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镇魂

2017-06-16 作者: 纯夏之尘
第74章 镇魂

此后,奕铉果真好几日都不再找她麻烦,锦歌一方面感到庆幸,一方面又觉得担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矛盾。

又这般过了几日,白管家找到她,说是奕铉要见她。

一听奕铉要见自己,心口就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同时脑中不自禁浮出上回他发病的样子。

书幽……

那样缱绻深情,又饱含绝决怨恨的呼唤,让她连心弦都为之震颤,莫名觉得害怕,觉得恐惧,觉得悲怆。

站在玄云宫门前,望着门匾上那三个金色大字,她怔怔的,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直到白管家唤她,才骤然回神。

“姑娘为何迟迟不进去?可是身体不适?”

锦歌勉力一笑:“管家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主子虽然脾气差点,但也不会无故迁怒于人,姑娘凡事顺着主子的意来,莫要惹他生气便是。”白从好言宽慰道。

顺他的意?这才是最麻烦的,通常情况下,奕铉提出的都是些无理要求,要是为了不惹他生气而事事顺从,那她岂非成了他的傀儡?

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对白从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随后便拾阶而上,大步迈入。

宫殿里很空旷,不似想象中富丽堂皇,走在长长的走道中,金色的地板倒映着逶迤的身形,她可以清晰听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回荡在胸腔的心跳声。

奕铉的寝室在宫殿的最尽头,一扇铜金的大门,隔绝了房屋内外两重天地。

站在门前,她再一次发起了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伴随着奕铉的发病,而开始生根发芽。

那些她努力想要去忽视的一切,也随之急涌而出,连想要逃跑的后路,都被一一断绝。

“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进来?”门内传来奕铉的声音,虽已不再暗哑,却仍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衰弱而无力。

咬了咬唇,终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暗,看什么都隐隐绰绰,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绕过一架琉璃幻海屏风,一道金色的鲛纱垂帘将她隔绝在外,垂帘之内,披散着长发的奕铉拥被而坐,半倚在床头,模模糊糊的轮廓,让锦歌不禁想到摇摇欲坠的风中烛火。

真是奇怪,如此强大的人,她怎么会将其与那黯淡无光的烛光相比较,他应该是九天烈日,耀目璀璨,光华万丈才对。

“坐吧。”他淡淡出声,那声音,似乎一出口,就烟消云散。

锦歌依言在帐帘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帘子里面。

看情形,奕铉此刻并没有戴面具,一身普通的雪色长衣,漆发散乱,与平日所见那耀目杨威之感,相差甚远。这般看着,竟令人有种揪心的怜惜之感。

“你……没事吧?”心里这般想着,口中也就不自觉问了出来:“你看着好虚弱的样子,你的病当真如此厉害?”

帘内的人轻咳了两声,“无妨,每个月总会发作一次,只不过这一回严重了些而已。”

她听了更是揪心,“每个月都会发作?”那日看他模样,似乎痛苦至极,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要是每个月都发做一回,岂不是生不如死了?

“你担心我?”沉沉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过来,带了一丝轻轻的满足与喜悦,。

“我……”她垂目看着放在膝上的手,在意欲反驳时,临时改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就是觉得,看到你痛苦,我也很难受。”

“是吗。”他似乎很开心,虽然还是那清单无温的口气,但其中却不乏温软的甜蜜,似在唇齿间掺了蜜糖,让人的心都跟着融化酥软。

气氛好像很不对劲啊!锦歌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裙摆,脑中一片麻乱。

“你坐过来一点。”他轻轻地说,像是怕惊吓了她一般,难得不带丝毫霸道。

这并不是多么无理的要求,想到白管家的叮嘱,她很听话地将椅子朝前挪了挪。

“那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终于提到了这件尴尬之事,既然他这么说,锦歌自然是要附和的:“没关系,我从来都没在意过。”

“呵,没有在意过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没落。

锦歌奇了,她明明是为了他的面子考虑才这么说的,本以为他会非常满意,可那失望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大人乃至情至性之人,将我错认也没什么奇怪的。”

帘内良久没有回应,他身形不动,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气氛再一次变得奇怪起来,锦歌只好没话找话:“那位……那位书幽,是否就是大人您所说的故人?”

他微微侧过头来,似乎在看着她:“书幽这个名字,你是否觉得熟稔?”

“熟稔?”锦歌仔细想了想,据实道:“说实话,熟不熟稔我不晓得,但我一听大人念这个名字,就莫名其妙脑仁痛……我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可能……可能是因为那些噩梦的缘故吧,自己变得非常奇怪,总是会突然头疼,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的气息骤然收敛了,像是在紧张什么一样,“你……你说什么?噩梦?那些噩梦,还没有消失吗?”

不知道他为何会关心自己做噩梦的事情,但有话说总比干瞪眼要好,于是道:“对呀,一天比一天严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轻声咕哝着,却不知,对面帘子内的奕铉脸色瞬间苍白,面若死灰。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去修习铸造术,与之有关的一切,也一并停止。”温软的口气不见了,他再次回归到霸道狂妄的样子。

来了来了,无理的要求终于来了!原以为他总算有了点人性,却原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亏她之前还为他担心来着。

“我不答应!”她又气又急,口吻也变得冷硬起来。

他的态度更为冷硬:“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别忘了,莫说是偃阁,就算是整个东洲,也是本祭师说了算!”

“你……”简直无耻!

“出去吧,这件事我会亲自交代白从,你莫要妄想耍小聪明。”

心里那丁点的担忧之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狠狠瞪着帷帐帘半晌,倏而冷笑,转身大步离去。

开门的时候,听到强硬得没有半点转圜余的命令从身后传来:“后日我会亲自为你施法镇邪,你做好准备。”

镇邪?你丫的才需要镇邪呢!

狠狠摔上门,锦歌扬长而去。

想到遭遇的不公无人可诉,锦歌心中一阵难言的悲戚,第一次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

在岛上晃了一大圈,欣赏了小半个时辰的月色,又跑去湖边扔了一盏茶功夫的石子,最终发觉无处可去,只好回到锦心阁。

茫茫天地,浩淼无穷,却无一处自己的容身之地,想来颇多惆怅,黯然神伤。

刚回到锦心阁,她前脚踏进房门,后脚就被软禁了。

本以为奕铉身在病中,就算要执行命令,也得等到明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下马威看。

房屋里里外外全是奕铉的人,明的暗的,拿剑的持枪的,不但如此,生怕她趁人不备偷偷溜走,甚至还在地下和房顶设置了结界,也不知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这等倒霉福气,竟能得奕铉如此看重。

为今之计,只能等少昊回来了,可就算他回来,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他那么怕奕铉。

好烦好烦,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听他的!

太过分了!

心情不好,睡眠质量也会受到影响,翌日天光大亮,她却依然沉浸在梦境中,困顿不醒。

直到房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穿透帷帐,落在眼皮上面。

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无意识嘟囔着:“别吵,再让我睡会儿,离祭典时间还早,有幻色和雀羽守着,不会错过时辰的……”

静立在榻前的人身形猛地一僵,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怎么会……难道真的无可避免了?”俯下身,温软宽厚的掌心,颤抖着抚过她在日光照耀下晶莹白皙的面庞。

感觉到异样,锦歌不悦地皱皱眉,“唔……少昊,别闹了……我好累……”

少昊……

她在呼唤那个名字。

此刻她梦境中梦到的,究竟是什么?

锦歌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人似乎正在接近自己,本能地睁开眼,立即对上一双沉寂幽深的眼眸。

怀疑自己还在梦中,这眼睛……与她之前梦到的男子,一模一样呢。

怔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眼前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戒备地看向对面之人:“你怎么进来的?”

奕铉轻哼一声,撩袍在榻边坐下:“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有何资格质问本祭师?”

锦歌挪了挪屁股,尽量与他拉开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我要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他拉长语调,隐含危险。

锦歌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偃阁,离开你的地盘。”

“想走?没有我的同意,你一辈子也休想离开。”

锦歌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恨得发痒的拳头朝对面那人挥去:“当初说好了,你帮我推拒婚事,我以留在你身边为报答,但也仅是留在,你没资格干预我的私事,也没有权利剥夺我的喜好与愿望。”

他蔑然瞥她一眼,语气狂妄冷酷:“就你,也配与我谈条件?这天下诸事,尽皆由我说了算,你区区一介民女,还不是我说如何就如何,你敢违逆于我,后果必然不是你能成承担得起的。”

“你……”早知他霸道,却没想到还有这言而无信的无赖本事,“出尔反尔,岂是男子汉作为?”

“激将法对本祭师没用,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他侧过身,向前逼近些许,长臂一伸,便狠狠攫住了她的下巴,她欲挣脱,却如每一次交锋般无计可施,他定定看住她的眼,眸中写满了毋庸置疑的坚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但在这之前,我不介意你恨我。”

锦歌梗着脖子,丝毫也不肯妥协:“我恨你?恨你做什么?恨与爱都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情,我与你非亲非故,干嘛要恨你?我只是讨厌你罢了。”

他似乎很生气,手上力气加大,她下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很好,很好,这才像你。”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干嘛要招惹他啊!

为避免多说多错,她干脆噤声不言。可即便她当哑巴,他却还是不能满意,“哼,每次都是这样。”他收回手,情绪似乎很是烦躁。

呼……终于摆脱了这家伙的魔掌,锦歌伸手揉了揉自己通红的下巴,疼得连连倒吸冷气。

“早膳我已命人送来,你准备一下,用过早膳便开始吧。”他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准备什么?

下意识觉得没好事,锦歌不情不愿地起身梳洗,故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饭厅。

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这辈子从没做过淑女,为了拖时间,她这回是实实在在做了一次大家闺秀。

但吃的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当桌上碗筷都被收拾干净后,一身紫衣的奕铉,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起来,跟我去丹房。”不由分说,两名侍人架起她便跟在奕铉身后朝丹房而去。

丹房不算大,却十分僻静,奕铉命白从守在门外,他不下令,谁也不许擅入这里,违令者,一律格杀勿论,无需向他通报。

隐约猜到奕铉要做的事十分危险,莫名想到了他那日旧疾发作时的痛苦模样,锦歌不禁脱口道:“一种禁术已几乎要了你的命,再来一种,你是不想活了吧?”

他没什么特别反应,口气依旧冷漠得让人讨厌:“这是我的事,你无需操心。”

她没好气地挑眉:“我无需操心?你当我愿意操心你么?第一,你要施术的对象是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我有权发表意见;第二,万一你在施术的过程中病发而死,我岂非成了罪魁祸首?我一介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就是浑身长满嘴巴,也没法替自己脱罪,到时只能落个给你偿命的下场,我还没活够呢,不想这么早死。”

她字字如针,句句讥讽,他听后气得发笑:“你如此咒我,就这么想让我死?”

“我可没说。”

“放心吧,区区镇魂术,还难不倒我。”他一挥手,锦歌身后顿时多出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

“镇魂术?”锦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为我施镇魂术?”

“坐下。”奕铉指指对面的蒲团。

锦歌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眼,摇头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你没有义务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坐下。”奕铉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对她的反对视而不见。

锦歌蹙眉:“施展镇魂之术需得自损修为,这世上从来没有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之事,你不告诉我,我便不会接受你这莫名其妙的好意。”

“好意?谁告诉你我是在对你示好了?”奕铉冷声反问。

锦歌愣了一下,也是,他凭什么要对自己示好?

他这样的人,只怕心里想的永远只有自己,哪里会为别人考虑半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强迫自己放弃铸造术。

“那是为什么?”似乎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沉默了片刻,奕铉开口道:“本祭师乃为爱才重才之人,你的天赋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宝贵财富,如此浪费倒也可惜,不管我现在对你做什么,都是需要回报的,如果你还想继续自己喜爱之事,那就乖乖听话,莫要惹怒于我。”

听他这番话的意思,难道自己还有继续修习铸造术的可能?

忍不住满含希望问:“如果我接受镇魂,你就会同意我回偃阁继续跟着冷先生学铸造术?”

奕铉冷哼:“我什么都没说,莫要妄度我的所思所想。”话落,又指了指对面:“坐下。”

这个人真是讨厌,凡事都不肯给一句明白话,简直将无赖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

咬咬牙,看来为今,也只有赌一把了。

再者,自己最近确实被那噩梦搅扰得不胜其烦,他肯为自己镇魂,消除梦魇,对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老老实实走到蒲团边,弯身坐下。

“记住,施术期间,切不可心生杂念,否则不但有功亏于溃的可能,还会危机到你的生命。”奕铉亦在对面的蒲团坐下,同时严厉警告。

一听会对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胁,锦歌连忙点头保证:“没问题,我一定什么都不想。”

“如此最好。”

“那个……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虽然保证绝对不会胡思乱想,但她就是个静不下心来的人,短时间的克制还可以,要是时间长了,她怕是自己都控制不住。

“七十二个时辰。”

“七十二个时辰?”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似乎能够独处她心中所思所想,奕铉再次严厉警告:“如果你认为,我之前所说之言皆是在吓唬你,那你可以试试看,究竟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锦歌扯了扯嘴角:“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去试?你不在乎我的小命,我可在乎。”

“惜命就好,怕就怕,你连恐惧都不懂。”

不懂恐惧?她倒希望如此呢,

她现在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一一细数,怕是怎么都数不完。

她侧首朝一旁的青铜兽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厌其烦,“说那么多做什么,开始吧。”

之前百般不愿的人是她,现在催促他尽快施法的也是她,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总以为他可以轻易看出她的所思所想,而她又怎么明白,只是勉力去猜测她表面的心思,就已经非常困难了,更遑论去挖掘她内心深处的神思。

怕是穷尽一生,他也是看不穿看不透她的。

“既然准备好了,那边开始吧。”他取过一旁的红色细瓷瓶,将其中的黑色赤虫粉洒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随后念咒,那些黑色的粉末立刻熔化,随着那些咒语,逐渐形成一圈黑色的法阵,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看着那黑幽幽的大窟窿,心里那若隐若现的恐惧感,再次浮上心头,她甚至有种想要即刻逃离的冲动。

“我警告过你,莫要分心。”奕铉沉润的警告声突然钻入耳中,她连忙屏息凝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排斥感,悉数赶出脑海。

片刻后,心底终于宁静下来,同时周身亦被一股暖暖的气息包裹,仿佛置身于一片纯净的光华中,如沐九天圣光。

也许这种感觉实在美好,就算她想要去回忆那些恐惧的画面,也无法回想起来。

真想一辈子都沉浸在这片宁和的圣光中,再也不必去感受纷争,感受杀戮,感受痛苦。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间,三天三夜过去,但被那柔和圣光包裹的她,却觉得只有一瞬。

上半段的施法如此顺利,看来下半段也会同样顺遂,眼看阵法即将成功,耗费了如许功力的奕铉,也禁不住觉得疲惫,开始有所放松。

应该马上就要成功了,那些不堪的过往,再也不会成为她,亦或是他的负担。

“嗯……”一声轻哼,自锦歌紧闭的唇瓣中溢出。

奕铉刚要出声警告,法阵中平缓流动的灵力,突然变得震荡起来。

他连忙集中精力,将那股动荡不安的气息压制下去,可那股力量,却像是故意与他对着干一般,不断的冲撞,企图要撕开他结下的法印,破笼而出。

糟糕!

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连他也即将要压制不住了!

“啊!”一声痛呼,对面的锦歌突然抱住脑袋,口中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停下,快停下!我受不了了!痛!好痛啊!你快停下,快停下啊!”

法印已被撕开一条裂缝,有什么东西,开始如岩浆般往外狂涌。

奕铉知道那是什么,更知道法印被完全撕开的后果!

不能停,必须将那力量压制回去,一旦法印被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痛……

好痛……

锦歌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但还留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正在面临什么。

“书幽……还不肯回来吗?我就在这里,你回头看看,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你啊!我们本就是一体,没有了我,你根本就不完整……”

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周围一片漆黑,但那个女人的样子,却清晰无比。

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苍白若雪的脸色,如嗜人血的艳丽双唇……那非人的面貌,竟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祸患苍生的魔女!”

血光迸溅,天地失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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