着她?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就你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根本不愿去看她的真面目!”
“你若是执意要娶那个女人,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混乱的争吵声把她从边缘拉了回来,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没有了任何计较。既然他们中间横亘着这么多的不可能,而她已经身处在灰色的大染缸里,那又何必把他又重新拖进来?
拉门进去,她一脸坦然地直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心中有些荒唐。没去理会季绍凡一脸的错愕和尴尬,没去看季母脸上的鄙夷和厌恶,更没有理会沈梅一脸的幸灾乐祸,她所谓的爸爸冷眼旁观,而另一边是随时准备落井下石的姐姐。
这样一个场景,是有多可笑?她已经没力气和这些人继续周旋了。
绍凡,注定是我们的情深缘浅,注定是我们的无法相依。
若是有来生,不切实际地奢望,你依然能在最冷的日子里站在我身边,为我套上棉麻的手套,围上温暖的围巾。
绍凡,就像当初一样,是我先拉住你的手,是我先告白的,今天也让我先结束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吧。
就像那年的情人节,偷偷坐着巧克力,羞涩地写上字条塞进你的书包。怀揣着不安却甜蜜而苦涩的心情等待着,等待着你的答复。如今,我只需挥起我手中的剑,便可斩断一切。
她沉淀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修饰好脸上的表情,用一种极为妩媚而妖娆的口吻决绝地说道:“季绍凡,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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