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选择

2017-06-16 作者: 纯夏之尘
第69章 选择

锦歌觉得脑子有些乱,才理清的思绪,被承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给弄糊涂了:“前世今生,真的分得那么清楚吗?六道轮回,一次都不会出错吗?”

“六道轮回……”承玉低声喃喃着,目光落于放置在自己膝头的手上:“只要有生灵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正确,但只有魔力强大的魔,才可以跳脱出六道的规律。”

“此话何意?”

“三界之中,唯有魔可以不依实体而存在,只要魔灵犹在,他们就可以生生不息,永世不灭。”

话题被无预兆地扯到了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方向,但锦歌却迫切地想要了解,想要明白,好似这件事弄不清楚,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你的意思是,如果魔不再是魔,而变成了妖,或者是凡人,那他的本质其实还是魔?”

承玉抬起头:“是,魔永远是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魔灵消逝,永出轮回。”

魔灵消逝,永出轮回……

“这样的话,魔是不是就算是死了?”

“可以这么说。”

心底那里好像有什么开始蠢蠢欲动,锦歌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但她还是继续问了下去:“神与魔到底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只是叫法不同?”

“当然不尽是如此,说起来,魔远比神要强大的多,魔界的魔主之力,甚至远超天界神尊。”柔和的美人脸,也有这般嘲弄的时候,看起来,这位叫承玉的公子,对于天界那遥不可及的至尊,竟有着一丝看不起的情绪,真是奇怪的人。

锦歌发了会儿呆,身体一瘫向后靠去,掰着手指头略有些纠结:“既然魔比神要强大,为什么人们只信神而不信魔?”

承玉微笑:“姑娘真是见解独到。”话落,他笑意顿敛:“神魔最大的区分,大概就是魔为邪,神为正吧。人们总喜欢以自己的想象来看待事物,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之人,他们说妖魔是邪恶的,人们就坚信,妖魔是不容于世的孽障,欲铲之而后快。强者有的时候可以主宰天下,但有的时候,却因遭受过多的妒忌而惨遭不公,至于孰是孰非,便是见仁见智了。”

锦歌不否认他的观点,是邪是正,是清是浊,外人的观点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心里明白便足够了。不过这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只想知道,既然神可以拥有创造之力,那魔呢?魔是不是也拥有这样的力量。

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承玉道:“创造之力只是一种统称,魔界之主拥有的,是比女娲还要强大数百倍的魔源之力,它可以翻复天地,重塑三界,甚至逆天换命,扭转六道。”

“啊……”锦歌震惊得瞪大眼睛:“那这魔界之主,岂不是可以操控三界,所向无敌了?”

“非也,魔源之力虽强大,但要想达到上述威力,必须以自身魔灵为媒介,将魔力全部释放,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魔灵湮灭,永出六道,魔主不是傻子,又怎么会这么做呢?”锦歌还想问什么,但承玉已经站起身,微笑着向她邀约,“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姑娘若不嫌弃,可否与在下一同前往观赏?”

“哦,好。”锦歌神思还有些恍惚,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承玉一起出去了。

与承玉并肩走在平坦整洁的宫道上,来来回回人流不息,一切都与平常无异,只是人们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在锦歌以及承玉身上掠过。

那些目光所包含的意味非常不明确,似不解,似好奇,似猜测,似嫉妒,锦歌先头并未察觉,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似有似无的目光随之变得越来越强烈时,她方才觉得不对劲。

“承玉公子,不知你是否有这个错觉,这宫里的宫人,似乎对你我很是好奇?”

承玉脚步不停,神色不改:“是么?皇宫就是这样,一个看什么都是秘密的地方,姑娘习惯就好。”

有些不太明白承玉的意思,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想与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不问就不问吧,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来到行宴处,发现这里早已人山人海了,但始终不见皇帝的身影,锦歌抬头看了看天色,明媚烈阳高高悬挂,怕是已近正午了,这皇帝还真能睡。

在进宫前,冷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皇宫规矩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让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不可肆意妄为,但她现在却认为,冷先生的叮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有这样不守规矩的皇帝,身为下人,就算是仿照一二,也没什么关系吧。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自己不以身作则,就没有立场去批判别人。

正想着,中央的圆台上忽然跃上去了一个人,大声吆喝着:“喂,北堂胤炎是吧?听说你是此次新来的护从,连大祭师也很是欣赏你,上来,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庆典期间,只要被点到名的,都必须接受他人的邀战,不同于正式的比武,这种比试向来是点到为止,拒绝的话,就太没面子了。

北堂胤炎犹豫了一下,决定应战。

上台前,他卸下了腰上的水凝剑,将锦歌送他的焚罗佩在腰上。

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举动,却还是被锦歌看在了眼中,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比自己的辛苦能被所关爱的人所接受感谢更为令人欢喜的了。

双方各做了个起手式,当北堂胤炎拔剑出鞘时,像是与持剑人所有感应般,剑身上的火纹顿时大亮,锋锐之力随之倾泻而出。

一声倒抽气的声音,来自于锦歌身旁,“这剑……”

“是我为哥哥亲手打造的,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却是我最成功的一件作品了,你觉得如何?”因为是同道中人,锦歌并没有自吹自擂,这剑确实缺点不少,她相信承玉一定可以看出来。

男子眸光微沉,声音温润如初,听不出半点情绪:“是件难得之物,姑娘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实在令在下佩服。”

谁不喜欢听赞美之语,虽然和承玉的相处时间很短,但她已能看出,他并不是那种随便恭维他人的人,正因如此,他的赞赏,才更令锦歌感到自豪,“我想做天下最厉害的铸造师,比三位大师还要厉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我这双手,去创造世界,让天下的人,都为我臣服。”

半晌无声,片刻后,承玉忽然道:“理想固然伟大,但这世间,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想要扬名立万,就必须付出代价,所谓乱世出英雄,姑娘可有想好?”

“想好什么?”

“想好是失去,还是牺牲?”

锦歌露出不解:“公子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择失去,或者是牺牲呢?”

承玉将目光微微移开些:“因为天道伦常,你不得不选。我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姑娘,你天赋异常,超越三位大师是迟早的事,但你要付出的,也绝对比他们要多。”

听了他的话,锦歌心底微沉,却又强自笑道:“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只不过想做个厉害的铸造师而已,又不是要杀人。”

“姑娘难道忘了,铸造师可不是单纯的匠人,因为我们铸造的,本来就是杀戮的武器啊。”

杀戮的武器!

是啊,为什么她就没有想过,铸造师所造之物,不论是用于武道的刀剑,亦或是增强法术的法器,都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骤然之间,她如梦初醒:“我知道,但……想要这世上永无杀戮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她停了停,仰目看向承玉,嘴角牵起一点笑来:“何不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或许这样,会比单纯的正义要有用得多。”

承玉微微偏头,凝视她良久,然后轻轻笑了:“姑娘的见解,永远是这么独到有趣。”

这算是在夸奖?

“公子难道不这么认为?你总不会相信那些迂腐的老套思想吧。”

承玉脸上微笑依旧,“姑娘说的没错,在下与姑娘所想一致。”还没来得及得意,承玉就又接着说:“所以在下才会问姑娘,如果一定要用极端的方法来达成心愿,那姑娘是会选择牺牲还是失去?”

“失去与牺牲不都一样吗?这两种我都不会选。”

承玉似乎轻轻叹了一声:“错,牺牲与失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牺牲是你为命运做出的选择,而失去,却是命运为你做出的选择。”

命运……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轻柔的叹息,很快就淹没在风声,以及周围的呼喝声,和对面高台上的刀兵声中。

但锦歌的心,却因此而狠狠震荡,久久不休。

就在这时,台上发出“铿”的一声,一把玉色长剑被打落至台下,与北堂胤炎比试的那人,怔了好一会儿,才对北堂胤炎一抱拳,道:“兄台好身手,在下佩服。”说完,便转身下台,拾起了自己被打落的佩剑。

顿时,人群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又有几人上台,说要与北堂胤炎比划比划,北堂胤炎是盛情难却,只好一一应下。

锦歌一见北堂胤炎赢了比试,立马把刚才的沉闷话题忘到了脑后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挤到人群最前方,给北堂胤炎鼓劲加油。

看着她兴奋到毫不顾忌形象的样子,承玉勾勾唇角,无奈地笑了笑,也跟在她身后,顺着她开出的“血路”,走到台前看起了精彩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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