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芝士蛋糕

“夏尔现在好像跟凉夕最亲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给别人夹菜呢！”顾明的心情似乎也出奇的好，我腹黑的想着肯定是因为顾雨辰挨摔这件事觉得解气。

对于这个并不能开口喊一声舅舅舅妈的孩子顾明和许绾不仅没有嫌弃反而更多了些怜惜与疼爱，我想顾明也未必不知道夏尔的不正常之处，只不过他不追究什么也许是对自己妹妹的一种袒护。

从清溪拿回了那朵野蔷薇，然而我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这有什么玄机，或者何晴送我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用意，只是为了告诉我那句话而已。

其实我很想打电话给何晴问一下，号码都跟江慕凡要来了，只是每次都在电话即将拨出去时被我挂断，那场车祸对我未曾亲身经历的我来说都有些难以面对，何晴是真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的丈夫也在那场车祸丧生，旧事重提会带给她怎样的伤害难以想象，所以最终这个电话我也没能下定决心打出去。

没有头绪事情就会开始盲目，所以我又想到了苏云禾，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调查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追问，他也没想到我已经知道他在调查这件事了。

苏润公司大楼下的广场前有一圈环形的水池，围绕水池铺就了一圈的鹅卵石通道，绿化带里有花有草，每隔十多米就会有供人休息的长凳，所以这条鹅卵石小路成了很多人散步休息甚至是约会的好去处。

我坐在其中一条长凳上，岁月的侵蚀让木质长凳上的油漆有些脱落露出了木质本身的纹路，只不过颜色要深一些。绿化带里的植物还没有发出新的枝叶，树木也还没有抽出嫩芽，在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春天的季节里人们还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春天气息。

捧着手中的蛋糕盒我犹豫着还是拨通了苏云禾的电话，简单的说明了我所待的位置，十分钟之后他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就像是被魔法棒召唤出的精灵一样，永远都这么及时。

苏云禾穿着一件灰色大衣手上还搭着一件深棕色的，在我抬头看他的瞬间他就自然而然的把衣服披在了我身上，然后在站着看了我一会儿之后才坐到了我身边的位置。

我沉默苏云禾好像也没话说，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在这里吹着冷风，本来以为风能把大脑吹的清醒一些，谁知道越吹越糊涂，我转头看着苏云禾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像是小扇子一样的阴影，在大脑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我做了蛋糕，你拿去当下午茶吧！”

苏云禾这才看向我手中捧着的蛋糕盒，白色的盒子上有一个浅紫色的蝴蝶结，他说所有颜色中浅紫色最漂亮，因为有仙气。

“是芝士的吧！”要不怎么说苏云禾了解我呢，除了芝士蛋糕我还真不会做别的了。

“嗯。”我点头嗯了一声才把蛋糕盒放在我和他之间的空隙里，又轻轻往他身边推了推。

苏云禾打开盒子认真的盯着那块不大的芝士蛋糕看着，只是我没从他脸上看到一丁点的情绪，我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拿起一旁的勺子苏云禾就这么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芝士蛋糕很甜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苦涩：“卫凉夕，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你的，我其实不爱吃芝士蛋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肠胃吸收能力差，奶酪和芝士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我哑口无言，只能看着苏云禾不断的往嘴里塞着蛋糕却无法出声阻止什么。

“你只会做这一种蛋糕，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做的时候顾北初只尝了一口就说不好吃，你把整个蛋糕都拍他背上了，尽管当时他那么狼狈我却羡慕的不得了，因为那是你给他做的。后来你一直哭，我用了好长时间才哄好你，而且告诉你芝士蛋糕很好吃，所以你也给我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不爱吃芝士，但是我爱你，所以别说是蛋糕了就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谁让这是你卫凉夕给我做的呢？”

我转身背对着苏云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才按住了他不停往嘴里塞蛋糕的手，我不知道究竟怎样做对他才不会是一种伤害，尽管我做蛋糕是想让他开心但才明白过去那些蛋糕他在吃的时候品尝到的甜味是一种怎样难以言说的苦涩。

将剩了已经不到一半的芝士蛋糕连同盒子一起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我拿出纸巾帮苏云禾擦着手，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的小心翼翼，我知道这也弥补不了什么，但是比起什么都不做我宁可试着去弥补些什么。

回握住了我的手，苏云禾叹了口气：“说吧！我知道你找我有事。”

这句话我几乎不陌生，以前苏云禾这么说时我总觉得他是以一种玩笑的心态，但是现在完全不会了，他语气的悲哀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只是以前我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那天在酒店我帮你接了一个电话，你在调查我父母当年那场车祸对吗？”

苏云禾皱眉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比吃着不爱吃的蛋糕时还要凝重：“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不要问什么也不要查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让你问就是为你好。”苏云禾的态度很强硬，他越是这样我却越好奇起来。

“你肯定知道了什么对吗？不然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去追查二十多年前的车祸？苏云禾，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好不好？”

撒娇攻势也丝毫不起作用，苏云禾毫无回转余地的拒绝道：“我说了不会告诉你，卫凉夕，别再问了，人活的太清醒就会感觉到痛苦，过去的这些年你还没受够那种苦难吗？”

我情绪也有些激动，声音跟着拔高：“你不是说你最了解我的吗？你觉得我是那种活在谎言里就会感觉到开心的人吗？苏云禾，那不是别人那是我爸妈，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被剥夺了原本正常的人生，如果……如果他们好好的都在的话，也许我会爱上你，也许我会嫁给你，也许我已经做妈妈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苏云禾我有多恨你知道吗？”

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怨恨与难过我没跟顾北初说却全部告诉了苏云禾，情绪崩溃，整个人好像再也找不到坚强下去的理由一般痛哭失声。

我如果只是因为缺失了这些年的关爱而恨着的话，那么我最痛恨的便是因此而被改掉的人生走向了，如果我是正常家庭的孩子我就不会因为顾北初的那句话而搭进去我整个青春而换来满身的伤，苏云禾也不会因为我而落下满身的痛，这样的我怎能不恨？

苏云禾将我哭的软弱无力的身子抱进怀中，大手在后背上轻轻拍打安抚着：“别哭，卫凉夕别哭，你也该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哭了。”

“苏云禾，我一直觉得我会爱上顾北初是命中注定的，可是直到有人告诉我车祸不是意外我才明白原来我们本来应该可以的，我们本来有机会可以相爱的，那个人毁掉的不只是我的家还有我整个人生，是整个人生啊……”

苏云禾终于不再出声劝我别哭别问，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我让我明白在这么无助的时刻我不是一个人，我并不是十分爱哭的人，但是相对的哭起来也会没玩没了，然后横膈膜抽筋后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当痛哭终于变成了小声的抽泣，苏云禾才把我从肩膀上扶起来，一边帮我擦着脸上的泪一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乖，不哭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次陷入不幸之中，尽管这有可能会成全我的幸福，但是我不愿意，我见不得你哭更见不得你难过。”

这句话是有深意的，我陷入不幸之中会有可能成全他的幸福，我抓着苏云禾胸前的衣服追问道：“和顾家有关系吗？”

“……”苏云禾皱着眉没有出声，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不像是承认也不像是否认。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本来我也不知道，是我爸喝醉酒之后偶然提起来的，对我们这些小一辈的说辞是意外，但是好像他们都知道事实，只是这个禁忌没人肯说。”

‘野蔷薇的花语是忏悔，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而赎罪的意思。’何晴的话又响在耳边，还有许绾拿到爸妈墓前的那些野蔷薇，以及车祸现场的那些野蔷薇，这些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这会成为人人都不肯提起的禁忌？为什么？

因为这个极为恐怖的设想我全身都开始无法自制的颤抖起来，谎言是丑陋的，真实也许会更丑陋，此时此刻我居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任何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