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债血偿

2017-06-16 作者: 纯夏之尘
第101章 血债血偿

“没错。”回答她的不是承玉,而是她面前的那个男子。

他打量着锦歌,眉头轻蹙,“你身上的气很奇怪,明明是魔气,却隐约掺杂一丝神息。”

奇怪?其实承认自己是魔才更奇怪,她原本以为是神,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和魔扯上关系。

“我之前受过一次重伤,有人将他的内息渡给我,大概因为救我的人是神,所以身体里才会残留一丝神息吧。”

这个解释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朱夏没有再继续追问此事,他看向一旁的霏霏,眼中露出几许爱怜:“你这丫头,之前是怎么说的?你的承玉哥一回来,你就见异思迁了?”

霏霏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好朱夏,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啊,我是喜欢承玉哥,但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只喜欢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在眼里。”

朱夏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瞧你,多大了还撒娇,不怕别人看笑话。”

“谁撒娇了!”霏霏放开他,娇嗔道:“朱夏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霏霏!”

承玉在一旁笑道:“朱夏兄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丫头现在可霸道了,刚才我摸她脑袋,她还跟我生气来着。”

“承玉哥!”霏霏脸一红,恨恨跺了跺脚,跑了开去,“你们都是坏人,不跟你们玩了,我找长老告状去!”

望着她逐渐跑远的身影,朱夏又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永远都长不大,让人操碎了心。

锦歌无限感慨地说了句:“霏霏姑娘不是长不大,而是身边有深爱她的人,一直在保护着她,因为安心,所以才能放任自己一直做个孩子。”当全世界只剩自己的时候,人才需要长大,需要以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

朱夏怔了怔,承玉也是一脸愕然,锦歌见两人那副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口说说罢了,你们别这样。”

“你说得对,天真是一种财富,我绝对不会让霏霏失去这个财富。我要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对霏霏好的人是你,又不是我。”锦歌笑了笑,“你们可真幸福啊,可以在这里喜结连理,共度一生,我还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处能成为魔类的容身之地。”

“怎么?你难道以为,人人都对魔赶尽杀绝?”朱夏反问。

“难道不是吗?”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已经给了她答案、

朱夏不赞同道:“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不过我也能猜想一二,我们魔类,已经很久没有过安宁的生活了,除非魔主归来,重振魔界,即便不为一统三界、天下臣服,也必要让我们魔族之人不再饱受欺凌与杀戮的痛苦。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遭受的这些不公,而对整个世界失去信任,至少在这里,我不受任何歧视,可以安心的,和我喜爱的姑娘在一起。”

青丘确实是个好地方,能让被世人憎恶厌恨的魔类,也可再次栖居,但是,世上有几个青丘,对魔族不报排斥厌恶之心的,又有几人?

“所以我才从东洲来到这里,因为除此之外,我无处可去。”她捏紧了双拳,肩头微颤:“我不怪他们,谁让我是魔,是邪恶与黑暗的化身。”

“你为何要厌弃自己?”朱夏略带愤慨地问。

“谁说我厌弃自己了?魔就算是邪恶与黑暗的化身,那又如何?我可以泰然接受,但只我一个人接受又有什么用!你不是也从其他地方来到青丘落脚?”她的语气渐渐迫切:“你告诉我,在其他九州大陆,你可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有吗?”

朱夏的表情忽然变得沉肃凝重起来,看来他以往的经历,也并不怎么美好。

松开紧握的双手,锦歌缓了缓语气:“再者,魔类……的确是残忍嗜血的,人类要对我们斩杀殆尽,其实也没错。”

朱夏皱了皱眉:“嗜血好杀,并不能成为魔类被围杀的理由,就像狮子老虎,天生便要吃肉,难道它们也该死?”

“可魔杀的是人?如果那些弱小的动物也有反击的机会,它们又怎会坐以待毙?”

“你说得没错,但不是每个魔,都是十恶不赦的。”

锦歌缄默不言,说实话,她还没见过有哪个魔,是不伤害人类的,包括自己,有时都会被杀戮嗜血的欲望所蛊惑。

见她不言,朱夏继续道:“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绝对,魔并非皆是邪恶,人类也并非全然良善,道貌岸然之人,想必你也见了不少,魔与妖一样,比人类更懂得知恩图报,且永远不会以怨报德,人类的那套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在妖魔当中,你是绝对看不到的。你也看到了,妖与魔尚且可以和平共处,可人类呢?口口声声说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根本不是在除魔卫道,亦不是捍卫苍生,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进行各种各样的杀戮而已,有时候我甚至会想,魔主要是能回来,重振魔界昔日威风,到那时,必要将人类这种自私贪婪的物种屠杀干净,那样的话,世界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好。”

锦歌吓了一跳,“屠……屠杀人类,这不好吧?”

朱夏冷哼一声,“没什么不好,人类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当初女娲造人,造出的都是些残次品,蚩尤大人建议将其尽数毁去,可女娲却以不忍生灵涂炭为由,将那些残次品留了下来,若是当初女娲肯听从蚩尤的建议,如今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人类是残次品?这个说法,锦歌倒是第一回听到,“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在我看来,倒比神魔活得更有意义,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或许正是因为有了残次,世界才能这般五彩缤纷。”

朱夏有些惊讶:“你的看法倒是独到有趣,或许吧,这世界有了人类,三界才能平衡。”

“朱夏,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以往我见到的魔,可没有像你这么和气的。”血练那家伙,头一次见面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我也是,毕竟青丘虽好,却没有一个同类,感觉很是寂寞。”他诚挚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时间长了你会发现,这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他蓦地转向承玉:“这小子似乎挺喜欢你的,你不如嫁给他得了,也省得霏霏整日惦记,搞得我很是忧心。”

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的,全把她和承玉往一块扯,她很是尴尬,偷偷斜睨了承玉一眼,却见他侧过头去,让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连忙冲朱夏摆手,“那个……我和承玉,是朋友兼师徒关系,做不了夫妻。”

“师徒?”朱夏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承玉:“这倒是巧了,我们族长夫妇,成亲前便是师徒。”

咦?还有这种事?锦歌想问问承玉,这事到底事不是真的,可还没开口,就被承玉一把拽住:“来日方长,我们改日再聊。”说罢,拉着她快步离去。

承玉走的有机又快,锦歌都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承玉,你好像走反了。”

承玉猛地顿住脚步,脸色很是难看:“先……先不去房间,我带你……四处转转。”

“好啊,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样走路真的很别扭。

想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你……刚才……”

“朱夏说的都是真的吗?”锦歌还惦着朱夏说的话:“令尊和令堂,以前真的是师徒?”

“这个……应该是的。”

“那令尊人呢?我是不是也该去拜见一下他?”

“不用,我父亲早已过世。”

“啊!”锦歌懊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承玉神色终于恢复如常,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圣手公子:“这没什么好避讳的,我父亲是人类,寿数短暂,于九十二岁高龄去世,于人类来说,算是寿终正寝,圆满至极了。”

“人类?”想到刚才朱夏所说,她小心翼翼问:“朱夏的那番话,只对人,不对事,你不要多想。”

他反而安慰她:“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无需为我担心,倒是你,感觉自打听了朱夏的那些话,你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了?是不是不放心你兄长?”

锦歌点头:“不放心他是一方面,害怕自己的身世,是另一方面。还有,那个人……不找出她来,我始终无法心安。”

“别担心,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过些时日,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承玉,刚才朱夏……”她垂下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踟蹰了一阵后,她决定还是不问了。

上回他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想承玉因为尴尬或是其他原因,而与自己疏远,这样就很好了,她不想失去承玉这个难得的朋友。

又闲聊了几句,在承玉的介绍下,认识了许多朋友。

在青丘,不像在东洲,人们都是一副有礼却疏远的姿态,在这里,只要觉得对方顺眼,合自己的性格,就会直接把对方当做好友来对待,热情熟络得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认识,起初锦歌还不习惯,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

承玉大概是继承了族长的性子,所以他的住处,都少不了各式花草,简约却别致的布局,让她不禁想到了帝江城郊的浣莲居。

刚到青丘时,锦歌并未打算在这里长住,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实在是被这里的祥和安逸,还有狐族热情友好的性情所吸引,不舍离去了。

青丘四面环海,虽气候怡人,但水资源却很少,土地也不适合种植作物,长老命承玉研铸一种可以将海水净化为清水的器具,这样的话,青丘的族民们,就不比再为水源而发愁了。

在东洲为各式各样的人,铸造了无数的武器,这一回,终于可以回到故乡,造福自己的族民,这对承玉来说,意义决然不同。

锦歌不想白吃白喝,自告奋勇要帮承玉一起研造,虽然每日的劳作很辛苦,但她却觉得无比充实。

经过两人不懈的努力,用以净化海水的巨型水车马上就要完成了,锦歌比承玉还要兴奋,真想早点看看,他们研造的水车真正投入使用时的状况。

“锦歌锦歌!”又是一天的辛劳结束,锦歌收工回房时,霏霏一边喊着,一边从远处小跑了过来。

朱夏在后面紧张地保护着,“小心点,丫头。”

霏霏不理他,还是跑得欢快。

锦歌站在原地等她,等离得近了,霏霏突然脚下一绊,吓得锦歌和朱夏双双伸手去扶。

当事人自己却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没事,瞧你们大惊小怪的。”

“霏霏。”将她扶稳,朱夏略带责怪地说:“你平日怎么胡闹,我都可以陪你,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腹中还孕育着我们的孩子,怎可如此儿戏?”

锦歌诧异地瞪大眼:“孩子?你们竟然有孩子了?”

霏霏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是啊,是我和朱夏的小宝宝。”

锦歌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倒不是对怀孕这件事感到新奇,而是好奇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会生出什么样的后代来。

“恭喜二位。”好奇归好奇,必要的恭贺还是不能缺的。

“听说人类的小孩在满月当天会办满月酒,唔……那我和朱夏的宝宝,能不能也办满月酒呢?”霏霏眨着大眼睛,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朱夏。

“只要你高兴,办几次满月酒都无所谓。”

“哼,我才不要呢。”霏霏也不是傻瓜,听出了他的画外弦音:“我只要一个宝宝就好了,你想办满月酒,找别人办去。”

朱夏哭笑不得,找别人?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呐。

“对了,锦歌。”霏霏抓住锦歌的手,神秘兮兮地问:“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和承玉哥一起铸造的那个大水车?”

“现在?”

“可不可以嘛?”

锦歌看了眼站在一旁,假装不在乎却竖着耳朵偷听的朱夏,“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吧,好不好?”

“唔……”霏霏想了想,道:“好,明天就明天。”回头看了一眼朱夏,小声在锦歌耳边道:“明天早上我去找你,不带朱夏一起。”

锦歌忍不住笑,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呢。

送走两人后,锦歌这才回房,忙了一天,她要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就是可怜承玉了,还要去找长老报备水车的建造进度,不过谁让他能干呢,能者多劳嘛。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一天的疲惫尽除。

锦歌拿了本书,打算看上一会儿睡觉,刚爬上榻,就见被他放在床头的通冥宝镜猛地闪烁起来。

糟了,当初她只说要离开帝江,可没说要离开东洲啊,万一哥哥或者皇昱那小鬼头要来找自己,她该怎么说?犹豫了一阵,她才慢吞吞点开镜子。

已经做好被责怪的准备,却意外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镜子那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试着唤了一声:“哥?”

无人应答,她又唤道:“皇昱?”

依然寂静无声。

她猛地拉直身体,目光一瞬不瞬看着镜子,“何人在装神弄鬼!”

还是无人回答,但镜子那边却猛地摇晃了一下,一抹微弱的火光出现在镜子那头。

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心跳也渐渐急促起来,“你到底是谁?”

镜子那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幽魅诡异,“你应该还没忘记我吧?”

声音虽然变了,但那语气,锦歌一辈子都不会忘:“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镜子视线一转,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有个人影,被铁链拴在一面墙壁上。光线虽暗,却还是能够清晰看到那人身上的斑斑血迹。

锦歌瞬间连呼吸都窒住了:“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清了吗?”对方问,然后将镜子慢慢地,一点点接近那个人影。

“哥哥!”锦歌失声惊呼。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北堂胤炎会落到如此地步,你是想我告诉你呢,还是想回帝江亲自弄清楚?”

锦歌死死咬着牙,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捣的鬼!为什么自己都远远躲到青丘来了,她还是不肯罢休!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急坏身子。”一只芊芊玉手抚上北堂胤炎染血的脸庞:“这个人啊,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太子,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自是不能轻饶,你说对吗”话落,那只手猛地抬起,狠狠一巴掌打在北堂胤炎本就伤痕累累的脸上。

怒火冲天,锦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女人撕成片片碎渣。

“很恨我,是吗?”对方似乎很高兴,咯咯地笑着,“皇上已经下令,三日后处死北堂胤炎,五殿下也要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你告诉我这些,一定有你的目的,说吧,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就是想让你痛苦,你越痛苦,我就越高兴。”刻毒的言语,一字一句落入锦歌耳中。

不就是要报仇么?把这条命给她便是,但她万万不该,拿自己的亲人来开刀。

“我发誓,一旦找到你,必叫你血债血偿!”她猛地扣下镜子,狂怒如奔涌的海啸,几欲灭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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