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在一旁扶着她,生怕她会随时晕倒。
“父亲,怎么了?”满月一脸疑惑的看向令狐鸿熹。
令狐鸿熹脸色沉冷,气的说不出话来。
跪在地上的令狐子璐抬头狠狠地瞪着满月,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对她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少。
“大小姐,老爷说今儿上朝的时候朝服不知怎的蹭上了艾草,老爷已经命人彻查整个侯府,只在——只在三小姐院子里发现了艾草。”
赵虞儿替令狐鸿熹解释给满月和三夫人听。
三夫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艾草?!那不是诅咒……”
三夫人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被老夫人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
艾草是清明扫墓所用物品,平日不会出现在房中,更加不会有人将艾草种在院内,这是极为不吉利的,尤其朝中有人做官,更加不利。
令狐鸿熹虽然算是一位开通的父亲,可令狐子璐在院子里种艾草,这显然是触碰了他的底线。更何况现在侯府当官的可不是令狐鸿熹一个,还有一个满月。
“孽畜!若不是为父今儿发现及时,这艾草就……”
要是令狐鸿熹将艾草带进宫去,那整个侯府就遭殃了。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啊!”令狐子璐苦苦哀求令狐鸿熹相信她,可证据确凿,令狐鸿熹确实在令狐子璐后院找到了种植的艾草,还有几棵晒干的艾草就跟他衣摆上的那棵一样。
艾草干了之后很容易刮在衣摆上不被察觉。
“孽畜!你不但种植艾草,还将干了的艾草放在蒹葭阁的后院,想来你是放置艾草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一棵,所以才会被为父的衣摆刮到。”
令狐鸿熹一番话,众人恍然大悟。
令狐鸿熹每天都要早朝,因此起的很早,经常是天不亮就要起来。而如果令狐子璐要将艾草放置在满月后院,就必须趁着天不亮的时候行动。
不过令狐鸿熹这一次的行动也真是滴水不漏。
明知道府中有艾草,回来之前却不露分毫,而是先吩咐唐管家到各个院子去彻查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才回府找令狐子璐算账。
想来是最近府中发生了太多事情,令狐鸿熹身为堂堂侯爷,难免会有一种被府中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以这一次令狐鸿熹以自己的判断为依据。
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也更加认定艾草出自令狐子璐的院子。
二夫人见此,知道令狐鸿熹是铁了心要子璐离开侯府,二夫人眼含热泪,哭也不是,求也不是。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难道真的看着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吗?
二夫人向老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老夫人别过脸去看向别处。
老夫人最近本就与令狐鸿熹关系僵冷,这一次又是被令狐鸿熹抓了个正着,老夫人若是此刻开口,便是摆明了偏袒二房,所以老夫人说什么也不会张这个口。
况且令狐子璐已经这样了,连出嫁都不可能了,留在侯府也是白吃白住,对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老夫人也巴不得她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令狐子璐已经彻底失去了她在老夫人眼中的利用价值,所以老夫人不会再为她说一句话。
见此,二夫人突然转身跪着挪到了满月跟前,声泪俱下的哭诉,“满月!我知道你与子璐不合,但子璐终究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她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她知道错了,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误会啊,子璐是被人陷害的啊!
满月,你最聪明了!你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阴谋诡计啊!好端端的子璐种艾草做什么?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子璐,为的就是借老爷的手赶走子璐啊!那个人才是幕后黑手!”
二夫人紧紧抓着满月裙摆,痛哭流涕的喊着。
为了自己的女儿,二夫人此刻能放下自己的面子跪在地上求满月,这一幕,确实令人唏嘘。
但是——前一世,满月也曾有过自己的孩子,那孩子还未出生就被葬身林东合脚下,曾经她连保护那孩子的能力都没有。二夫人到现在求她了吗?不过也是为了一时之需!
满月抽一出自己的衣摆,看向二夫人的眼神平静无波,“二夫人说有幕后黑手?那就是父亲查证的不对了?既然如此,还请二夫人去求父亲,这件事情,满月可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二夫人求我也没用,如果我替三妹求情,那岂不是说父亲之前说的都不对吗?既然父亲说的不对,还请二夫人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方能服众!”
满月一番话,在情在理。
堵的二夫人哑口无言。
“够了!”令狐鸿熹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夫人,此刻早已没了昔日与她的相敬如宾,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失望和厌恶。
昔日她对满月百般刁难和陷害,如今却是跪下来求满月!如果他没发现艾草的事情呢?她们娘俩岂不是还要继续陷害满月下去?
竟然想到用艾草诅咒这么恶毒的招数,她们根本就不值得原谅!
“老爷!!”二夫人捶胸顿足的喊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爹爹!爹爹!!”令狐子璐也害怕了,她本就少了一只眼睛,还被赶出侯府,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她剩下的就只是青灯布衣作伴了。
“赵姑娘!赵姑娘你求求爹爹救救我!爹爹现在最疼你,你救救我啊!”令狐子璐突然想到了赵虞儿。
赵虞儿不是一贯很好说话的吗?
谁知,令狐子璐话一出口,二夫人却突然转身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求她!”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带着凄厉杀气。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赵虞儿一脸无措无辜,仿佛是被二夫人那句话给吓到了,有些无措的看看二夫人,再看看令狐鸿熹,脸上的表情局促而无辜。
老夫人则是眯起眼睛,垂首沉思。
三夫人此刻完全是看热闹的样子,只是在二夫人突然开口的时候,三夫人身子猛地一怔,差点站了起来。
满月不动声色观察众人反应。
令狐鸿熹脸上的失望更加浓重,“李心瑾!你心思狭隘表里不一,厚此薄彼阴险刻薄,到如今明明是你管教女儿无方,却还在此撒泼!如今再不给你点教训的话,你就真的当侯府是你李家的天下了!”
令狐鸿熹第一次当众喊出二夫人的全名,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语气。
二夫人此刻紧紧地抱着令狐子璐,抬眼看到的却是赵虞儿看似无辜实则精明的眼神。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赵虞儿是回来报仇的!但是她一直以为有老夫人在,赵虞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入侯府!可现在连老夫人都劝说不了令狐鸿熹,赵虞儿一回来就住进了白露院,这让她这个做了快二十年的二房是何心情?
可偏偏令狐鸿熹就是欣赏赵虞儿!
所以刚才令狐子璐跪地上求赵虞儿的时候,二夫人才会突然开口阻止!她太了解赵虞儿了回来的目的了!赵虞儿比令狐满月还要恨她!
还要巴不得她二房都死绝了!
“来人!将子璐送出府去!从今以后,侯府都没有三小姐!本侯再也没有这个女儿!送她去庵堂精心思过,此生不得下山一步!”
三天后。
满月才起身,凝静和惜梦已经将她今日出行准备的东西搬上马车。
令狐泉要回安平王府,点名要满月陪同一起。
才上马车,满月察觉出令狐泉神情有些异样。
“姑姑,你有心事?”满月与令狐泉解除这段日子,虽然不算长,但几个月时间,也足够她与令狐泉之间建立起一种信任和敬重的氛围。
令狐泉视线从马车外收回,转而看向满月,语气阑珊,“原本是想回去拿些东西,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可……”
令狐泉顿了一下,叹口气,哑声道,“太皇太后也是一片好意,体谅我孤独一人,女儿又不在身边,要在王府设下晚宴,说是人多热闹一些。太皇太后素来知道我很少出府,也不怎么与人接触,所以……”
令狐泉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满月却已了然。
并非太皇太后多么的关心姑姑,不过是为了做戏给朝中一班老臣看罢了。
安平王是为了救皇上才出事的,令狐泉又是令狐鸿熹的亲妹妹,无论如何,太皇太后都不能让人说她怠慢了令狐泉,做足了一场戏摆足了面子给所有人看,也就不会有人说皇家薄情,怠慢功臣遗孀了。
“姑姑,既然如此,无法逆转,不如安然接受,心中存蒂也是一日,安然度过也是一日。”
满月轻声劝着令狐泉,语气淡淡的,此刻却给令狐泉平心静气的感觉。
令狐泉拍下满月手背,微微一笑,道,“府里只有你最懂姑姑。”
“是姑姑给我机会才能懂你。”
“你如今愈发的油嘴滑舌了!”
“姑姑开心就好。”满月语气轻松随意,令狐泉知道满月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她不会采取一些劝慰安抚的法子,反倒是随心所欲来的更让令狐泉能接受。
“今晚在王府会有晚宴,想来又少不了各路牛鬼蛇神了。”令狐泉话有所指。
满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明了,令狐泉是在提醒她。
入夜,安平王府太皇太后为了彰显对令狐泉的重视,虽没有亲自出席,却是安排了林简、林东曜、林东合、林冉四人出场。
而作为林东合指婚王妃的丁菊茗还有林冉指婚王妃的宋筱悠也是一并出席。
令狐泉神情清淡,满月坐在她身侧隐隐感觉到她眼底流淌出来的落寞和萧索。
这里是承载姑姑与安平王近二十年夫妻恩爱情分的地方,其实令狐泉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怀念,而非如此喧嚣叨扰。
可太皇太后为了面子要做给众人看,自然不会顾及令狐泉内心真实想法。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令狐泉正与一班朝中老陈的家眷闲话家常,满月打过招呼之后起身离开。
临近盛夏,王府后院可谓是花团锦簇,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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