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假山水榭,均是秀气雅致的设计和装饰。
不似皇宫禁地的宏伟壮阔,也不似侯府的奢华瑰丽,而是仿若江南人家,山水相依,却又古朴雅致。
看来,安平王生前也是低调内敛之人。
看府邸装饰摆设,大体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情喜好。
“本王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王府后院任意行走——哼,原来是天朝的六品女官啊!”
一道揶揄讽刺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带着不屑和嘲讽的语气。
满月没说什么,悠然转身。
说话的既然是林冉,想来不会只有他一个。
果然,身后并排站着四个人。
林冉和林东合站在当中,身旁两侧分别是宋筱悠和丁菊茗。
四人已经指婚,皇上和太皇太后已经为他们挑选了良辰吉日,不日完婚。听说婚期是在同一天,太皇太后此意说是为了热闹一下,其实不过是为了稍后林东曜与林简的指婚铺路罢了。
林东合与林冉,此刻不过是林简与林东曜的铺垫。
林东合与林冉如何会不知道,但他们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就算彼此都不满意,又能如何?
宋筱悠的父亲宋安,丁菊茗的父亲丁台杨,看似都是朝廷重臣,但在朝中都属于墙头草两边倒,风往那边吹,人就往那边倒。根基虽在,威胁却小。
在朝堂之上,尚敬平是宋安的死对头,曾多次揭发宋安贪赃枉法,最后虽被宋安逃脱,可二人梁子早已结下,但尚敬平却是出了名的刺儿头,但凡他认准有问题的人,必定不会放弃,宋安的日子并不好过。
至于丁台杨,表面看是太皇太后亲信,实则早已逐渐失去重用,地位渐渐被薛钊代替。
如此两个未来丈人,表面看似无限风光,内里却是自身难保都成问题。将二人的女儿指给林东合与林冉,不过是为了制衡朝中其他势力。
林东合心知肚明,眼下,却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一口恶气无处发泄。
林冉的话带着浓浓的讽刺和不屑,他知道满月和令狐平雪不合,每每看到满月就会想起自己得不到的令狐平雪,心中不忿自然全都表现在满月这里。
林东合看到满月,眼神却是平静的多,只是这平静之下,注定是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恨意。
宋筱悠心不在焉的跟在林冉身旁,眸子四下看着,心思根本不在林冉身上。
而丁菊茗则是苦着一张脸,情绪明显低落消沉,人虽然是站在林东合身旁,可心却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满月看着这四个各怀鬼胎的人站在不远处拱门下,无所谓的摇摇头,表情淡然。
“见过二殿下,三殿下。”轻启薄唇,语出淡漠。
林冉不屑的哼了一声,林东合表情平静,眼神却愈发的阴郁。
满月越是轻松随意,带给他的触动就越大。他现在的平静只存于表面,在他内心早已波涛翻涌,嫉妒、仇恨、愤怒、嗜杀的火焰积聚在心底,随时都会触动而发。
只是,他此刻决不允许自己再在令狐满月面前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既然她如此会演戏,那他就奉陪到底!别以为做了六品女官就能随意妄为!他林东合盯上的女人,绝不会放弃!
丁菊茗此刻上前一步,看似是与满月打招呼,可看向满月的眼神却充满了嫉妒和仇恨。
她身上的擦伤才刚刚好,那天她得罪的人似乎只有令狐满月,后来就无缘无故的被人踢了下去,不是令狐满月做的还能有谁?
她不但得不到留在林简身边的机会,一身狼狈不堪还被林简和其他人看了个正着,丁菊茗心中恨意绵延,早就动了报复满月的心思。
满月看出丁菊茗眼神不善,而林东合与林冉却是站在原地看戏的表情。
“令狐大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太子殿下呢?五殿下呢?”丁菊茗一开口,便是语气不善。
满月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旋即侧身朝一边凉亭走去,“丁大小姐想见太子了,还是想见五殿下?你可不能如此贪心,到底你是想见哪一个,说来听听?”满月故意如此说,这等于是说丁菊茗给林东合戴了绿帽子。
丁菊茗脸色一红,面容有些扭曲。
“我只是随便问问,令狐大小姐想象力真是丰富,难道你不知道本小姐现在是皇上亲自指婚与二殿下的王妃吗?”
丁菊茗不甘心,自然是搬出皇上压制满月。
“呵——满月自然知道,满月还记得之前丁大小姐在未央宫后院与太子单独品茶,相谈甚欢,就是不知道那次满月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扰了丁大小姐,至今想来心中都有疑问。”
满月此话一出,丁菊茗脸色一变,想要开口狡辩,可满月说的都是事实,更因为满月提到了林简,丁菊茗的心被狠狠击中,一抹不甘在眼底涌动。
林东合见此,瞳仁微微眯起,轻声哼了一声。
纵然他不喜欢丁菊茗,可丁菊茗心底有别的男人也不行!
尤其是林简!
林东合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底对丁菊茗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丁菊茗感受到身旁林东合身体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不觉狠狠打了个寒战。
下一刻,丁菊茗上前一步,却在距离满月一步距离的时候,袖中一个东西突然滑落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这一声来自玉器碎裂的声音。
“呀,令狐大小姐,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我只不过是想拿二殿下送我的玉簪子给你瞧瞧,你没有嫉妒也就罢了,为何要给我碰掉呢!”
丁菊茗咬牙看向满月,眼底恨意绵延。
她就不信,如此——令狐满月还有话说!
丁菊茗身后,林冉不屑的嗤了一声,昂着下巴看戏,宋筱悠则是心不在焉的四下看着,她一直在等林东曜出现,可晚宴都快开始了,林冉却带着她到后院瞎转,万一林东曜来了她都看不到。
宋筱悠一门心思都在林东曜身上,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关注。
她不甘心这辈子就只是林冉的妃子,她要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而不是林冉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皇子!
满月垂首,看了眼地上摔成两段的玉簪,冷笑一声。
“这玉簪真是二殿下送给你的?”满月歪头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丁菊茗。
这般神情分明是不相信丁菊茗说的。
丁菊茗受不了满月的挑衅,当即不屑的嗤了一声,“令狐满月,你当自己是谁!二殿下送我的簪子难道还要事先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六品女官!真当自己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问你,你确定——这簪子是二殿下所赠!”满月语气坚决从容。
丁菊茗咬牙道,“自然!”
丁菊茗心中明白,这里的四个人都是令狐满月的仇人,所以不会有人帮令狐满月的,她就一口咬定这簪子就是林东合送的,令狐满月没有任何办法查证。
“你能证明就好!就怕你到时候又在反悔!”满月自信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却让丁菊茗心底直犯嘀咕。
林东合视线看似冷冷的落在满月脸上,可眼中的情绪却比任何人都复杂。
以令狐满月的本事,丁菊茗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怕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令狐满月,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现在是你摔坏了我的簪子!这是二殿下送我的,你能赔得起吗?”丁菊茗分明是胡搅蛮缠,玉簪是她自己掉在地上的,摔碎了故意为难满月,就是为了要满月难看,以报侧妃那天她被推下假山的仇。
满月却是不紧不慢,俯身捡起了断成两截的玉簪,下一刻,扬手将两半的簪子扔进了旁边荷花池内。
扑通一声,玉簪入水。
“令狐满月!你想毁灭证据!你、你故意的!你别以为如此就能得逞!二殿下、三殿下可都是证人!他们会为我作证的!你扔了我的簪子!”
丁菊茗跳脚喊着,眼底却是得逞的快意。
现在玉簪被令狐满月扔进水里,令狐满月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丁菊茗只看到表面,却没用脑子想一想,满月为何要如此做!明知道会给她留下把柄还故意这么做!
满月看着丁菊茗脸上的得逞和兴奋,不由得摇摇头。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自以为是的做着自欺欺人之事,到头来自食恶果!
丁菊茗就是如此!
为了图一时痛快就贸然出手,其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令狐满月!你摇头做什么?告诉你,别看今儿是在安平王府,你对本小姐不敬,本小姐照样不会放过你!不过本小姐今儿心情还算不错,只要你下去将那两截簪子都捞上来!本小姐今儿就放你一马!”
丁菊茗还在打着她的如意算盘,她现在脑子发热,根本就不会多思考一点,满月为何当着她的面将簪子扔进水里。
“令狐满月,你也太大胆了!当着本皇子的面就敢毁灭证据!那簪子若真的是皇兄送给丁大小姐的,你该当何罪!”
林冉也跟着凑热闹,但凡任何事情,都少不了他多嘴。
他本就不受皇上和太皇太后重视,若能因此而吸取教训谨言慎行,或许慢慢的,皇上和太皇太后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可他偏偏改不了多嘴的毛病,任何事情都要插手。
皇上和太后虽然不说,可暗里什么都看着呢。
“三殿下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如果那簪子是真的,满月岂不是要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丁大小姐呢?”满月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安然。
林东合瞳仁闪了闪,看向她的眼神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这是自然!”林冉哼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如果丁大小姐不用你赔的话,你只需下去捡上来就行了!还不快去!”
林冉自以为满月是被他引进了圈套,虽然也怀疑满月的动机,但林冉想着反正到最后是丁菊茗和令狐满月的冲突,大不了最后他甩手走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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